三生念-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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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凡是好的都难逃被争被抢的命运,江山美人皆是。他虽生为皇子,却厌恶这尔虞我诈的险恶宫廷,只愿此生,能与知己红颜携手相伴,漫步人间。
却是痴梦一场。
深秋的潭拓寺清晨,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的身上,他的心却是如坠深渊。看着她在胤禛脸上蜻蜓一点,娇羞地转身跑开。而胤禛的脸上,绽放出的是从未有过的柔情之色。
他攥紧了双拳,却只能砸在树上。
一个是自己最敬重的四哥,一个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孩。
在他最脆弱无助之时给予他温暖的两个人,他只能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祝福他们。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胤禛。
却落得被囚而死的结局。
不是没有怪过胤禛,若不是他,也许,她早已成为他的妻,即使索额图谋反又怎样?
他认定了她是他的,就一生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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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慕儿一直在找你,原来你在这儿!”
听到爱女的呼唤,他睁开眼,站在门边的慕儿刚要跑进来,被瓜尔佳氏一把拉住。她谨慎地叮嘱道:“慕儿乖,这里是你阿玛的新房,不要进去捣乱,跟额娘回房。”
“不打紧,慕儿,到阿玛这儿来。”胤祥淡淡一笑,朝爱女伸开双臂,慕儿得意地看看额娘,雀跃地飞奔过去扑进胤祥的怀中,险些将他扑倒。
“阿玛,额娘说,我是大清朝最幸福的格格,因为我有个好阿玛。”慕儿趴在他耳边,甜腻腻地说道。
胤祥抬头望了一眼站在门边的瓜尔佳氏,她脸色微红垂着头,眼光偷偷瞄过来,又迅速垂了下去,更是红润。
她的一切细微动作逃不开他的眼睛,嘴角划出温柔的笑意。
也许,是他一直太执着那个埋藏在心灵深处的人儿,以致这么多年,都未曾发现,别处的风景。
纵然不及,却也有其美丽芬芳之处。
“慕儿,阿玛给你扎纸鸢去!”他抱着爱女起身朝门口走去,对瓜尔佳氏笑道:“上次你弄的桂花糕味道不错。”
瓜尔佳氏惊喜地点头应道:“是,妾身这就去准备。”
“额娘,我要玫瑰酥。”慕儿朝她眨眨眼睛。
“少不了你的。”她点着慕儿的鼻尖,迎上胤祥含笑的目光,微转移了眼神,瞥见夕阳下,三人斜长的影子印在墙壁上,亲密无间。
园中星星点点的兰花也似感染了什么,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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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是蒙古大草原最热闹的季节,草木茂盛浓密,放眼望去,随处可见成群的牛羊,以及骑在马背上放声高歌的放牧人。
七月,也是每年皇帝北上塞外召见蒙古各部落首领,并与之秋狝的时节。
而康熙四十五年的七月,注定是不平静的。这一年,康熙先后将两位爱女封为和硕纯悫公主、和硕温恪公主,并分别下嫁喀尔喀台吉策凌和翁牛特部杜凌郡王仓津,以示对蒙古部落的恩宠。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芦荻沿着河岸蜿蜒丛生,湍急清澈的水流没过少女的脚踝,她慢慢蹲□,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伤口流出的血迹。
“托雅!托雅!”
一声声急切的呼唤自身后传来,宝音托雅忙起身朝身后之人招手。身着红色蒙古长袍的塔纳高娃见到她,脸上紧张的神色才舒缓开来,利落地从马背上翻□跑上前。但见她露出的一截脚踝上一道斜长的伤口,忍不住自责起来。
“都怪我,刚才看到那只狼,应该立刻去唤拉克申他们过来的。若不是我一时逞强,你也不会为救我受伤……”
宝音托雅边掏出帕子去擦上面的水迹,边朝她无所谓地笑道:“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幸好那只狼应该是刚吃饱的,若是饿狼,怕是你我早成了它的晚餐了。对了,拉克申他们可是将狼活捉的吧?”
“那是自然,咱们快回去,不知哥哥他们回来没有,我要去向他炫耀我的猎物!”塔纳高娃说着便转身上了马。
宝音托雅忍着疼,为难地看了一眼马上的佳人。
“看我,一高兴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托雅,我们骑一匹吧。”塔纳高娃伸手欲拉她上马。
望着那只伸出的小手,她的心中恍惚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在塔纳高娃的帮助下慢慢爬上马鞍,轻搂着她的纤腰朝回路行去。
一路上,塔纳高娃因为第一次猎到一只狼而兴奋不已,纵情高歌。宝音托雅在她身后不住地摇头浅笑,心想还真是孩子,而且还是个快乐幸福、无拘无束的孩子。
塔纳高娃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心不在焉,往日里,但凡自己唱歌的时候,她都会跟着哼几句的,可是今日却是安静地异常。
她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微侧过身问道:“托雅,你可是有心事?我看你闷闷不乐的。这可不像平日的你。”
“平日里我又是怎样的?”
