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两个人的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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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小宇走了很多天了。若娴的传呼她一个也没有回。无奈,若娴又开始留言。
“麻烦你告诉机主:我很想她。请她看见留言给我个消息。”放下电话,若娴怔怔地看着窗外。
砰。
一朵很美丽的烟火在空中炸开,接着,又是一朵。
快过年了。小宇。我答应过自己的,再也不看烟火,除非有你在我身边。若娴转过身,捂住嘴,肩头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泪便无声地落了下来。
吴成用力地推开门,“你必须和她断绝关系,否则我就去你们学校,把她招惹你的事情告诉给她老师。我倒要看看,她还想不想拿毕业证。”若娴惊讶地看着父亲,原本好看的脸因为刚哭过和此刻的愤怒而涨得通红。
“你,卑鄙。”若娴甩下这几个字,夺门而逃。
……
走到门外。迎面袭来的寒冷让若娴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刚才出门太急了,竟然没有穿外套。再回去拿显然不可能,我不想看见他的脸。若娴下意识地用双手抱紧自己。可是,去哪里呢?
在路边的电话亭,若娴停下了脚步。想了想,摸摸口袋,IC卡还在,恩,还是给小宇电话吧。
电话那头很安静,只听得到嘟嘟的连接声,终于,小宇久违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宇,是我。”刚喊出小宇的名字,若娴已经泪流满面。
小宇很意外竟是若娴的来电,但随即就是很冷淡的回答,
“哦。在家?”
“没有。我们刚才又吵了。小宇,我想你。你快回来啊。”
“你在哪里?”一听若娴不在家,小宇下意识地看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我在街上。小宇。我不能没有你啊。”若娴捂着话筒声音已经哽咽起来。
“若娴,你听我说,现在已经很晚了。赶紧回家去,不安全啊。”
“小宇,不要,不要赶我走……”若娴拼命地拽紧话筒,就像死死地攥着最后的一线希望。
小宇的头立刻就涨了,隐隐的开始疼痛。若娴的无助她不是没有动容,可是,可是这些伤害都是自己带给她的啊,想到这,小宇的心又硬了,“你回去。不然,以后都不要和我联系。”
电话被挂掉了。若娴无力地靠在电话亭的玻璃门上,失声痛哭。
四十六。
小宇跌坐在沙发上,心底暗暗骂着自己的残忍。为什么要这样对若娴?为什么不能像从前那样温柔地对她?为什么对她的哭喊无动于衷?小宇感到一种痛彻心扉的寒冷正逐渐吞没着自己,而唯一能御寒的外套她却遗落在若娴那里了……
大年三十。小宇是在看守所过的。一起的,还有父亲的司机小高和另外几个老部下。中午的饭桌上,安邦示意小宇和几个叔叔喝一杯。小宇很听话地往自己杯里倒满了白酒,“我敬叔叔们一杯,谢谢你们来看我爸爸。”小宇突然觉得很委屈,话也说不下去了。李毓沉默着,手却紧紧地抓住丈夫的大腿。“我,先干为敬,叔叔们请随意。”小宇忍着即将涌出的泪,一仰脖子,烈烈的白酒瞬间灌了下去。
这顿饭究竟是怎么吃完的,小宇几乎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晕乎乎地先回了家。白酒刺激的后劲让小宇一直头痛欲裂,口干舌燥,胃也似乎被搁置在火热的铁板上煎烤着……小宇靠在床角,难受地呻吟着……咦,若娴,你怎么来了?小宇模糊地看见若娴正抱着手臂,随意地倚着门框,眼里满是深情地望着自己。若娴,若娴。小宇努力地从嘴角挤出一个微笑,伸手就想去拉住若娴……
铃。电话突然狂响起来。
小宇一惊。若娴呢?
