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念-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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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对面的塔斯哈几人,却如听到特赦般眉飞色舞起来,慕尔登额暗自瞪了他们一眼,没胃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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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斯哈和弟弟阿尔萨兰以及阿尔济善的两个儿子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了半晌,但见慕尔登额二人走出来,便跳起来嚷道:“磨磨蹭蹭的,又不是出嫁。”
慕尔登额不做声,直接走到格尔芬面前:“阿玛真要带着这么多人去看花灯?”
格尔芬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一只钱袋子:“这儿有些散碎银子和铜板,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莫要委屈了。”
慕尔登额却没有伸手去接,语气很是坚决:“我身上还有,上次进宫时阿玛给的银子分文未动,宫里也不需要花销的。”
“叫你拿着便是了,谁说宫里不需要花销?礼尚往来,情分可不能疏远了。多放些钱傍身,还是有益处的。”
格尔芬不容她再说什么,坚决的将钱袋塞进她手里。
慕尔登额掂掂沉甸甸的钱袋,果然是分量十足。抬眼间瞥到一旁塔斯哈和阿尔萨兰一脸不忿地神情,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报复的快感,也便不再客气,在腰间系好,又隔着外氅拍了拍:“我也算腰缠万贯了。”
格尔芬见她脸上刻意推起的笑,心里有伤感,有无奈,有失落,也有愧疚。他
18、灯火阑珊 。。。
唯一的女儿,十年来却没有机会作为明珠般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一年相聚在一起的时日短的可怜。以致她对自己分外生疏,甚至,不如街上一只流浪的小猫更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会如此也是在所难免,毕竟如果不是自己当年对他塔拉氏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的额娘也不会去的这么早。
如今,再后悔亦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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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林觉罗?阿楚晖答应了慕尔登额带她们去吃元宵,可是碍于格尔芬几人在场,他也不好提议,只是跟在慕尔登额和阿吉达身后,为她们挡去挤过来的人群。
在慕尔登额短暂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见到京城的繁华景象,十里长街,两侧花灯成排,从高处望去,如两条长龙蜿蜒远去,看不到尽头。
琳琅满目的花灯下,两个小姑娘挑花了眼,不知道该买哪一个,塔斯哈几人在一旁怨声不断,埋怨她们慢慢吞吞害得自己走走停停全无了赏灯兴致。
慕尔登额厌烦地回瞪过去,拽着阿吉达就往前走。格尔芬发现两人不见时,一直跟在身后的阿楚晖也没了身影,想必他们三人是在一起的。他心中虽急,可是放眼望去皆是拥挤的人群,寻人便如大海捞针。只好放弃这个愚笨的法子,安慰自己,阿楚晖定能将她们二人完好无损的送回府。想着,便也再没了赏灯的性质,带着子侄打道回府。
四个男孩平日里在家拘束惯了,好不容易出得府,就如一匹匹脱缰的小野马,听说这就要回去,全都拽着格尔芬的袖子撒娇起来。
最后还是阿尔萨兰机灵,一语点中格尔芬的心思:“阿玛,咱们这样回去,不见了慕尔登额,玛法定会问起的。不如我们继续赏灯,也许会碰到他们呢。”
格尔芬认为这话有几分道理,便也默许了。虽明知他们不过是打着寻人的旗号游玩,既然难得出府,又是上元节,也便由着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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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儿哥,再来一碗黑芝麻元宵!”慕尔登额抬头喊了一声,又急忙低下头舀起碗里最后一颗桂花元宵送到嘴里,薄薄的皮儿入口即化,温润甘甜的馅汁便随着舌尖的卷动溢满了齿颊。
“真好吃,姐姐,我可不可以再要一碗?”
阿吉达捧起碗将汤汁喝得一滴不剩,这才爱不释手的放下。小小年纪,竟吃得比另外两个人还快。
“当然可以。小二儿哥,这里再要一碗桂花馅!表哥还要吗?”慕尔登额不忘问坐在对面的人。
阿楚晖连忙摇头:“一碗足够,我向来不喜欢吃这些甜食。”
慕尔登额一愣,好熟悉的一句话。阿楚晖见她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以为是自己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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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试探的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
“我知道”,慕尔登额笑了笑,举起手中一颗元宵不剩的碗说道,“谢谢你帮我们甩掉他们,可以安安静静的赏灯吃汤圆。我以汤代酒,敬你!”
说完,便真的拿起那碗浓白的汤圆汁,一口喝了下去。
阿楚晖哑然,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这般以汤代酒的人儿,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也端起碗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吃过京城里最有名的元宵,三个人都捧着鼓起来的肚子在人来人往中慢慢悠悠地走着。
看过舞狮,看过杂耍,看过花灯,看过套圈,慕尔登额真不知道接下来要看什么了,回去又心有不甘,故意将速度放慢了些许。侧过头瞄了一眼阿楚晖,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仿佛每一样事物看在眼里都很是有趣,尽管这些热闹每年都大同小异。
“出来之前,我听苏嬷嬷说起,表哥自小是跟着你额娘长大的?”
