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雷 吟-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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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原忆起十几年大哥教养的恩德,心中越发伤感难耐;加之刚失去心爱的女人,心头那一股强自压抑的酸楚汹涌奔腾,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斌哥素知陈原自幼孤苦,养成一副流血不流泪的性子,认准了的事打死都不改口的——如今竟看见他面上带泪,奇道:“干吗?就跪这么一会儿你还委屈了?”
这时候林奕也看见斌哥进了房间,听他跟人说话,过来探头一看,喜道:“原哥回来了?”陈原看见林奕,赶紧站起来,侧身抹去脸上泪水,过来推了大哥往外走。
林奕从没见过陈原流泪,看这样子估计就是失恋了正伤心呢,所以躲在大哥房里不愿让自己看出来。反正他也要撇清自己,不能显得事事都知道,自然装作不知——原哥已经回来了,自己尽可以慢慢跟他好,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斌哥也不愿当着林奕教训兄弟,也就不再多说——三个人各怀心事,这一顿饭虽然丰盛,却都吃得心不在焉。
好在林奕心中高兴,不一会儿就挑起话头,倒也不至冷场。陈原只是埋头苦吃,斌哥看他只顾低头扒饭,看样子真是饿得狠了,也忍不住心疼他;林奕更偏着陈原,两人左一筷子右一筷子,陈原碗里的菜始终就冒着尖半碗,林奕还一边夸大哥做的好吃一边不停给他添。
陈原虽不善言辞,可也知道大哥和小弟对自己是真好——心里一股暖流涌起,在外头种种疲累委屈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直吃了满满三大碗,挡着林奕死活不让他再给自己添了;看看大哥他们不吃了,便起身收拾碗筷——陈原是苦孩子出身,干起活来可比林奕手脚利落多了,便打发林奕去客厅里陪着大哥看电视聊天——自己收拾完厨房,又拿拖把将几个房间的地都拖了一遍。
斌哥看见禁不住感慨:“你看你原哥,一身好本事,人长得又帅,在外头不嫖不赌不花心,在家知道疼老婆什么家务都会干——这是多好的男人,谁嫁给他才享福呢——还嫌我们没上过大学,家里没有钱——那有钱的纨绔子弟还不是在外头找女人气你!要说还是你华姐有眼光,比她爹妈强多了。”
林奕道:“就是——我以后也找个原哥这样的一起过日子。”斌哥连连点头;不一会儿陈原收拾完了坐下,斌哥自然又问起他和叶之华的婚事打算如何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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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三二)查问 。。。
陈原不愿多说,看林奕在一边看着自己,便问他:“快期末考试了吧?你不用复习功课?”林奕知道他这是顾左右而言他,便笑一笑站起来回房;陈原又陪坐一会儿,借口检查林奕的功课,也起身躲进了他房里。
林奕做完了作业,看原哥拿着自己的一本书坐在那儿发呆,回头笑道:“想什么呢?”便过来坐在他身边。陈原回过神来,问他:“作业做完了?”
林奕点点头,拿过来给他看。陈原不过看看他做了没有,做得对不对他哪看得出来?把书还给他道:“做完了就休息吧。”自己便站起来要走。
林奕一个多星期没见他了,又禁不住想贴着他,便伸臂抱住他道:“哥,再陪我一会儿。”陈原刚才趁林奕做作业时又给叶之华拨了个电话,第一个被挂断了,再拨她就关了机——陈原正自伤心失落,忽然被他缠上身来,心里一阵烦躁,抬手便将他甩到了一边。
林奕本来就坐了个床边,给他这一甩“哎呦”一声,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下——这一跤摔得倒没多疼,只是他满心亲昵却被一把推开,心里就一阵委屈;再看到原哥一脸的不耐烦,心头越发酸楚,鼻子一酸,眼泪便出来了。
斌哥听见声音推门进来,见陈原黑着脸站在床边,林奕摔在地下,眼泪汪汪的一脸委屈——只当他功课没做好又挨了打,禁不住问道:“孩子怎么了,你又打他?”
陈原不好提林奕是同性恋纠缠自己的事,又不会饰词遮掩,只好不言语;倒是林奕怕大哥追究,赶紧爬起来道:“没事,是我不该惹原哥生气。”
斌哥看林奕这么懂事,越觉得陈原未免苛责他,只是不好当着林奕伤他的面子,点点头道:“天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阿原,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陈原推着大哥到他房间,斌哥道:“把门关上。”陈原关上门,斌哥这才斥道:“你打人上瘾了是吧?早上打完晚上回来还打?”
陈原看大哥生了气,低了头不敢言语,斌哥往关二爷神像前一指:“你跪下。”
陈原虽知大哥误会,可林奕的性向是他的隐私,除非他自己跟大哥说,自己总不能给他说出去;既然无可辩驳,只有跪下听训。斌哥看着他道:“你最近干什么去了?”
