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毒(一)-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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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劳心不免会胡思乱想,待扶桑的汤药送来,我等早些服下好生休息便是了。”九毒靠在沈犹枫肩头并未答话,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可他现下却无法对沈犹枫说出口,倘若他潜意识里的担忧变成现实,那亦是他无可奈何的宿命,即便聪慧如他,能猜得到开始,又如何能把握住结局?
'92'第八十九章 缱 绻
天色渐渐入夜,九毒和沈犹枫在忆君小筑洗漱完毕后,各自换上一身轻薄的白色睡袍,立时便只听屋外有人敲门,沈犹枫前去开门,来者正是扶桑,他向沈犹枫礼貌地一笑,遂进屋将手中的三瓶丹药搁在桌上,说道:“青花瓶里的丹药给沈犹少侠疗伤。”说完,他看向兀自趴伏在榻上一声不吭的九毒,柔声问道:“少主脸上和脊背上的伤可是好些了?”九毒把脸埋在软软地靠枕里,对扶桑的话置若罔闻。
沈犹枫笑着摇摇头,向扶桑说道:“脸颊上的红肿已基本消退了,只是脊背伤得较重,只怕还需要一些时日调养。”扶桑点点头,说道:“这只景泰蓝瓶子里装着治疗跌打最好的药酒,这盏小壶则盛着压惊定神的补药,劳烦沈犹少侠对我少主多加照顾。”沈犹枫笑道:“这小狐狸有我在身边,你大可放心,只是我那苍风兄弟迟钝笨拙,你教他御禽之术尚需多费心思,沈犹枫在此替他谢过了!”扶桑忙谦恭地应下,又关切望了一眼似乎已沉沉入睡的九毒,他心中一叹,遂合门退下。
沈犹枫走到窗边,掀开纱帘望向月光流泻的镜湖岸边,只见苍风早已等候在此,不多时扶桑已至岸边,两人交流了片刻,便见夜空中飞来一群闪着粼粼光亮的绿咬雀,扶桑以声训鸟,轻功飘逸,不时地向苍风说着什么,苍风则一改之前的拘谨怅惘,看上去甚是开怀,两人一个教,一个学,竟配合得甚为默契。沈犹枫立在窗前,望着岸边的两个人影半晌,不禁插手笑道:“九儿,你那三两句训斥倒是成效显著,此番他二人当真亲密了不少。”说完,他未听九毒答言,遂回头一瞧,只见九毒无声地趴在宽敞的卧榻上,脑袋埋在软软的被褥里,身子一动不动,却让人一看便知是在装睡。沈犹枫撇嘴一笑,走近榻前,伸出巴掌一拍九毒圆滑的小臀,嗔道:“还在生气呐!”
九毒嘟起嘴,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沈犹枫:“谁在生气呐!”沈犹枫笑嗔道:“哟!敢情还有气儿!我还当这榻上趴着只死狐狸呢!”九毒一咬牙,埋下头继续装死,沈犹枫起身拿过桌上的药瓶,脱了外罩的纱衣和脚上的木屐,一侧身躺进卧榻,看着九毒认真道:“让我再看看你脊背上的伤!”
九毒身子微微一动,却装作没听见。
沈犹枫不理他,径自掀起他上身的睡袍,只见九毒后背上的神道和脊中之间泛着一道紫黑色的浓重瘀青,这道伤口映在他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沈犹枫甚感心痛怜惜,遂将瓶中的药酒倒至掌中,抚上九毒的脊背,替他轻轻地擦拭。沈犹枫力道轻柔,用药均匀,这药酒又是天门极好的跌打骨伤药,一融入皮肤便见疗效,只销片刻,九毒背上的瘀青便淡了些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药酒味,甘之如兰,芳香四溢。
“恩……再左边点……”九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声音听上去既慵懒又惬意,更有些颐气指使的味道:“诶对对……再下面点……轻点……再轻点……”
沈犹枫一面替九毒擦药酒,一面调侃道:“我这哪是来天门疗伤的啊,倒更像是专程赶来伺候你的嘛!”九毒笑得细肩乱颤:“沈犹枫老前辈也有今天呀!你在龙鼎联盟被九儿伺候惯了,今儿个也让你伺候九儿瞧瞧!”
