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洗剑录-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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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确是相当美丽,但比她好看的女人也还多着,何况她在被动之时,也已是徐娘半老了,他
们何必用尽心机,不辞劳累、,远来中土,劫一个半老徐娘?”
姬晓风续道:“虽然情理难通,但事实已经如此。陈天宇既认定贼人是西域喇嘛,便到
各处喇嘛庙明查暗访,他又认得当晚所闻到的迷香,带有阿修罗花的香气,这阿修罗花是只
生长在喜马拉雅山顶的一种奇花,汉名叫魔鬼花,吸了此花的香气,就如喝醉了酒一般,所
以西域的邪派中人,多采用此花来配制迷香。陈天宇由于认得这种迷香,是以对于西藏的喇
嘛僧人又特别注意。”
“喇嘛教盛行于西域西藏、蒙古,青海各地,及与蒙藏毗连的中亚细亚若干地方,单只
西藏一地,就有喇嘛庙数千间,喇嘛僧不下十万之众,要从数千间寺庙、十万僧人之中,找
出这两个人来?谈何容易?
“陈天宇拿那画图给我看了,便请我帮忙,我义不容辞,当然答应。于是分头行事。我
是做惯偷儿的,日走千家,夜走百户,习已为常,但走遍了西藏各处寺庙,也整整花了我一
年时间,结果毫无发现。”
“我离开西藏,再往其他地方暗访明查。前年春天到了青海,我存着姑且一试的念头,
在一天晚上,偷进了白教法王的鄂克沁宫,偷看他宫中每个喇嘛的相貌。”
江海天吃了一惊道:“伯伯,你好大胆!竟敢憎进白教法王的宫殿。我听师父说,这白
教法王身怀绝世武功,当年我师父曾与他较量过一次,彼此不分胜负。”
姬晓风得意扬扬地说道:“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胆大了一些,那一晚也的确好险。可
是出乎意外,我竟然在白教法王的宫中,见着了陈天字画图中那两个喇嘛!但在我发现他们
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我!登时敲响了警钟,阖寺的喇嘛都跑来追捕我了。”
江海天道:“法王有没有出来?”姬晓风笑道:“若是法王也出来了,我还能活到今天
和你说活么?”江海天道:“哦,那我就不用替你担优了。法工没有出来,那些喇嘛决计跑
不过你,当然是给你一走了之。”
姬晓风笑道:“最后当然是给我跑了,可是却没有你说得这么轻松容易。法王没有出
来,他座下的四大护法弟子可都来了,你瞧——”他揭起上衣指给江海天看,只见腰胁一道
长长的疤痕,凹陷数分。姬晓风叫他用手指轻按,只觉手指所触都是一片柔嫩的肌肉,原来
应有的肋骨却不见了。姬晓风道,“我算是跑得快了,但还是给法王的首座护法弟子,打了
一记九环锡杖,这条肋骨,就是给他打断了的。幸亏我以前偷的崆峒派齐老头子的补天膏还
剩下了一些,这才不至于落个残废。”江海天听了不觉骇然。
姬晓风道:“我逃出来之后,也是惊骇之极。不过,我却并非惊骇于白教喇嘛的武功犀
利,而是惊骇于我所发现的这件事情:那两个贼人竟是鄂克沁宫的喇嘛,若非眼见,真是不
敢想象!”
江海天道:“这却为何?”姬晓风道:“贤侄,你有所不知。喇嘛教现有三支,红教、
黄教和白教,以自教的势力最小,但戒律却最为精严。那白教法正确是个世出的奇才,道德
武功都是喇嘛三教中的第一人物。在他亲自主持下的鄂克沁宫,那些喇嘛更都是经常要受他
考核的,没有他的法旨,决不能私自出官。那两个贼喇嘛远到江南劫走陈天宇的妻子,最少
要离开本寺半年,他们是怎样瞒过了法王的?你说奇不奇怪呢?”