慕尔登额打破沉默,瞥到阿楚晖脸上明显闪过的黯然,悔不迭自己找错了话题。
阿楚晖却没有任何不悦,只是点点头承认:“康熙二十九年之时,阿玛和额其克随皇上亲征西北,后来在乌兰布通一役牺牲。之后,我便和寡母相依为命。这些年来,全仰仗索府一直接济我们,不久前索大人还为我安排了差事,侍卫的俸禄虽不多,养家糊口却是不难。”
“他们对你们倒是不错。”慕尔登额的语气微酸,再次不争气的想到自己的额娘。
阿楚晖尴尬的挠挠头,正好看到前方有人在叫卖冰糖葫芦,上前买了两串给慕尔登额和阿吉达。他们刚走了几步,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少年却追了上来,手里握着阿楚晖的钱袋。
想来他刚才买得匆忙,连钱袋掉了都不知道。
重新在腰间系好,抬头之时却见慕尔登额嘴里咬着一颗山楂,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个钱袋。他的心一慌,右手不自然地覆上去笑道:“格格在宫里什么宝贝没见过,对一个钱袋也这般打量。”
慕尔登额也是回以一笑:“对于我来说确实算不上稀罕物,不过在有的人眼里,却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阿楚晖闻言,忙低头闪避着她铮亮的眼神,貌似未听懂她话中的含义。慕尔登额确信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从怀里摸出一串铜板给阿吉达去买她喜欢的小玩意儿。
待她蹦跶远了,慕尔登额才换了一副神情,状似不着边际地自语着:“晌午的时候,我在窝克的房里见到了嫣桃,才一个月而已,比我进宫时出落多了,只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果然见阿楚晖放慢了步子,转过头盯着自己。神情如同被别人窥探到自己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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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秘密。
“只不过我看得出,她是不愿嫁给我额其克的,她有了心上人。”她的语气万分肯定,即使不去看身边的人,也知道对方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阿楚晖深吸了一口气,回味着慕尔登额这番话。她是在暗示自己她猜到了什么,还是姑母或是别人要她试探自己?
垂下的右手紧紧攥着那个钱袋,隐隐有些后怕,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心中的那个她。若是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以后在索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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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尔登额却是没有理会他心里不断涌出的想法,径自滔滔不绝地说着:“‘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我最艳羡诗中那些白首齐眉的句子,即使在现实中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感情,寄情于诗句,也算聊以慰藉了。”
阿楚晖侧头看着慕尔登额的自说自话,表情甚是丰富,时而微笑,时而蹙眉。他不免有些奇怪,她似乎比同龄的少女懂得要多一些,也较旁人添了一份诗情画意和伤春悲秋。
“小小年纪,净看些有的没的,读书不要只看表面意思,还要深入理解。”阿楚晖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如同邻家大哥哥疼爱妹妹般娇宠的眼神,使得慕尔登额的心也随之一暖。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表哥现在既没有黄金屋,也没有颜如玉,这‘粟’嘛,看似也不多,所以,你还要多加勤奋的读书啊!”
慕尔登额举着半串冰糖葫芦,绕着阿楚晖如同课读授课般摇头晃脑地念叨着,看的阿楚晖忍俊不禁,却也在心底赞叹:看不出她年纪不大,倒是真有些学问。
“那我倒要问问博学多才的格格,几代诗人中,可有哪位入得您的眼呢?”
慕尔登额得意地撇撇嘴,转过身倒着走路,面对阿楚晖娓娓道来:“我喜欢的诗人确实不少,李白的仙风傲骨,陶渊明的逍遥自在,李清照的婉约凄美,甚至是李煜的很多词我也常拿来练笔。不过,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忠肝义胆却又壮志难酬的辛弃疾了。他的笔就如同上阵杀敌的长矛,一招刺过来便是热血喷涌,无人可敌。”
慕尔登额忘形的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偶像,阿楚晖也竖起了耳朵专心致志地“听讲”。
“尤其是那句千古流传之佳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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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正是激情澎湃之时,丝毫没有留意到两人走上了石桥的下坡路,脚下一滑,惊叫响起的同时,阿楚晖便向她伸出了手,却仍是晚了一步,慕尔登额整个身体如同一片雪白的羽毛,轻盈的落进身后之人的怀里。
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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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莫不是我没摔到地上?慕尔登额心里奇怪,不安的睁开一只眼睛,见到的便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她慌忙睁开了另一只眼睛,敏捷地从对方怀里跳了出来,惊魂未定地捂着乱跳的心口。
一直跟在慕尔登额和阿楚晖的身后,边吃边玩的阿吉达抱着满怀的泥人布娃娃还有一些零食惊慌的跑上前。见慕尔登额毫发无损,才重重吐了一口气。
“奴才给贝勒——”阿楚晖作势要请安,却被对方一把扶住,低声笑道:“既是在宫外,便免了那些规矩。”
八阿哥胤禩朝阿楚晖说话的同时,又望了慕尔登额一眼,默默在心里打量着。因了出宫办差常走神武门的关系,所以阿楚晖虽然不过才当上侍卫不久,心细如尘的胤禩自然认识,只是不知,旁边的冒失女孩和他是什么关系,妹妹?似乎又不像。
“这位可是……令妹?”胤禩虽是在问阿楚晖,目光却是落在慕尔登额的身上不曾避过。
慕尔登额见阿楚晖要给他请安,他又提到了宫外,对他的身份已然猜到,想必也是位皇子阿哥了。
她暗自在心里计算着,此人的年纪看上去比九阿哥略大,比四阿哥略小。符合条件的几位阿哥里面,六阿哥早殇,五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