沈犹枫俯下身去,扳转那张埋在枕头里的小脸,压近他笑道:“今日先让你得意着,不过话可别说这么早,我这魔头法力如何你心里有数,眼下得意过了头,待我全盘要回来的时候可有得你受的!”九毒笑嗔道:“魔头,我祖师爷可来了啊!”
“十个祖师爷也不管用!”沈犹枫俊眉微动,一个长吻便落至九毒唇齿间,九毒侧过身子,卷起舌头迎上沈犹枫的唇,他原本躺着就处于下方,沈犹枫一侧身便轻而易举地将他压在胸前,手臂抚摩上九毒的后背,一下便将他身上的睡袍给扯了下来。九毒低吟着,只觉沈犹枫压在自己身上的体温越来越热,落在自己脸上的深吻越来越狠,他浑身滚烫,当下骨头一软便翻身重重地平躺在榻上,这一躺扯得他的脊背跟散了架似的,不禁痛哼一声,额上已冒出丝丝冷汗。沈犹枫锁眉停住,舌头缓缓地离开九毒的脸颊,贴近他的耳根坏笑道:“你脊背上的伤倒是比祖师爷更管用呢!”
九毒轻声一叹,竟乖乖地没有抗辩,他睁着清澈灵动的乌眸,动情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沈犹枫,良久地含笑不语。沈犹枫侧身躺下,用手臂托着头,入神地凝视着九毒,见他青丝泻玉,绯腮似桃,肤白如雪,极美的容颜映着颊上含情脉脉的笑意,那模样既俊又魅,既喜又羞,天真俏皮之中更显邪异迷离,顾盼流转间令人心神俱动,一颦一笑又让人情思恍然。
沈犹枫心中大动,竟似惊涛拍岸久久不能平息,若不是因为九毒脊背重伤,他非折腾这小狐狸到死不可,眼下他怔怔地凝视着九毒的俊俏模样,忍不住伸手抚上九毒的发梢,指尖顺着他的轮廓轻轻划下,再凑近他唇边动情一吻,遂捏着他的下巴,笑着咬牙道:“你这妖精,倒真会魅惑人!想来该是怎样的爹娘才会生出你这般乱我心神的世间魔物呢!”
九毒噗嗤一笑,亲昵地揽着沈犹枫躺下,靠在他颈边轻声打趣道:“敢情九儿的师祖们收不了枫哥哥,九儿的爹娘却是易如反掌啊!”沈犹枫笑道:“你这伶牙俐齿的德行总不会是传自你那个惜字如金的师父罢!”九毒嘟嘴道:“又拿我师父打趣!”沈犹枫突觉好奇,问道:“你从小便跟着毒圣长大,难道他从未提起过你的爹娘是谁么?”九毒摇头笑道:“你也说我师父惜字如金了,他又如何会主动提起呢!”沈犹枫道:“即便他不提,莫非你自个儿也不想知道么?”九毒淡然道:“养育九儿的是师父,栽培九儿的是师父,十七年来疼九儿,训九儿,护着九儿也是师父,有师父不就够了么?”他顿了顿,幽然叹道:“爹娘若真的疼九儿,当初又为何要抛下九儿呢……九儿没有爹娘,只有师父……”
沈犹枫沉默许久,方才喃喃开口,语气竟是万般苦涩:“或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罢!”寂静之中,他蓦然想起自己年仅三岁,沈犹信便离他而去,他亦从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后被墨台鹰养育成人,虽衣食无忧,受尽溺爱,但儿时失去血亲的痛苦,对爹娘的陌生印象以及长大成人后心灵深处所隐藏的困惑与遗憾,种种情状在如今看来倒跟九毒颇为相似,这其中的苦楚,他亦是明白的,或许是惺惺相惜,或许是命中注定,相似的身世,相似的遗憾,让他们靠在一起偎依取暖,缱绻缠绵,终不离散……想到此处,沈犹枫不觉地将怀中的九毒又揽紧了些,柔声道:“呆子,你的亲人除了毒圣,还有我啊……”
