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念-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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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着头,欣赏着自己未完成的作品,颇为满意地点头自语道:“画得真是不错啊!”
“呵!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不谦逊。”
她不察身边有人,抬头时便见窗外站着的他,脸色不免红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嗔道:“四阿哥何时也做起了‘梁上君子’了?”
胤禛扯出一个舒心地笑意:“这成语可是用错了,我并非‘梁上君子’,不过是‘窗下散人’罢了。”
她扑哧一声笑道:“堂堂大清的禛贝勒爷竟也成了散人?谁信!”
慕尔登额看着他虽清瘦却精神饱满的脸膛,不觉放下了一颗心。这些日子一直担忧他不能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现在见他已没有了那几日的萧索,心下便是安然,却也不免想到,是不是因了是父亲,没有经历过生子的痛苦,所以悲痛尚不及怀胎十月的母亲?听前去探望李氏的嘉湉回来说,这近一个多月来,李氏清减了不少。
“别人作画时都是先画枝干,你却先点了花瓣,果然是另辟蹊径。”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胤禛已然走了进来,点评起她的画。
慕尔登额重新看了一眼画面,遗憾地叹道:“因为我画不出枝干的蜿蜒挺拔,所以只好先画花瓣了。”
25、桃夭芳华 。。。
她打量着近在咫尺的胤禛,取下笔架上一支崭新的毛笔,双手奉上:“久闻四阿哥书画双绝,今慕尔登额望承赐教。”
胤禛轻声一笑,道:“书画双绝?呵,谁说的?我们兄弟当中,还属七弟的画最为绝妙。”
他嘴上虽如是说,手上却也没拒绝,接过毛笔,看了一眼花瓣的大致走向,随即便成竹在胸地蘸了赭墨画出主干,然后又一笔笔擦出枝干的横向斑纹。
慕尔登额默默地看着专注于画画的胤禛,早先便听闻他做任何事都极为认真,对人对己都要求严格,不论是在外办差还是在朝理事,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光朝臣们畏惧这位强硬果敢的禛贝勒爷,就连那些个平日里未将什么人放在眼里的皇子们,对胤禛多多少少也都有所顾忌。
是以,那时尚未认识传说中的禛贝勒,慕尔登额对他的印象却已极为深刻,倒是此时看着他一丝不苟地作画,黑亮如墨的双眸紧紧锁定着目标,嘴角却微微扬起,仿若一切,都志在必得。
那双眼中的神采完全被她捕捉之时,心房里涌出来一股淡淡的、温热的液体,慢慢在身体里流动,如墨化在水中,缱绻绵软,再也无法凝结。
花香醉人,人却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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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好了,你看可否?”
胤禛放下笔,瞥了一眼望着自己出神的慕尔登额,不禁好笑,她似乎总是爱出神。
听到他平淡无波的声音,她尴尬地垂下头,但见宣纸上赫然出现的一枝桃花,枝干摇曳生姿,花心明亮夺目,随意勾勒出的一点花萼将桃花的粉润烘托地更为绚烂。
她忍不住赞叹道:“好美!像照片一样逼真!”
“照片?”胤禛攒眉。对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词甚为不解。
“额……照片就是……形容画得最好最好的词……”她有些结巴地掩饰道。心下却奇怪,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个词的?好像对它很是熟悉。
“四阿哥可觉得这右上角欠缺了什么?”她眨眨眼睛,指着空白之处转移话题。
胤禛一笑,顺着她的心思道:“要是题一首诗便是最好。不过不知该题哪一首?”
慕尔登额的目光落在花瓣被风吹落的那一页,胤禛随之望去,不禁点头:“确是正合画意。”
说罢便用笔尖蘸了墨,笔走龙蛇般写下诗文,收笔之时又蹙了眉:“行书写惯了,当若楷书才配这桃花。”
慕尔登额毫不在意,捧起宣纸轻轻吹干墨迹,笑道:“四阿哥的墨宝,求之不得,别说我了,就连这桃花都被题诗掩盖了光彩。这画我定要细心收着,倘若他日身无分文,有了这画,吃穿倒也不愁了。”
胤禛微怒,原来要他又作
25、桃夭芳华 。。。
画又题诗的,打的竟是这个主意!随即敲着她的头嗔道:“索额图常克扣你的份例吗?就算如此,你还有‘固山格格’的俸禄,怎会身无分文?”
慕尔登额假意疼痛,揉着前额,点头如捣蒜:“奴婢错了,奴婢再穷都不会变卖四阿哥的画的。回头奴婢再叫人好生装裱起来,挂在床头,晨昏观摩。”
胤禛的脸色倒是变得极快,好笑的望着她故作胆怯的样子,小小的精致的五官,竟然让他联想到了那只牡丹犬。
“前日你送弘晖的狗,他很是喜欢。不过不是你的吧?”
慕尔登额暗叹他的厉害,回道:“是九阿哥送的,我无功不受禄,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胤禟送她的?他不禁奇怪,若是胤祥或胤祯会送她倒不甚稀奇,平日里他们几个便走的近,可是胤禟为何会送她狗呢?
胤禛思虑间,慕尔登额却是一遍遍看着画上的题诗,不断用手指划着桌案临摹字迹,口中也是念念不停:“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他笑望着眼前小小的她,不由地想起那一年,他还是懵懂孩童,尚进不得书房读书,却是每日在承乾宫中,窝在佟佳氏的怀里听她教自己念书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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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佟佳氏念一遍,他便跟着念一遍,不懂之处会立刻提出来。
“额娘,‘之子于归’是何意?”
