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木棉作者:未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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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好几个月。我以为一切都会这么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
《晚间》的责编许老师请年休假了,说是要回老家休息一个月,可谁都知道,他这是在逐渐地卸担子。台长把我叫去,要我代许老师当一个月的责任编辑。台长谆谆告诫我说,这是对我的锻炼,要我把这工作搞好。我没有推却,爽快地接受了安排。
走出台长办公室,我的心情好极了。下楼梯时见到尼可,我破例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有了台长的鼓励,在尼可面前,我仿佛找回了自信。
我人还没回办公室,消息已经好象长了腿先我一步了。一进《晚间》办公室,龙林先就跟我打了一招呼。
“主任回来了?”龙林笑嘻嘻的。
我一楞,还没反应过来。
“该请客了吧!”记者阿七问。
“乱讲!”我笑着打断他们的话,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这一个月当中,《晚间》的记者们都很配合,我的工作进展得挺顺利。甚至,我还跟《城市》组的秦老太太商借过尼可来暂时帮一下忙,那是《晚间》忙不过来的时候。尼可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表现出多高的情绪,倒是我,对尼可展露了很久没有过的笑容。心情舒畅的时候,我还想过,以后是不是可以把尼可从《城市》组要过来,这样,我离他更近点,也许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会慢慢恢复并好起来。
一个月后,许老师回来了,工作一切如常。自从知道自己将要取代许老师的地位后,我的工作激情高涨。同事们也有意无意地喊我一声“主任”什么的,我虽每次都要认真地纠正他们,毕竟,台里还没有正式任命嘛,许老师也还没有正式退休,但心里其实是很受用的。
每次见着尼可,我都会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有时候简直都是含情脉脉了。我期待着和尼可的关系能恢复到从前,因为,我仍是那样的爱他,而且,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对尼可的爱就更深了。我幻想着,我当了《晚间》的主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尼可调到《晚间》组来。我要好好地关心他,让他终于能感觉到我对他历经劫难而愈发深沉的爱。我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和快乐,但是,尼可每次见到我 总是淡淡的。
半年过后,许老师正式提出了退休申请,台里很快就批准了。很多人开始关心我什么时候上任,我不动声色的等着这一时刻的到来。终于,台长把我叫去了。
坐在台长深褐色宽大的办公桌前,我的心情不知怎的有点忐忑。
“小未啊,许老师马上就要退休了,你知道吧?”台长抬起头来看着我,高深莫测地微笑着。
“知道。”我点点头,嗓子有点发干。
“那《晚间》就面临着需要新的负责人的问题了。”台长不紧不慢地说,小眼睛里是永远让人猜不透的计谋。
我开始有种不祥的感觉。我不知道台长为什么会这样问,我原以为这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没有回答台长的话,不敢抬头看台长。
“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啊?”台长问我。
我茫然地摇摇头,心好象在冰窖里下沉一样。
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觉得龙林怎么样?”台长问了一个既在我意料当中又让我始料未及的问题。“他来当《晚间》的负责人,你认为合不合适?”
我在被人推到谷底后才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清醒过来,龙林,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的儿子。这,我怎么一直没在意呢?!我埋头坐着,只觉得有点恍惚。
“问你呢?”台长没理会我的情绪。
“哦,”我回过神来,很努力地冲台长笑了笑。“龙林,满好的。省大新闻系毕业的,人很能干,人缘也好。他当《晚间》的负责人,挺合适的。”这,是我有生以来说过的最费力的几句话。
“那你要积极协助他工作,毕竟,你是老记者了!”台长这么对我说。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句话,才是台长最想要说,此前的,都不过是必要的铺垫罢了。
“这个请台长放心,我一定尽我的最大努力协助龙林开展好《晚间》的工作。”想明白之后,我反而开朗多了。
“那好吧!你先下去吧。明天我再到《晚间》组开个会,宣布一下这个事。”台长下了逐客令。
走出台长办公室,我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是被人掏空了似的。在楼梯转角处,我折进了卫生间。别上门后,我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当欺骗的感觉退去后,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悲凉。我不能怪龙林,他也许并不知情;我也许也不能怪台长,他考虑的东西正是他一直以来就很看重并奉为管理准则的人情世故,尤其是跟领导的关系;那我怪自己的父母没有把我生在一个官宦之家吗?这更是绝不可能!
想到我那已经退休在家安享晚年的父母,他们一辈子身为小职员,老实本分,为人谦和,处事严谨,生我养我,供我念书,对我寄予厚望,我泪如泉涌!我能怪他们吗??!!不!这绝不可能!!他们是我最最敬爱和最最亲爱的人!
我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来。难怪陈胜和吴广在大泽乡起义时要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语来,其实,那只不过是小老百姓最无力的愤怒和最渺茫的期盼罢了!