江海天道:“你既然心有所疑,何不光明正大的去求见法王,揭发此事,也好助他肃清
败关,整顿门风。”
姬晓风笑道:“论理应该如此,但我却不能这么做,你要知道,你姬伯怕是个偷儿出身
的,直到现在,倘若见到心爱的东西,也还是忍不着要偷的。总而言之,我的坏名声是早已
传遍天下了,白教法王何等尊荣,岂能纤尊降贵接见一个偷儿?固然我也可以无须请人通
报,偷偷的便去见他,但他又怎肯相信我的说话。”
姬晓风续道:“为了计出万全,我只有请比我有身份。与他有交情的人去见他,调查此
事。我心目中有两个人,一个是冰川天女,一个是你的师父。冰川天女是尼泊尔国的公主,
她有佛教的宝物——贝叶灵符,又曾受天竺雷音寺封为佛教的女“护法”(详见《冰川天女
传》),且与白教法王甚有交情,自是最适当的人选,其次是你的师父,你的师父和白教法
王正是所谓‘不打不成相识’,经过了那次较量之后,打出了深厚的交情,彼此互相敬重。”
江海天道:“我师父行踪无定,他的脾气又是:只有他想见你的时候,他自然会来找
你;你去找他,却是很不容易。冰川天女到底是居有定址,虽说她的冰宫高处念青唐古拉山
之巅,那也难不倒姬怕伯,姬伯伯,想来你是先去请冰川天女吧?”
姬晓风笑道:“我当年未曾改邪归正的时候,曾与冰川天女的丈夫唐经天打过一架,当
时是在天下英雄之前,众目睽睽之下交手,结果虽然是我输了,但唐经天也吃了一点亏,这
过节一直未有机会揭开,所以我不好意思去找他们。”
江海天道:“这有什么关系?唐经天有大侠之称,想来也不至于气量狭窄,而且他和我
的陈伯伯又是很要好的朋友。”
姬晓风道:“正是因此,所以我觉得不如由陈天宇去请他们夫妇较好,我宁愿到处去碰
运气,希望碰见你的师父。”
原来姬晓风因为是小偷出身,又曾经是过大魔头孟神通的弟子,所以虽然改邪归正之
后,也仍然难免有点自卑心理,由于自卑,也就自尊,所以他只愿意和出身差不多的人如金
世遗、江南等人结为莫逆之交,却不大愿意和名门正派。地位崇高的人往来。
江海天道:“这也好。你和陈伯怕分道扬镳,双管齐下,总有一方有个着落。”
姬晓风笑道:“可是现在却还没有一个着落呢。陈天宇前往冰宫,不料去年恰巧是天山
派门下弟子十年一大会之期,唐经天夫妇都到天山南高峰他父亲那里去了。陈天宇只好再到
天山去,约定以一年为期,在自教法王鄂克沁官所在地的圣喀伦山与我相会。在这一年中,
我到各方寻觅你的师父,没有见着,却先碰见了你的父亲。”
江海天大喜道:“在什么地方?”姬晓风道:“在西藏的萨迦。我懂得你父亲的脾气,
他是最念旧情的,他曾在萨迦住过十年,有不少熟人,我猜想他一定会到萨迦拜访故旧,就
先到萨迦等他,果然给我等着了。”
姬晓风续道:“你父亲在萨迪也有点不平常的遭遇,不过与本题无关,事情也不很重
要。我知道你急于知道你父亲的近况。我暂且把他在萨迦的事情搁后再谈吧。”
江海天听说萨迹之事,无关重要,便道:“对,还是先说我爹爹和陈伯伯的事吧。”
姬晓风道:“你爹爹知道了他义兄的消息之后,极是关怀,自告奋勇,到鄂克沁宫求见
白教法王,探访义嫂的下落。他当年曾与你师父一道见过白教法主的,所以有点交情。”江
海天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适才干老前辈说去年曾有人在鄂克沁宫见过家父。”
江海天道:“我爹爹见了白教法王,结果如何?”
