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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衣下之臣作者:连城雪-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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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去吧,我让王阿姨帮你找了家教,功课别拉下,每天下午还是去剧团练戏吧。”爷爷费劲儿的吩咐道。
  陆青衣昨天已经见过新老师,无精打采的说:“好的。”
  “瘦了。”老人的手终于还是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爷爷没事。”
  陆青衣习惯性的忍住想哭的难过,坚定的发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生死有命,老人怎能不知?
  他苦笑着咳嗽起来,拍着孙子的手,什么都没再说。
  北京的寒风总是过于猛烈。
  陆青衣刚从医院大楼出来,就被吹得眯起眼睛,温暖的身体瞬间变得冰凉。
  不料一件厚厚的围巾忽然出现。
  而后是王子衿带着善意的脸:“照顾别人的时候先把自己照顾好。”
  这些日子他总是会突然出现在身边,似乎也辍学了似的。
  陆青衣怔了怔:“不是讲过,别来看我吗?”
  王子衿说:“你就自己一个人,怎么能让我安心?”
  陆青衣渐渐皱起眉头,径直质问:“我爷爷就是因为我和颜透的事才气病的,要是让他看到你,误会了,病的更重,怎么办?”
  王子衿摊摊手:“所以我没进去啊。”
  他那会弹动听钢琴曲的修长手指已经被冻得僵硬发红。
  陆青衣皱眉移开目光,半晌才哑着嗓子道:“都是聪明人,别逼我到崩溃好吗,我已经累得不行。”
  “好。”王子衿后退半步,从兜里拿出张名片道:“这位医生在心脑血管病方面是个专家,我替你联系好了,你记得给他打电话。”
  陆青衣犹豫片刻,接了过来。
  王子衿笑笑:“那我走了,拜拜。”
  话毕就果真转头走进风中。
  陆青衣直至此刻都不明白他干吗要离开美丽的巴黎,独自一个人到北京来到底是为了如何。
  什么一见钟情、千里寻恋是故事书里才有的病态行为。
  如此糟糕的自己,就连心里小小的依赖都守不住,要怎样才承担的起别人伟大的想象。
  被喜欢,原来比喜欢累的多。
  正走神的时候,太熟悉的声音忽然阴森森的在身后响起:“他不是男的吗,他就可以吗?”
  陆青衣立刻收起眼底的脆弱,冷静的回头道:“是你啊。”
  颜透只穿着单薄的皮衣,眼神像属于幼小的豹子,受了伤还假装凶恶。
  “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告诉我,同样的话你要听几次才能听明白?”陆青衣微微侧着头,像看陌生人一样无动于衷、波澜不惊。
  