我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凉水浇到脸上,洗去泪痕,洗去伤痛。拉开卫生间门,我走了出去,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仿佛生命重生。一阵冷风吹来,我猛一激灵,这个城市的冬天已经在不经意间来到了。
第二天,台长到《晚间》组宣布了他的决定。龙林激动地表示将竭尽全力把《晚间特快》办成一档名牌栏目。台长要每一个人都表态,轮到我时,我真诚到向龙林表达了我的祝贺,并告诉他我也会竭尽全力地支持和协助他的工作。龙林感动地向我点点头。
周末,龙林请《晚间》组的全体人员吃饭,尼可也去了,我才知道,龙林家和尼可家是老朋友关系。
宏风、起平和小鱼儿知道后都大骂台长不是个东西,我笑着解释这很正常。静下心来,我开始考虑自己将来的事。至于尼可,我明白了,我跟他已经不会有什么了,虽然,我和他压根儿就没有真正开始过。
(三十)
我在网上向十几家电视台发出了求职E…MAIL,这当中,有省级电视台,也有市级电视台。一个多月的焦急等待后,有5家电视台给我回了E…MAIL,要我速寄个人详细资料及样带。这其中,有一家省级电视台和四家市级电视台。我抽空做好了这一切。有三家电视台最后约见我,这当中,仍然有那家省级电视台和两家沿海市级电视台。
我向龙林提出休一个月的假,龙林爽快地答应了。龙林是从内心里感激我的,因为自他上任这几个月来,我实实在在地实践着自己的承诺,为他树立了威信。我和龙林也成了好朋友,但他对我的信任却始终无法消除我心中的芥蒂。我适度地保持着和他的距离,好在龙林也不计较。
我不是太有自信,于是,先去了那两家市级电视台。试镜,交换意见,一系列程序过后,他们告诉我要研究研究再给我答复。我没有计较这样的回答当中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历经《晚间》负责人人选事件之后,我的心态平和了许多,也看淡了很多事情。人生无常,机缘巧合,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得不到。对于感情,对于事业,对于金钱,大概都是如此吧!人算不如天算,我所能把握住的,只是尽力而为作好准备罢了!
我没有把我的行程安排得太紧,毕竟,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就算不成功,也就当是出来旅游吧。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星期的时候,我才来到那家省级电视台。
这是一个年轻、繁华但却出奇干净的南方大都市。天空的蓝色纯度极高,紫外线却并不强。城市里到处树木葱郁花草繁盛,一派亚热带风光。而最让我恍若隔世的是,这个城市竟也开满了木棉!
走进台长办公室时,是上午10点左右。发现我时,台长的眼睛亮了一下。我无声地笑了。现在的我,已不会再对任何事寄予过高的预期。人生的变数,不是可以预先计算出来的。
坐在这位台长对面,我打量着他。典型的南方人外型特征,肤色黑,眼窝深,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说的是海味普通话。
我简单地重复了一下我的履历。对于这些,我其实并没有太多可说的。挑选节目主持人,重要的是看他的潜质,而不是他怎么样辉煌的过去。我不想多说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已不太年轻,对于初出茅庐的21、2的学弟来说,我已能以前辈自居。我平静地应对着台长的盘问。
“今天中午的新闻你来直播,怎么样?”没想到台长看了看表后,说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我飞快地瞄了自己的表一眼,已是11点过5分了。
“几点的新闻?”我问。
“12点半!”台长殷切地看着我。
“行!”我看着这位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台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台长爽朗地笑了。
我花了40分钟配好了所有的稿件,又花20分钟完成了化妆等所有外部装饰,坐到演播台前时,只剩下20分钟给我熟悉串联词了。我将所有的串联词在提词器上过了一遍,离直播开始就只剩下3分钟了。
我平静地坐着,有一瞬间,我恍如梦中。在原省会电视台6年的经历就像放电影似的在眼前拉过,我的心突然有点乱。
“小未!别紧张!”台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一定没问题!”台长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鼓励。
我眼眶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
“10,9,8,7……”耳麦里传来导播倒计时的声音,眼前的主摄像机头上一个小红灯闪烁着。
“3,2,1。开始!”小红灯停止了闪烁。直播开始。
“你好!观众朋友!您现在收看的是《午间新闻网》!”我坦然轻松地开始了在这家省级电视台的第一次新闻直播。
一个星期后,我的假满了。我怀揣着商调函回到了见证了我的青春、我的梦想和我太多悲欢离合的这家省会电视台。
打开我的小窝的房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窗明几净,这得感谢起平,我走的时候给了他一把钥匙,托他照看我的小窝。
放下行囊,我美美地冲了个澡。当那种温热的感觉流遍全身的时候,我再一次痛快地哭了个够。
(三十一)
第二天一大早,我走进了台长办公室。
“回来啦?”台长抬头看了我一眼,问道。“耍得怎么样啊?”
我平静地在台长对面坐下,没有回答他有口无心的问题。
“台长,这是我的辞呈。”我将昨晚在我的电脑上打好的一份辞呈滑到他面前。
台长很明显地楞了一下,看着我,又低下头看起我的辞呈来。
那上面这样写着:“尊敬的台领导:因为本人能力有限,无法胜任本职工作,特申请辞职。此后,本人将不再承担电视台任何工作和义务。辞职人:小未”。
“你这是开什么玩笑!”这位平时在台里说一不二的台长大人,此时笑得竟有些尴尬。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