九毒心中一酸,哽咽化在喉咙里,顷刻间碎成了滚烫,他明白沈犹枫心中所想,亦知道这份相守与相知对他二人来说有多重要,爹娘是谁,血仇真相,这一切的一切对此时的九毒而言不过是幻化飘渺的云烟,他倦在他怀中,那般真实,他能抓得住的,日后亦能陪伴他走下去的,惟有眼前这个和他有着同样身世的男人,如此便好,哪怕是片刻的欢娱,如此便好……九毒缱绻在沈犹枫怀里,任沈犹枫的鼻息轻划过眉梢,他安心地,软软地,沉沉地闭上眼睛,在入梦之前,嘴角竟浮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九儿……也是枫哥哥的亲人啊……”
'93'第九十章 血 竭
九毒和沈犹枫在忆君小筑住了三日,两人未再四处奔走,而是借天门诸多灵丹妙药在屋中悉心调养,元气精神已然完全恢复,沈犹枫未见毒发,九毒脊背上的瘀青也渐渐消了七成。扶桑和苍风亦陪伴在二人身边,闲暇之时便相互研习御禽之术,配合愈加默契。四人彼此关怀照顾,倒也不似先前那般客气生分,当真是亲昵了不少。其间毒圣从未踏出过剪雪阁,也未有任何话传达给九毒,扶桑依照九毒所言准备膳食,见毒圣第二日便动了筷子,他心中的忧虑适才放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一晃便到了第四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九毒便恍惚地醒转过来,他下意识地往身边一拥,却扑了个空,遂打着呵欠坐起身,一面揉眼睛一面发呆。沈犹枫早已起床,正坐在桌边拿着绢帕擦拭着湛卢宝剑,见九毒慵懒地呆坐在榻上,遂笑道:“哟,真勤快呐!今儿个这么早便醒了!”九毒睡意朦胧地咕哝道:“沈犹枫……你一大晚上不睡觉拿着宝剑赶着去捉鬼么!”沈犹枫笑道:“呆子!此刻已是清晨了!扶桑可是来看过你多次了!”九毒精神微振,望向沈犹枫道:“出了何事?”
沈犹枫起身掀开窗边的帘子,只见镜湖边薄雾笼纱,波澜幽动,空气竟是极其清朗,沈犹枫将宝剑插回剑鞘,转身笑道:“你师父愿意见你了!”
九毒睁大眼睛望着沈犹枫,瞌睡骤然全醒,正欲答话,便听房门骤响,九毒二话不说翻身下床,罩上外衣便奔过去开门,立时见扶桑站在门外,未待他先开口,九毒慌忙问道:“师父愿意见九儿了?”扶桑淡然一笑,说道:“圣主已离开剪雪阁,现下在炼药台等候少主。”
“炼药台!你说师父在炼药台?!”九毒闻言,顿时惊喜交集,向沈犹枫雀跃道:“枫哥哥!你有救了!有救了!”沈犹枫欣然点点头,说道:“不过依你师父的脾性,你此去想必还有一番考验,一切谨慎为是,我在岛上等你。”九毒蹦蹦跳跳地应下,忙不迭地梳洗完毕,待穿衣束冠收拾整齐,便和扶桑向无忘峰上的炼药台行去。
扶桑紧跟在九毒身后随其上山,他一路未言,似乎心事重重。九毒见状,不禁疑惑道:“师父答应炼药,扶桑为何还闷闷不乐?”
扶桑轻叹着摇了摇头,终究什么也未说。九毒心中愈发疑惑,但他此刻被满满的喜悦笼罩着,当下并未多加思量,只是兀自加快了脚步,一路畅行无阻,不多时便到达了炼药台。守卫在殿前的两名白衣门徒见了九毒连忙恭敬地施礼,九毒点头不言,兀自踏进殿内,扶桑则在殿外驻足恭候,此处乃是天门密地,普通的门徒若非经过毒圣同意,皆不可擅自入内。
炼药台风雨百年,历史古老,自天门开派伊始,这里便是历代掌门和弟子单独炼制毒药和解药的密殿,殿中安放着四鼎硕大的药炉,取东南西北建造四方偏殿,东方苍龙殿炼制十八种巨毒,西方白虎殿炼制十八类解药,南方朱雀殿和北方玄武殿则各作配制伤药及补药之用,待转过正殿和偏殿,便是珍藏各类毒药和典籍的密室,室中亦安置着一鼎铜炉,炉上绘有八卦四灵纹,两侧铸着降妖辟邪兽,这鼎铜炉正是天门专为炼制血竭而铸造的药炉。
九毒踏入正殿,并未见到毒圣,遂悄无声息地转进那间极其隐蔽的密室,借着幽黄的光线,他抬眼一瞧,旋即怔在原地,只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