Chapter 32

  大概应该为了可耻的自尊心掉头就走,但颜透没有。
  他几乎感觉不到寒冷,只是迎着风硬挺着背,目光专注的凝视着陆青衣。
  陆青衣很快就把眼神移到别处:“我还要去补习,再见。”
  “我现在自己在外面住,如果你不回学校,宿舍的东西就先放到我那里好了。”颜透立刻说。
  陆青衣把王子衿留下的名片和围巾都塞进自己的大包里,看似随意的回答:“随便,那些我都不要了,我已经从雅礼退学了。”
  颜透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轻声道:“为什么……”
  陆青衣反问:“你说呢?”
  “我怎么就成了洪水猛兽,你们、你们反应是不是太过分?”颜透所承受的委屈还是从语调的细枝末节里表露出来。
  陆青衣流畅的反应也停顿了下,最后表情平淡的讲道:“如果那天爷爷没有被抢救过来……你想没想过这种可能?”
  颜透语塞。
  陆青衣抬眸:“你当然没想过,你不像我这么在乎。”
  颜透立刻强调:“我在乎!”
  陆青衣早有预料的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多少带了些愤怒:“是你拒绝陪我一起等待,是你放弃唯一的可能,颜透!不会所有的事都随你的意,不是你想要什么就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或许我可以理解为你并没有把这份感情想象的很长久,那、那……”
  他深呼吸后一字一句的继续道:“那这样的你,对我来说不值得。”
  颜透听后也不自觉的着急而生气,可他还没来及想得出更有力的理由,陆青衣便已经微皱着眉匆匆走掉了。
  过往的医生和病人多半侧头打量这个混血的漂亮少年。
  可是颜透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坦然,反而针刺般难受。
  他讲不清楚,却又不受控制的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丑陋的地方明晃晃的露在外面,这么多年都丢人现眼的毫不自知。
  原来打理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要如此操心。
  颜透只租了个不大的公寓房间,里面全部精致装修,家具齐全,却还是因为各种琐事搞得手忙脚乱,单是从宿舍搬回的他和陆青衣的行李,就断断续续的收拾了三个晚上。
  是的,他还是把一切搞得像彼此还在一起似的。
  双人床,双人桌,就连刷牙杯也是两个。
  只不过独自面对时曾经的甜蜜反倒成了折磨。
  从前大家都觉得颜透有很多爱好,会运动,会参加各种社交活动,欣赏表演,游览各地,乐于学习与分享,可被不知第几次的恋爱和失恋狂风暴雨洗礼了一番之后,他忽然觉得万事万物都很没意思,上学就是读书,放学还是在教材和课本中熬到深夜才可以累的睡去,多多少少显出魂不守舍的颓废。
  到了周末,孤独更甚,直做题做到眼神失焦,才失力的扔下笔出门游荡。
  商场里诡异的人多。
  颜透拎了几个袋子漫无目地的乱看,也不记得到底买了什么。
  正茫然时,忽然有个很熟悉的声音呼唤回他的注意力。
  “这个永远都不会有用好吗,你少受广告蛊惑。”
  竟然是林亦霖,他很自然地挽着表哥的胳膊,脸上是永远不会给别人的温柔的笑。
  两人站在个大大的广告前,色彩温馨的广告展示了某品牌圣诞款的双人围巾。
  陈路弯弯嘴角:“那你陪我用一次,就算有用了。”
  颜透心情非常差,既不想遇到他们,也不偷窥他们的亲密,结果刚打算溜走时,眼神极好的林亦霖就从透明玻璃的倒影里发现了他,吃惊回身:“小透?”
  “嗨。”颜透没办法的打招呼。
  近来林亦霖自然不放心这个被宠大的小孩,瞅见他形单影只的模样便暗自叹息,轻声道:“吃饭了没,我们正要去楼上餐厅,一起吧。”
  颜透拒绝:“我不饿,我走了。”
  林亦霖立刻拉住他,笑笑:“可是我们想你了,不饿就陪我们吃。”
  “烦死了……”颜透抱怨的话刚讲出口,瞅见表哥威胁的眼神,只好无奈点头:“哦。”
  桌上几盘漂亮的美食像是构图精美的照片。
  颜透闷闷的戳了戳,果然兴趣缺缺。
  “有什么话至少等老人家的身体好些了再讲,现在陆青衣哪能顾得了那么多,你逼问他也只能是这个结果。”林亦霖听完这家伙的烦恼,没像陈路那般不管不问,而是好心分析。
  颜透不回答。
  林亦霖又问:“他爷爷是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
  颜透茫然:“不知道。“
  林亦霖刚要吃东西,闻言立刻放下刀叉,哭笑不得的瞅陈路。
  “去医院问清楚,替他换更好的医生和住院条件。“陈路优雅的切着牛排。
  颜透想起那天王子衿好像在和陆青衣说什么心脑血管的大夫,心里不禁有点恍然的沮丧:似乎自己真的在乎自己的得失更多。
  “这方面你一点都不像你哥。”林亦霖的手机响了,他起身丢下这句话,就跑到外面去接,大概又是没完没了的工作。
  始终没怎么插嘴的陈路这才抬起手清咳了下,低声道:“别让自己变成他生活中可以替代的部分。”
  颜透烦闷的纠结着英挺的眉,有点疑惑。
  陈路说:“你是他的负担,他累了当然会抛弃你,你替他承受压力,他才会转而依赖你,这个道理如此简单,你想了这么多天究竟在想什么?”
  颜透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陈路这才吃起牛排。
  颜透忽然问:“哥,你是怎么明白这些,是怎么让林哥哥一直在你身边的?”
  “以前不明白,现在才明白,他也离开过我。”陈路说:“但是,别逼自己太紧,要是做太多觉得受不了,那就说明你没那么喜欢那个人,如果没那么喜欢,何必不向前看?”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让颜透有点不快,他愤懑的瞅向旁边,忽然舒展眉眼:“哥,你说林哥哥会不会打算向前看?”
  陈路不解的顺着他的目光瞅去,竟然发现林亦霖在餐厅外和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起,低头读着一叠文件。
  男人始终瞅着林亦霖,忽的伸手勾平林亦霖一缕乱掉的短发。
  哗啦一声,酒杯被沉下脸的陈路不小心撞到地上。
  服务生赶快绕过装饰物和绿植前来收拾。
  愁眉不展了好几天的颜透,终于幸灾乐祸的露出笑脸。
  值得。
  陆青衣有讲这个词。
  陈路也莫名提及。
  颜透分不清什么算值得,什么又算不值。
  他只清楚自己像个快要溺毙的落水者,他需要那么一口氧气才能继续感受一切,他已经管不了挣扎的有多狼狈,狼狈得与骄傲有多么无关。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替你想得周全,我错了,我愿意陪你等,我不强迫你为我证明什么,只求你每周愿意见我一面,我不会让爷爷知道,不会在平时联系你,不会约在人多的地方,你可以删掉我的号码,可以不向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但别真的消失,别真的忘了我。”
  晚上陆青衣在家洗完澡,无意间拿起手机就看到颜透的短信。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读了好几遍,不确定是不是那家伙打算继续纠缠的缓兵之计。
  “T—T不见我也好,至少记得给我打个电话。”颜透又发来一条。
  陆青衣终于回了个字:“嗯。”
  接着他就关掉手机,拿起医生给他的手术同意书疲惫的坐到床边,凝视着上面根本看不懂的名词难受到目光模糊。
  此时此刻,是多么渴望一个拥抱。
  来自亲人的也好,来自爱人的也好,来自陌生人的也好。
  可是除了空荡荡的家,他有什么?
  他也想要颜透那些“但是”“只求”“至少”,谁能来施舍,谁能来满足?
  



Chapter 33

  爷爷常年操劳,又因为儿子儿媳妇的事情耗尽心神,身体一直不太健康,很早就从剧团退休在家静养,而陆青衣的鲁莽实则雪上加霜,让老人的心脏终于超过负荷,不得已等待着复杂的手术治疗。
  陆青衣面对连汤碗都拿不稳的至亲,怎么会不自责,又怎么能不心疼?
  几乎是一有空就往医院跑。
  这天他又拿着保姆阿姨刚炖煮好的汤,气喘吁吁的推开病房的门。
  爷爷似乎刚输完液,正在昏睡。
  陆青衣小心翼翼的放下保温桶,又把爷爷换洗下来的衣服打包装好,蹑手蹑脚忙着的时候,门忽然被人轻轻敲了敲。
  回首,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陆青衣立刻紧张的跟出去,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听人家吩咐。
  “我姓张,是谭老师的学生。“年轻医生笑了笑:“哦,谭老师是陆老先生新的主治医师,特意从美国回来准备手术。”
  陆青衣茫然:“新的?”
  张医生递过张名牌:“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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