姬晓风道:“他们二人多年未见,所以初见面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白教法王并不因
为你父亲出身低微——贤侄,你爹爹从不讳言良己的出身低微,我也就直言了,请勿见
怪。——稍有怠慢,而是对他殷勤招待、敬如上宾。”
“可是,一到你爹爹提起这件事情,说他的鄂克沁宫里藏有两个为非作歹的坏人的时
候。法王的态度便马上变了,神色难看之极!”
江海天道:“这也难怪,这是大大有损他颜面的事情。他焉帽不为之震怒?想来那两个
喇嘛,必定要受他重重的惩罚了,”
姬晓风道:“不,他并没有动怒。据你爹爹说,法王当时的神情似乎有点尴尬,他呆了
一会,显得颇为颓丧的样子,许久都没有说话。你爹爹以为他是在伤心,正想用‘寺大憎
众,难免有良萎不齐’之类的说话去劝慰他,却不料他忽然表示出不相信的态度,问你爹爹
有何凭据?”
“我是早已防备法工会有此一问的,所以我事前已给你爹爹准备好了,陈天宇那幅画在
我手中,你爹爹去谒见法王的时候,我就把那幅画给你爹爹随身带去。
“法王看了那幅画,你猜他怎么说?——”
江海天道:“以法王的身份地位,认出了是他寺中的喇嘛,他总不好意思抵赖吧?”
姬晓风愤然道:“他就是抵赖!他看了之后,竟敢说道:‘这两个人是谁?我的鄂克沁
宫并没有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我亲眼见到的,是他宫中的喇嘛,决不会错。可是法王这么说,你爹爹还
有什么办法?总下能叫法王将宫中的喇嘛都召集起来,让他按图指认。”
“法王又问你爹爹这消息的来源,爹爹是个直心眼儿的人,从不说谎的,他一着急,便
把我供了出来,说这是‘神偷姬晓风’亲眼在贵寺看见的。
“法王沉下了面,说:‘这事情我的护法弟子早有禀报。神偷姬晓风那次偷进本寺,意
图盗宝,挨了他一记九环锡杖。想必是姬晓风因此含恨,捏造出一派胡言!’”他又说:
“你回去告诉姬晓风,叫他从今之后,在鄂克沁宫周围百里之内,千万不可踏进来。否则若
给本寺弟子发现,性命难保!’你瞧,他不但反咬我一口,而且还对我施加恫吓。哈哈,我
姬晓风岂是怕人吓的?白教法王虽有绝世武功,但我姬晓风却有一条烂命,我就偏偏不怕
他!”
江海天道:“也许他是受了弟子的蒙骗吧?他是我师父敬重的人,总不至于这样卑鄙
吧?”
江海天又道:“姬怕伯,请你也恕我直言,你是天下知名的妙手神偷,设若法王有几个
弟子和那两个贼人是同党的,在他面前扯谎,异口同声说是发现你偷入寺中,意图盗宝,法
王并不深知你的为人,那也难怪他会相信的。”
姬晓风道:“不错,法王对我的恶感,也可能受了些弟子的蒙骗,你这样的说法也未尝
不说得通。但那两个贼人,分明是他寺中的喇嘛,按他自己所定的规矩,他寺中的喇嘛,每
三十月要受一次小考核,年终有一次大考核,他怎会不能认得自己手下的喇嘛?但他在你爹
爹面前却推得干干净净,竟敢说他的鄂克沁宫里没有这两个人;这总不能说是受了弟子的蒙
骗吧?”
江海天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有点令人莫名其妙。好在陈伯伯已赶往天山邀请唐经天夫
妇,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日子。”
姬晓风接着说道:“现在再说你的爹爹。白教法王起初对他殷勤招待,敬如上宾,后来
你爹爹提起了那件事情,双方话不投机,法王的态度就变得冷冷淡谈了。你爹爹对人随和,
脾气极好,但他也是个有骨气的硬汉子,当下就立即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