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你的夏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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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不在,屋子里没电话,衣服也被换过了,柏岚打开电视,一个台一个台的换,他会血债血偿,会做出任家父子想象不到的疯狂行径,柏岚清楚的知道他一定会,但在此之前,他要先知道时朗的情况。是死了,还是昏迷?还是重伤,抑或残废?
就在他快要丧失耐性时画面在娱乐台定住,他看到了时朗,安然无恙地站在镜头前,神情疲惫,说的话不完整,只有后半句:“……的团员可以尽快好起来,凌轩,加油!”
柏岚惊讶地看了看左上角的时间,发现这段采访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了两天,巨大的喜悦顿时涌上心头。
他没事……太好了。
但也一定吓坏了,当务之急必须马上去找到他,免得他担惊受怕,柏岚下床穿鞋,觉得右胸下方还是在痛,弯腰稍有减轻,直身时加剧,他不以为意,少说也有30多个小时未进食了,有点不适纯属正常。
最担心的事情倒是没发生——门并未上锁,外面走廊上也没人,偶尔听见上楼下楼的脚步声,都不是往这个方向过来。
“这么快就确诊了?不要再做多一次检查吗?你们不是还有MRCP没有做吗?”
这声音是任灏的,就在左手边最近的那个房间里发出。门半开半掩,柏岚犹豫着站在墙边。
“正如我所想的那样,虽然之前AFP测试是阴性,但后面做的两次CT造影结果都是一致的,其他检查做不做意义已经不大了,现有片子足以确诊是胆管癌。”
任灏神情一紧:“真的是癌症?”他对面的医生虽面有歉意但仍从容不迫地点头,任灏目光从桌子边沿落到膝盖上,他深吸一口气,看回医生:“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吗?”
常医生毫不犹豫:“绝对是手术切除,越快越好,这样才有治愈的机会。”
“能根治吗?”
“这个么要具体看了……但是现在切除率比以前高了很多,也不用担心得太早。”
“胆管癌?”
任灏和常医生一惊,同时看向门外,柏岚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移,常医生开口:“详细说法是肝门部胆管细胞癌。”
任灏出声喝止:“常医生!”
“迟早要知道的,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任灏一愣,不再作声,柏岚看着他问:“要是不作任何治疗呢?”常医生奇怪地看他一眼,奇怪归奇怪,还是回答了:“那差不多还有三个月左右。”
一出办公室任灏就拉住他:“你刚才胡说什么!”
柏岚说:“我就是问一问。”
“时朗没有死!”任灏压低声音,他发怒了,“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个吗!”
柏岚面无表情:“我知道,我刚看了电视。”
任灏深深看他两眼,柏岚回避他的目光,忽然皱着眉头,手按肋下微微弯腰。
“痛吗?我叫常医生过来看看。”
“不要了,我想一个人静静。我的手机呢?”
“想打给他?”任灏指的显然是时朗,柏岚微微一愣,纵然让他打给时朗又能说什么?邵凌轩的情况已经够他烦的了,他一定很想弄清楚是谁这么大手笔要取他的命,柏岚知道答案却说不出口。
而且他相信,下次时朗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任灏语气转柔:“只要你积极治疗,我会说服爸爸不要动他,我保证!”
柏岚看他一眼,说:“我当然会治,也会跟时朗断掉,但是,你要保证别把我生病的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任……尤其是爸爸。”
任灏一愣,有些惊喜:“你终于肯叫他爸爸?但是,为什么要瞒他?”
柏岚抿紧唇,表情阴郁:“没有为什么……总之如果我发现他知道了,我宁肯不治了!”
“好,好吧,我先不告诉他。”任灏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柏岚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肯治病就行,“连文姨也不能说?”
“她你不用管。”
外面下起雨来,玻璃上的水珠从一颗一颗渐渐密集,成了一道一道细流。他坐在床上看外面那个被水淹没的世界。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时朗是不是正焦急万分地打着那个再也打不通的号码呢。
冷文如当晚就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任灏从机场接了她再到医院,已近凌晨一点。
病房里只剩母子两人,柏岚先打破沉默:“要是瞒不下去了,你打算怎么办。”
冷文如愣愣看着他,她化着精致的淡妆,却仍显憔悴苍白,柏岚忽然不忍,但口气无法控制的冲:“不用这样,又不是死定了!”
冷文如眼里噙着泪,淡淡说:“我和灏统一了口径,就说你想去国外读书。”
“任其芳会信?”
“我会让他信的。”
“你决定吧。”柏岚在床沿坐下,看着还呆立不动的她说:“我累了。”冷文如想说什么,终究因
他这个逐客令咽回。
她仅用了几天就把各种入学手续弄齐,对任其芳说,要跟去陪柏岚一个月,等他适应了那边的环境再回来,这并不像她的个性,但在眼下这种大家都需要冷静的非常时期,任其芳倒是没起疑,甚至很欣慰,在他看来柏岚选择去国外,已经是向他妥协的表现。
登机时间是下午两点十分,去机场要经过莲巢大道,柏岚忽然开口:“可以在这停一下吗?”
