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毒(一)-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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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座打算……拿九儿若何?”九毒自知若再妄动无非是以卵击石,遂不再躲避,顺势抬起面颊,大方地迎向沈犹枫凛冽的目光,眼角竟微微一弯。
沈犹枫的嘴角似乎隐约笼上一层笑意,他依然含而不答,只是优雅地伸出食指,波澜不惊地顺着九毒的耳根到下颚的弧度轻轻地滑过,指尖透着寒意,危险得似乎稍一用力,九毒的头颈便会分家。
九毒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道:“莫非,沈犹枫已经看出来了?”此刻,九毒没有一丝害怕,却感到无比担忧,因为沈犹枫手指划过的地方,正是他易容之时,面具与皮肤的粘合之处。
“九兄弟,你的脸色怎得如此苍白,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担忧?”沈犹枫似乎并不打算拆穿他,而是似笑非笑地收起手指,眨眼间他已捧起九毒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用力凑进自己的鼻尖,两人气息相交,九毒半睁开迷离的眼,看见沈犹枫微微地张开弧线优美的嘴唇,似乎下一秒便要盖上自己的唇,此刻,九毒感受到一股含着淡淡龙涎香味的滚烫气息迎面而来,很快便被他呼吸进鼻端,化解在口中,浸染于心灵深处,这气息竟令这个时刻保持着谨慎与玩劣的灵怪少年脑海中一片眩晕。
然而,沈犹枫的唇却在离九毒那毫无血色的嘴角仅一寸的地方猛然定住,他没有再发起任何攻势,只见他突然抬头,一个抽身,反手将箭袖一摆,刹那间便解开了九毒身上的穴道,再顺势一带,便狠狠地将这白衣少年从自己身前推开。
“哼,九兄弟嘴里含着银针,却依然灵牙利齿,本座当真佩服!”沈犹枫冷冷一笑,下个瞬间,他竟已回到玉塌之上,扬起身上的墨袍,以睥睨天下的气度端坐了下来。
九毒面色惨白,湖水般的眸子里蒙上一层雾气,片刻之后,只见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罂红,既而有鲜血从嘴角溢出,再缓缓地滑过他苍白的下颚,留下一道鲜艳妖异的血痕。
沈犹枫剑眉一挑,凛然道:“中了自己的毒,滋味如何?”
“风座想必还不知道,九儿自幼便百毒不侵罢!”九毒扬起指尖,从自己口中拈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那摄人心魄的眸子里涌动着令人猜不透抓不住的邪魅,笑道:“可惜哩!枫哥哥刚才若离九儿再近一些,龙涎香就没那么好命,能破我的返魂草之毒了!”
沈犹枫听他忽而称自己风座,忽而又改口叫枫哥哥,不禁仰头大笑,那俊美无双的面容上竟洗去了之前的狠冽与冷酷,虽霸气依然却多了三分温柔:“九兄弟,本座早已料想到你非等闲之辈,今日一试果然甚得我心,你加入天风旗,无疑是上天赐予本座的左膀右臂,今后有你辅佐,我盟撼动朝廷的大业可成,本座当真欣喜。”
“那是,有龙鼎联盟这座靠山,他日九儿即使被朝廷五马分尸也用不着害怕了?”九毒冷笑着讽道,“若真死得那般惨烈,倒还不如枫哥哥动动手指头,早早了结九儿反倒干净!”
沈犹枫知他心中有怨,定是不满自己之前出手粗暴狠辣,遂叹了口气,抬手以极快的速度向九毒抛出一枚绿色的药丸,九毒接后,问也不问便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真是百毒不侵的身体,难怪如此胸有成竹。”沈犹枫笑道,“然而,你虽百毒不侵,可内力尚弱,这药丸能让你在一个时辰之内恢复被龙涎香破坏的功力。”说完,他抬手击了三声掌,立刻便有四名全身黑衣的杀手分别从大殿四方的隐秘之处夺身而出,并排跪倒在沈犹枫座前。
“九儿,他们四人皆是我天风旗武艺精湛的死士,名为风杀,从此以后,他们将负责保护你的安全,随时为你效命。”沈犹枫傲然道。
四名风杀待风座下令后,遂转过身,恭敬地向九毒屈膝跪下:“见过主人!”