“嗯……”塔纳高娃皱了眉头,歪着脑袋想想道:“平日,你虽然话不多,但是很爱笑,也喜欢唱歌。不过,一个人的时候好像又有很多心事……”
“原来是这样啊……”她低头苦笑了一声,转而望向南方,依旧是看不到边际的草原。
连一个心思单纯的十四岁少女都看出自己有心事了,那么其他人呢?仓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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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塔纳高娃的一声清脆的呼唤,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但见远处已是宫帐林立,巡视的蒙古骑兵比往日多了些,四周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在慢慢向她袭近……
仓津连同昭乌达盟的几位台吉和郡王从宫帐里出来,便见塔纳高娃已经从马上跃下,疾步跑上前。宝音托雅欲要拉住她,这么多人可不是她向仓津撒娇的时候,却还是晚了一步。
仓津却是微笑着看着他最心爱的妹妹跑到自己面前,炫耀地举着手中的弓箭道:“哥哥!今儿我可是射了只狼呢!哥哥,我要用剥下来的狼皮给你做副新的靴子。”
仓津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就知道惦记你的猎物。见到客人也不行礼,何时连礼节都忘到脑后了?”
塔纳高娃不好意思地瞥了眼众人,乖乖将右手环到胸前躬身道:“赛因白努。”
众人也都向她回礼,其中几人不怀好意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被走上前的宝音托雅见到,心下有些气愤,怒目回瞪了他们一个眼风,那几人果然避开了神色。
仓津低着头抿了下唇角,关心地问道:“宝音托雅,听说你受伤了?”
塔纳高娃抢着答道:“是那只狼要袭击我的时候,托雅替我挡了一下。”
仓津点点头,朝宝音托雅道:“谢谢你。”随即又看了一眼塔纳高娃:“你们先回毡房,找大夫给宝音托雅诊治下,然后换身正式的衣服。”
他的声音顿了顿,郑重地说道:“今晚,我们翁牛特部要恭迎圣驾。”
“砰!”她如同被什么击到一般,身形微微一晃动,险些倒下去,塔纳高娃忙扶住她,急道:“是不是伤口还疼?我们这就回去。”
顾不上仓津投过来探究的目光,她垂着头随塔纳高娃向众人告退。
待她走远了,其中一人的眼神仍不时飘过去,问向仓津:“郡主身边何时多了这样一位美人,看样子不像蒙古人……”
“她是汉人。”仓津冷冷地答道,转而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扔下一句颇具警告意味的话:“哈尔巴拉,我请你来是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若是你不守我们部落的规矩,就请回你们扎鲁特部去,免得惊扰了圣驾,你也难逃其责!”
仓津说完,便带头朝前面走去。
哈尔巴拉被仓津损得面上一白,颇挂不住颜面。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谁叫这个哈尔巴拉是昭乌达盟几个部落中有名的好色之人呢!
他咬牙狠狠怒视着仓津的背影,暗自在心中骂道:“呸!不就是当上了和硕额驸嘛!这就拽起来了?你妹子我娶不到手,那个丫头我却是要定了,看你们小小的翁牛特部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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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暮,宫帐附近,篝火都已点燃,瞬间,已暗下的夜色并不显得那般深沉。
她窝在房内,双手捧着一碗热乎乎的奶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神色游离,甚至连汁液不小心撒到了身上都没有察觉。
仓津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今晚,我们翁牛特部要恭迎圣驾。”
外面那般热闹,都是为了在庆祝他们伟大的康熙皇帝亲临吧?将心爱的公主下嫁给他们的郡王,而且竟是由皇帝亲自陪送而来。
何等的荣耀!
她的心中却是在冷笑,又是一场可悲的政治联姻而已,它成就了两个政权的融洽共处,却毁了两个年轻人的青春和生命。
不过……仓津倒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托雅,你果然在这里。”一袭盛装打扮的塔纳高娃一把掀开了毡房的帘子,走上前拉起她便走,“咱们快去凑热闹,圣上带了好多大内侍卫来,正和咱们的蒙古勇士比角力呢!”
“等等……郡主……”她惊慌地叫道。
出了毡房,耀眼的篝火、将士齐心地喝彩声直扑而来。她仿佛是被剥了壳的蜗牛,完整彻底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没了能保护她的壳,恐惧在她心中瞬间蔓延而开。
“你怎么了?从回来的时候就心事重重的……”塔纳高娃不解地看着她,央求道:“咱们快走吧,我确定你还从未见过那么热烈的场面呢,而且……而且……”
她垂了头,没有再说下去。宝音托雅望着她的神色,猛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圣上带了哪些皇子来?”
“嗯?”塔纳高娃有些不适应她突然转了话题,慢慢回想了一下道:“皇太子、直郡王、十三阿哥、十六阿哥还有十七阿哥。”
她微松了口气,心中又升起一丝失落,他没有来。其实自己,还是期盼着见他一面吧,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也好……
“托雅,你看,我这个打扮如何?可是没有什么不妥的吧?”塔纳高娃双手拽着长袍的一角,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急切地问道。
她连忙摇头一笑:“郡主是草原上最娇艳的花儿,是天上最亮的星星。”
“哎呀,你不老实。”塔纳高娃羞涩地垂了头,心中却是颇为欢喜的。旋即又抬头看她一眼道:“其实我知道的,别说在咱们翁牛特部,甚至蒙古所有部落的女孩儿加起来都没有你美,就连我哥哥……”
宝音托雅的心一紧,她没说下去的话是什么,自己心中自然清楚,忙握住她的手道:“郡主,八公主秉性善良温顺,没有公主的架子。我相信你们姑嫂一定能相处得很好的。”
“嗯嗯,我知道,我刚刚见过她了,是很好的人呢。”塔纳高娃点头说道,随即猛地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