“‘子’是说姑娘,‘于归’是指出嫁。这句就是说这位姑娘要出嫁了。”
胤禛点点头,继而又问道:“额娘,什么是‘出嫁’?”
“‘出嫁’就是女子嫁到夫家,和丈夫一起生活。待我的禛儿长大了,你皇阿玛也要在朝臣之女中挑一位贤德之人做你的嫡福晋的。”
胤禛低着头,在佟佳氏的怀里蹭了蹭:“禛儿不要别人,禛儿只要额娘。”
佟佳氏刮着他的鼻尖,忍不住笑道:“尽说傻话,等你真正有了自己的妻子,就不会这么说了。不过禛儿可要听额娘的话,身为皇族,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切不可因独宠一人而冷落他人,我可不要别人说我的禛儿薄情。”
胤禛似懂非懂,却毫不犹豫地答道:“禛儿不会。”
额娘教给自己的,总是对的。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对所有的妻妾都一视同仁,对嫡妻更是相敬如宾。尚记得当年皇阿玛为他指婚之时,他远远地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虽不是他喜欢的样子,确是端庄贤淑,堪为皇子嫡福晋之尊。
只是,当他站在承乾宫的院中,仰望着头顶那一片湛蓝的天空之时,心
25、桃夭芳华 。。。
底,陡然失落了什么。
却是无处追寻。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诗经?周南?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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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26、夜语寄思 。。。
夜里起了风,慕尔登额打了一个寒战,辗转之下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起身披了件夹衣出得屋子,果然见章佳氏的房里还有灯火。
“娘娘这么晚还未睡?”
她推开门,屋子里只有一旁伺候的玉欣和正坐在灯下看信的章佳氏。玉欣端来两碗温热的牛乳,片刻不离地在章佳氏身边照顾着。
“主子梦到十三阿哥,这便醒了,翻出昨日十三阿哥寄来的信读了又读。”玉欣说着,伸手去剪掉烛花,又将牛乳推到章佳氏面前,“主子莫要惦念了,十三阿哥信里不是都说了么,一切安好。”
“姑姑说的对,十三阿哥若是知道娘娘为他睡不着,也会心有不安的。”
慕尔登额随之劝慰,端起自己面前的牛乳抿了一口,浓香中微带些咸味,不禁朝玉欣一笑。初进宫那日,她喝不惯这极膻的牛乳,几个月喝下来倒也习惯了,想来时间甚是奇妙,能改变一切。
只是她在喝的时候喜欢加一些盐,玉欣心细,倒也记住了。每次只要玉欣在,她都能喝到自己喜欢的牛乳。
“儿行千里母担忧,怎么会不挂念?这孩子我比谁都了解,最是报喜不报忧。”
章佳氏叹了一口气,握在手中的书信折了又折,这才命玉欣将放在枕边的红木匣子取来,将信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最上面,里面按顺序呈放着胤祥此次南巡路上寄来的信件,慕尔登额粗略看了一眼,宽敞的木匣子已然快要装满。
“十三阿哥是最孝顺不过的,知道娘娘惦记,每日都写信报平安,难怪皇上夸他的字写得好呢,竟也是这么得来的。”慕尔登额笑道。
章佳氏亦是点头轻笑,看着慕尔登额,融融烛光映射着她的脸,透出蜜色的娇嫩。章佳氏略一沉吟,示意玉欣退下。待她阖上房门去了,才从匣子最里面取出一块红绸子包裹的物什,慢慢打开。
慕尔登额也很是好奇,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红色的绸子被一点点打开的瞬间,如同里面包裹了最神秘有趣的物件,让人不得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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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好漂亮的玉镯子!”
绸子打开的那一瞬,她忍不住低呼起来,皎皎如盈的羊脂白玉映衬着猩红色的绸缎,它似吸取了烛光般,撒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立时便觉满室通明。
章佳氏将镯子直接套在了慕尔登额的腕子上,左右瞧了,才点头道:“不错,再过两三年,待你身量足了,戴着这镯子正合适。”
“娘娘送我的?”
慕尔登额很是吃惊。她在宫里的日子不短了,康熙赐的,太后赏的,逢节各宫里的娘娘们送的,她也攒了不少。开始是有些新奇,后来见得多了便也没了兴致,悉
26、夜语寄思 。。。
数收好,只道这皇宫里人多,宝物多,规矩多,空闲也多,平日里闲着无聊,便喜欢赏赐来赏赐去的,看到人人得了赏而欢喜的神情,便是那些打赏的人唯一的乐趣了。
只是她不知,章佳氏何时也有这爱好了?她不是宫里最受宠的妃子之一,虽接连诞下三位皇子皇女,可是随着红颜的逐渐褪去,新颜的不断涌进,康熙能在百忙之中偶尔想到她,已实属难得,而且章佳氏又生性淡薄清高,不喜做那争宠之事,若不是因了十三阿哥争气,怕是真要被康熙遗忘在角落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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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吗?”章佳氏笑着问道,随即便皱眉叹道,“看我这记性,你还小,自是不会喜欢这古拙的样式,女孩子都喜欢花儿草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