“你们的主人是风座,可别坏了规矩。”九毒冷言道,抬手擦干了嘴角的血痕,不禁心中叹道:“这莫非便是沐风口中的‘有心管我’?哼,沈犹枫啊,你将这四名风杀安置在我身边,真以为能牵制住我的自由么!”
沈犹枫并不在意九毒的冷嘲热讽,转而向风杀问道:“现下是何时辰了?”
“回风座,已经到亥时了。”
沈犹枫点头道:“退下罢!”话音刚落,四名风杀便化作暗影,眨眼间又隐入了大殿深处。待四名风杀离去,沈犹枫忽然神色一敛,凝视着九毒,肃然道:“换身衣服,本座带你去个地方。”
九毒心知肚明,忍不住轻哼道:“枫哥哥,此时赏月,端的好兴致好情趣啊!”
沈犹枫如何听不出他话语中的讽刺,当下却凛然一笑,也不多言,箭步夺身到九毒近前,伸出左手猛然箍住九毒的腰,九毒欲抽身而出,谁料沈犹枫左臂一紧,这下更是将他牢牢箍住,莫说九毒此时内力尚在恢复,便是他内力再加双倍,亦不是沈犹枫的对手,当下只能任凭这变幻莫测的风座肆意而为,由着他施展轻功,拥着自己顷刻间便出了风坛。
“赏月只是其一,那场歌舞升平的夜宴,你我怎可不去凑热闹?”
说完,沈犹枫星目微斜,傲然瞅了眼怀中眦牙瞪眼却又无可奈何的九毒,意味深长地一笑,双足踏风,径直向九宵环佩台而去。
'29'第二十六章 踏 月
长宵漫漫,云影似梦,此时浩瀚苍穹中已然明月高悬,碧影清辉,遥映着九宵环佩台下灯火绚烂的玉水河塘,水涧粼粼月波,珠碎点点,岸边金樽对月,箫诉流芳,当真是佳景无限,令人心神荡漾。
李云蓦身着庄重典雅的锦衣华袍,以东道主的身份盘膝坐在露天夜宴台的首席观礼位上,流云和烟云在他身后一丈开外的地方席地而坐,万长亭则带着多名侍卫,捧着烟壶高坐在紧靠李云蓦东侧的尊席上。五刃世家、玉藻堂以及八声帮的当家席位则在李云蓦的西侧,其余的江湖门派依次位列下方。夜宴台背靠霄汉殿,正前方面对着一弯银辉婆娑的小池清湖,湖对岸约十丈处便是巍然而立的九宵环佩台。
待一曲奏罢,李云蓦挥手举杯,向四下高声笑道:“今日各位英雄齐聚,实属我盟之盛事,本座谨代表墨台盟主敬上薄酒一杯,预祝各位明日之战旗开得胜,皆大欢喜,此次轩辕台武林大会亦能流芳千古,成为江湖美谈!”说完,他双手捧杯,畅快地一饮而尽。
众江湖豪杰虽来自四海八方,却大多秉承着豪爽粗犷的作风,见主人家盛情款待,皆不拘小节,伴着月色歌舞开怀痛饮,个个对次日的擂台比武胸有成竹,期望甚高。
唐青羽和玉蝶并肩坐在西席首位,见李云蓦敬酒,唐青羽冷冷一笑,也不在意礼数,径自独酌。唐青羽心中不快,一来是因为,如今天下的名门大派齐聚此地,此番已是江湖百年难遇的盛事,而龙鼎联盟不仅不见盟主墨台鹰亲自出来迎接,就连那三旗旗座也只来了云座李云蓦,这龙鼎联盟故意怠慢,分明是没把各路英雄放在眼里,想起来着实气人;二来是因为李云蓦,这个在金盘客栈里对自己挤眉弄眼嘲笑挑衅的男人,他的真实身份居然是龙鼎联盟的云座,唐青羽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三来则是因为万长亭,唐青羽的父亲唐多令虽对龙鼎联盟觊觎天下的野心相当不满,但对万长亭的所作所为更是恨之入骨,他身为名门庄主,为人处世平和正气,唐青羽受其父影响,对万长亭自是百般鄙夷愤恨,再加上如今身边又多了个向来不和的玉蝶,如此种种,他愈想就愈发气闷,遂干脆不闻不语,自斟自酌。
李云蓦含笑看着唐青羽,见他冷冷地喝着闷酒,顿知他心中所想,遂清了清嗓子,故意高声道:“本座早就听说,五刃世家乃是南方武林的第一名门,在江湖上声望颇高,此次武林大会,五刃世家想必会当先锋,拨得头筹罢?”