陈原愣了片刻,低头道:“之华家里有事,我跟黄总请假去了趟台北。”斌哥一皱眉:“你是不是又接了什么活儿?”——这“活儿”在他们佣兵的语言里自然是各种冒险差事,斌哥自从自己重伤残废,就再也不愿陈原拿命换钱——半年来也跟他说过几次,加班赚钱可以,冒险的活儿不许他私自接——毕竟以前接了活儿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如今只剩他一个人,斌哥便不许他孤身涉险,以免重蹈自己覆辙。
陈原又不会别的,想赚钱自然只能干这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还要照料斌哥后半生,太危险的事也不会接,半年来也就接点零碎小活而已。此时听大哥问起,只当要查问他私下接活的事——他也不会说谎,只能低了头不说话。
斌哥熟知他的脾气,要是没接活他肯定直接否认,不说话那就是接了——禁不住怒道:“我管不了你了是吧——你又接了什么活儿”?陈原仍是不说话,斌哥就恨他这蔫有主意的性子,回头便找家伙——他坐着轮椅,房间里哪里有趁手的家什?四周看了一圈也不过是墙上挂着个挠痒用的竹柄不求人,当即抄在手里向他一点,喝道:“衣服脱了。”
陈原少年时犯了错斌哥都是拿竹板子抽他,如今自己人高马大,大哥却坐了轮椅,一个手指粗细一尺多长的不求人能打多疼?陈原一阵心酸,依言把上衣脱了露出脊背,却躬身向大哥道:“我是想多赚点钱,就违背了大哥的话——哥您别生气,您说打多少?我自己打。”说着把自己腰间皮带抽出来,折了三折握在手里,便向自己左臂抽了下去。
他当着大哥也不玩虚的,一寸多宽的皮带折了三折越发厚重,抽的又是左臂内侧的软肉,每抽一下就是一道肿痕——斌哥也不过脾气上来,随便拿个东西震唬他一下,这么大的人哪里能真打他?看他抽了两下额头上就疼出汗来,却咬着牙一下接一下地往下抽,就跟打的不是自己一般——陈原跪在关二爷神像前,斌哥却够不着拦他,禁不住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怒道:“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陈原脸色一变,那皮带下得越发又疾又狠——林奕从大哥叫了原哥进他房间就跟到外头听着呢,虽然听得半明不白,房间里皮带声响起却吓了他一跳——犹豫着推开门缝,正看见大哥怒喝,原哥赤着上身跪在地上,正拿皮带死命抽自己,急得直扑过来一把抓住皮带,叫道:“原哥!别打了——大哥,有话好好说。”
斌哥好半天才把轮椅滑过来,气得一把抓过皮带就要远远扔出去,林奕只当他还要打,抓住皮带便不撒手,跪下求道:“大哥,我们不敢违背您的话——原哥让人给甩了已经够可怜的了,您就饶了他吧,别再罚他了。”
斌哥一愣:“你说什么?他怎么就让人给甩了?”陈原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言语;斌哥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奕一着急把实话说出来了,此刻回过神来,赶紧往回找:“华姐的弟弟借高利贷炒期货赔了九千多万——原哥前几天打电话让我跟家里借几千万替他还钱,我们家家法严厉,我不敢跟家里说——原哥没钱帮不上忙,华姐大概,只能去找她前夫了。”
斌哥也惊住,看着陈原道:“他说的是真的?”陈原点了点头,斌哥恨得把皮带狠狠甩在他肩膀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就一个字都不跟我说!”
陈原不敢躲,肩头立时又多了一道皮带印子;林奕手里还握着皮带另一头,赶紧收起来把皮带扔到床底下;斌哥拿出一张支票道:“这四百万,是你为了替叶家还钱私下接的活?”
原来陈原进去看着林奕做功课,斌哥就去浴室收拾衣服,扔进洗衣机之前肯定要把衣服口袋掏一掏,可就把陈原卖房子那张支票给掏出来了——四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斌哥不知他接了多危险的活儿,这才叫了他过来查问。
陈原失恋后脑子都木了,早把这四百万的支票忘到了一边,此刻看到大哥手里的支票才明白过来,事到如今只有坦白:“这个不是接的活——这四百万,是我卖房子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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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三三)遇劫 。。。
斌哥大吃一惊:“你们那刚装修好预备结婚的房子,你就给卖了?”陈原道:“她弟弟欠了人家九千多万,还不上钱就要坐牢——之华手头也就几百万,她台北台中的房子还有海边的别墅也都挂出去卖了,只是她每套房都值两三千万,不像我这几百万的房子卖得快。”
斌哥叹了口气,“叶姑娘挺好一个人,怎么家里人都这样?她爸妈咱就不说了,还摊上这么一个败家弟弟——你这房子既然都卖了,怎么不把钱给人家送去?倒这样乱扔乱掖?”
陈原道:“我送了——人家不需要了,她前夫是亿万富翁,把这九千万都给还了。”斌哥看着他:“所以,叶姑娘就把你甩了,又跟她前夫好了?”
陈原想起叶之华连自己电话也不接了,黯然道:“她前夫多年不娶,又肯为她拿出九千多万替她弟弟还债,大概也挺喜欢她的——之华性子好强,欠了人家这么大人情,也只能以身相报了。”
林奕和斌哥对视一眼,心说哥你也真是个情圣,人家都甩了你,你还替人家说好话。斌哥想起陈原一大早喝醉了酒打架的事,显然是失恋了心里不痛快才至于此——兄弟在外头受了那么大委屈,回到家还被自己罚跪了一下午;刚才又平白挨了一顿打——可恨这没嘴葫芦什么事都自个儿扛着不肯说!
斌哥又心疼又后悔,见两个弟弟都在脚前跪着,只能吩咐林奕:“你房里不是有药?拿来给你原哥敷上点。”林奕赶紧答应一声,跑出去拿了医药箱过来;陈原却站起来道:“不用,没什么大碍。”
林奕看他不光左臂内测打肿了,身上还有几处青肿,急道:“怎么没事?你看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几处是怎么搞的?”
陈原为了救叶之豪就跟人动过几次手,今天早上喝醉了又打了一架,自己也分不清哪一处是哪次伤的了,只胡乱道:“打架打的”——他跟人动手就跟吃饭一样平常,只要没有破口红伤素来看都不看,只躬身向斌哥道:“大哥,要没什么事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