冷文如吩咐司机照做,然后说:“半个小时。”
柏岚拿钥匙开了门,时朗不在,这个时间他就算不必工作也应该在医院陪邵凌轩。
但柏岚还是很希望看到他从卧室里探出头,然后一脸惊喜地朝他奔来。
又或者是在厨房下着速冻水饺,看到他回来,急急忙忙的说:“早知道你也没吃我就弄丰盛点……”
柏岚拉开冰箱门,里面还是空空的。
其实他们在这套房子里度过的时间很少,恐怕今天以后会更少,自从搬进来,事情一件连着一件发生,也许都是天意。
卧室床头柜上放着那条叫太阳的手链,旁边是他们一起从机场回来时时朗背的包,也许他去超级市场后就一直没有再回到这里过。
柏岚最后推开画室的门,意外发现地上有很多揉起来的纸团,他捡起最近的一个展开,上面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排线,密密麻麻占满纸张每一寸,然而柏岚知道这些是时朗发呆时的习惯动作,以前一起拍戏,在等戏空挡里如果没有人打扰,他会用随身携带的笔在任何纸上一直画下去。
柏岚记得自己正是因为时朗这个举动注意到他的,明明是走阳光开朗路线的偶像,却在片场那种人声鼎沸的地方,安安静静,好像独自融化的雪人。
柏岚把那些纸团都捡起来,摊开抹平拿在手里,呆呆看着。
“这是你们的房子?”冷文如的声音突然响起,房间里凝固的空气因为这句话仿佛又开始流动,“布置得不错。”
她边打量着四周边走进来,伸手摸了摸那只画架。低声问:“你真那么喜欢他吗?”
“喜不喜欢,最后不都要分开。”
冷文如一愣,微微皱眉:“该走了。”
柏岚犹豫一下,终究把那叠纸放在了画架上。
刚出电梯没走两步,柏岚猛的一震,他看见时朗在大厅玻璃门外的台阶下,低着头,正往上走。
他想都没想就飞快转身,趁时朗还没看见他,疾步走进了安全通道。
冷文如乍然愣住,但目光触及迎面过来的时朗时便明白了一切,
两个人擦肩时她轻轻叫了声:“时朗?”
时朗正要去按电梯,闻声站住,慢慢回头,厅里除了他只有一个戴珍珠耳环的优雅妇人,看起来也不像粉丝。
柏岚在安全通道里,透过门上的一小片玻璃看着他,凝聚了疯狂思念的身体,被简简单单的衣服修饰包裹:运动型长袖T恤,外面罩短袖格子衬衫,白色长裤,低帮跑鞋,很平庸的装束,在他身上却总是格外好看。
“您是?”
冷文如笑了笑:“我是柏岚的妈妈。”
这个名字让时朗一下子失去冷静,他瞪大眼睛,毫无礼数地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他现在在哪?”不等她回答又到处张望:“他、他来了吗?”
柏岚赶紧侧身贴在墙上,以免被时朗发现踪迹。
冷文如淡淡说:“他已经出国了,我只是受托来拿点东西。”
“出国?这么急?跟几天前的车祸有关吗?”
冷文如打开手袋,写了一张支票,写好后直接对折塞进时朗衬衣口袋:“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们母子连累了你,还有那个孩子,这点是医药费,请千万不要拒绝。”
时朗不接,一味哀求:“阿姨,柏岚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吗?我有话要跟他说!我担心他!”
冷文如轻轻摇头:“到此为止吧,这是为你、还有你妈妈好。她知不知道你和柏岚的事?”
时朗愣下,冷文如看他神色便已清楚答案:“你有为她想过吗?我听说你是单亲家庭,她只有你一个儿子,如果你出事,她要怎么活下去?我也是一样的心情,请你冷静地想一想,你们是不是可以为了在一起,互相磨损还不够,还要伤害家人?”
时朗呆了片刻,喃喃说:“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平安,会不会有危险……”
柏岚看不见时朗表情,但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越来越紧,白色筋腱都浮现出来,看得心如刀割,一阵一阵。
他差点冲出去,从后面抱住这个身体,哪里也不去了。
“放心,他没事的,我会好好保护他。”
时朗沉默着,终于说:“你跟柏岚的感情,一定要和好如初。我……”
他突然哽咽,努力了好几次依然无法平静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冷文如看着他转身逃进电梯,门虽然合上,液晶屏却迟迟没有显示上升楼层。
她微微发怔,去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发现柏岚背靠着墙滑坐在地,手抱住膝盖,屏声静气的流泪。
冷文如轻轻蹲下来,低声说:“真的要走了,不然就迟了。”《
br》 不知道她说的迟了,究竟是指去机场,还是,时朗发现他其实就在这里。
“如果真那么爱他,就要尽一切努力让自己好起来,你能做到的,是不是?”冷文如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在柏岚记忆中,她从没这样做过。她贪慕虚荣,又格外狠辣,连任其芳都敢骗,如果不是她制造出来的这些身份障碍,时朗也好,他也好,根本不用爱得这么艰辛。柏岚用力甩开冷文如的胳膊回到车上,这一刻他恨死了这个女人,而冷文如静静跟在后面,轻声对司机说:“开车吧。”
他们分开了,好在,分开的头一阵子,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对方。
生如夏花所有工作都停下来,时朗整日什么也不干,只是陪在邵凌轩身边。邵铭谦夫妇和次子邵凌润在事故隔天就赶了过来,一家人又恸又怒,虽然邵家在当地的影响力远不如在美国,但还是短短几天里就给警方和医院都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邵凌轩前前后后经历七次大手术,完全清醒是在入院的第二十一天。清醒过来对他而言不见得是好事,至少昏迷的时候感觉不到痛,每次换药或检查时他会低声□,实在受不住了就失控惨叫,哀求把他打晕过去,听得旁人毛骨悚然,邵太太还因此休克一次,就连邵铭谦都无法在病房里面久待,时朗却一步也不曾离开,他总是确保邵凌轩在想要抓住什么时,第一时间就能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