唐青羽闻言,心下一乱,正暗自揣度李云蓦此话究竟有何目的,突见西席腾地站起来一个身材中等,须发花白的老者,神色傲慢地向李云蓦高声道:“云座此话,谈某可不敢苟同!”这老者脸泛红光,看样子已有些醉了。
李云蓦笑问:“这位可是八声帮的谈帮主?”那老者抱拳道:“正是谈孤雁!”李云蓦道:“谈帮主有何高见,倒不妨说来听听。”谈孤雁正欲上前答话,旁席的玉藻堂堂主解连环忽然咳嗽了一声,低声道:“谈兄,你醉了罢!”
“解兄,云座身居名州,想必对宣州的格局不甚了解,谈某此番冒昧多言,不过是想让诸位知道我南方武林乃是珠玉璀璨,百花齐放,可不仅仅只有一个五刃世家啊!”
解连环知道谈孤雁乃是话中有话,他直言南方武林帮派众多不好对付,实为杀杀龙鼎联盟的嚣张气焰。李云蓦又何尝听不出话中之意,但他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当下摇开手中的银扇,唇边挂上一弯笑意:“解堂主多虑了,谈帮主实属南方武林直言不讳的第一人哪!明日诸位将在擂台上一决高下,难免剑拔弩张,一个不小心就伤了和气,今日我盟设宴款待诸位,就是为了图个尽兴,尔等尽管放下顾虑开怀畅饮,侃侃而谈岂不甚好?”说着他转眼看向万长亭,“何况万公公也想知道明日之战究竟谁最有胜算呢!”
万长亭眯着锐利细长的眼睛,点点头却笑而不答。
解连环见此情状,也不便再加阻拦,谈孤雁早就想借此机会在万长亭和众人面前显山露水,当下便走出西席来到夜宴台正中,拱手道:“万公公,云座,今夜各路英雄在此共叙江湖之事实属难得,诸人中既有解堂主这等颇具威望的老前辈,亦有唐公子等年轻有为的后辈,谈某虽不才,却自持忠于朝廷,万公公远驾来此,乃是对我等江湖之人的倚重赏识,我等不妨在公公面前亮出拿手的一招半式,也让公公的慧眼给品评一二,若公公和云座不弃,谈某倒有个提议……”
万长亭偏过头跟李云蓦使了个眼色,笑道:“云座,咱家看这谈帮主倒很会说话,不如就看看他究竟有何提议罢!”李云蓦满面春风地答道:“公公都发话了,本座岂有不答应之理,谈帮主有何提议不妨直说。”
谈孤雁道:“今日既为把酒言欢,我等不便舞刀弄枪,但我等皆是江湖中人,又不兴那吟诗作对的风尚,依谈某拙见,不如来个‘踏月飞歌’的比试,既合了江湖中人的脾性,又不失风雅,如何?”
“何为‘踏月飞歌’?”一个身材魁梧,目光狡猾的中年人问道,此人正是玉藻堂副堂主白元逊。
谈孤雁长袖一摆,转身指向湖对岸的浓墨黑影,高声道:“那座高台,诸位都认得罢?”
“九宵环佩台,谁人不知?”白元逊不解道,“这跟你口中的‘踏月飞歌’有何相干?”
谈孤雁道:“诸位!谈某所说的‘踏月飞歌’便是要烦劳各位英雄,凭借自己的本事飞身踏上这九宵环佩台!”
“噫——”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这九宵环佩台高约五十余丈,四壁光滑无棱,平日里禁止任何盟众踏足,即使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登台一看究竟,也尚需选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借助绳梯上去,而此刻正是夜色深沉时,纵然是轻功绝佳的习武高手,要想平步青云般的飞上这高台简直是难如登天。
谈孤雁见众人喧哗,遂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继续说道:“为了公平起见,各派仅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