“小宇,是我。”若娴很平静的声音。
“若娴。若娴,我刚才看见你了。”小宇兴奋地喘不过气,急切地想告诉若娴自己的思念。
“小宇。新年快乐。”
小宇笑了,“你也是啊……若娴,我向你道歉,前阵子,我不该那样对你。”
“……”
小宇刚想再说些什么,若娴却抢先打断了她,
“小宇…我们,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小宇嘴角来不及收回的微笑尴尬地僵滞住,一时间,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甚至清晰可辨体内飞速涌动的血流声。
“我们分手吧……这些日子,对我来说是一种伤害。”若娴感觉到了小宇的不确定,再次肯定地补充。
小宇还是说不出话,干涸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得更加严实,让她发不出声。
“那,我挂了。”若娴还是很平静。
电话已经断掉。小宇还保持着接听的姿势,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一点眼泪。
……
若娴挂下电话,回头狠狠地看着吴成。吴成冷冷地笑了笑,“好,我不去找她老师,你也最好别失言。”说完就回自己房间了。若娴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一股腥味跑进鼻子,是的,嘴唇破了。可是,小宇呢,小宇现在怎样啊?若娴感觉整个人已经被掏空了。
四十七。
小宇终于弄清楚了刚才所发生的状况。话筒无声地从手中滑落,小宇笑了,笑得很开心,却终究变成了哭泣。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小宇拼命地掐着自己的手臂。冰冷的地面,冰冷的房间,冰冷的身体。毫无预兆,若娴就这么离开了。
眼眶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喉咙已经沙哑,酒也已经清醒,只有心里清晰的疼痛提醒着小宇,从此,她失去了若娴。
小宇始终坐在地上,她想把自己完完全全地融进黑暗里,她再也不想故作坚强地活着。
不过短短的几千公里,可是,却如此的遥远不可触及。
又过了很久,小宇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母亲还没有回来,从窗口透进的微弱灯光隐约照在床头。心里的血还在不断地涌出,血迹斑斑,像生锈的铁板……
李毓回到家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女儿,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脸色苍白不省人事,脆弱得仿佛刚被寒风刮落的树叶,一碰就碎。李毓惊慌失措,她不能再失去女儿……
她有严重的胆结石,现在胆囊已经发炎,必须马上手术,否则胆囊一旦破裂就更麻烦了。”医生很严肃地告诉李毓,“如果你决定了,现在就签字,我们尽快安排手术。”李毓木然地立在原处,手术单就那么牢牢地攥在手里,几乎快挤出水来。
小宇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手术台上了。房间里没有人,只有头顶昏暗的灯光伴着旁边空调微弱的气流声。我在哪里?小宇慢慢地巡视着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是侧躺的,而且很好笑地蜷缩着,有点像母亲子宫里尚未出生的胎儿。怎么没有一个人?这是什么地方?小宇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努力地想伸直腰身离开这个地方。可是,脊椎上传来的一阵巨痛让她不得不立即停止了自己的举动。
“哎,你别动,刚打了麻药呢。”在外面准备手术器械的护士正好进来,赶紧制止小宇。
“我,为什么要打麻药啊?这是哪里?”
“哦。你需要动手术。别担心,小手术。”护士笑了,尽力安慰着这个惊慌的孩子。
小宇的头又晕了起来,脊椎处的疼痛已经慢慢被一股更强烈的酸胀所替代。很久以后,当小宇回想起在手术台上的那几个小时,她总会笑着说,我终于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和任人宰割了。躺在不知躺过多少人的冰冷的手术台上,小宇第一次明白了生命原来是这样的无助。你永远都不能控制事态往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除了接受,你别无选择。
四十八。
出院已经两天了。小宇还是整天躺在床上,晕沉沉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李毓心疼着这意外支出的几千块钱,毕竟,对于这个家来说,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了,可是,女儿的身体又不能不管。出院的时候,医生还再三叮嘱,说她出血过多,需要多吃点营养品,可自己根本就不会做饭啊。李毓呆呆地站在厨房里,强烈的无助和一直以来无处宣泄的痛苦层层笼罩着她,让她欲哭无泪。锅里放着几只宰洗干净的鸽子,是女儿的姨夫特地送过来的,可光靠这几只鸽子,能让女儿完全康复,能让我们这一家人心头的伤完全复合吗?李毓突然觉得丈夫在身边的时候原来如此美好,而现在的一切,却是她永远也不想要接受的。
哐铛。
小宇满头大汗地被从厨房传来的声响惊醒了。“妈,妈。”母亲没有回答。小宇咬紧牙,双手努力地抓着床沿,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身体。右腹又疼痛起来,扯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令小宇情不禁倒抽了几口冷气。终于,小宇很艰难地坐了起来。
“妈。”听见女儿的声音,李毓连忙用手背抹去满脸的泪水,“你醒了?妈真笨,锅掉地上了。”李毓继续背对着女儿,很不好意思地自嘲着。小宇看看地上的锅,立即明白了母亲并不是真的失手,她只是在宣泄心头的苦闷。
“妈,都是我不好,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小宇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一刻是这样的软弱,她好心痛,只能紧紧地扶住门框。
李毓回过身看着女儿虚弱的身体,“没有,是爸妈不好。小宇,你不该受这样的折磨的啊。”母亲的泪肆意地落在小宇的肩头。
若娴,你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若娴,我挨的何止是腹上这一刀?
若娴,你真的看不到我的难过了吗?
若娴……
四十九。
从若娴家出来的时候,浩东满面春风抑制不住的欣喜。虽然他很难相信若娴怎么会突然接受了他,但无论怎样,这毕竟都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浩东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打量着四周,恩,新年新开始,冬天就快结束喽。
陈染昨天刚来过电话,在听到小宇大年三十就被送进医院接受手术的那一刻,若娴恨死了自己,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就赶去陪伴在小宇的身边,她想亲口告诉小宇,她并不是真的要和她分手,无论小宇怎样惩罚她她都会接受,只求小宇能够原谅她接受她。可是,若娴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的要求一个接一个。刚刚逼着她和小宇分了手,现在又要她必须交一个男朋友,否则,还是那句话,他一定会让小宇拿不到毕业证。
若娴恨自己竟然毫无对策,她只能请求浩东的帮助,可是,小宇,我要怎样才能真的放下你啊。
浩东的上门多少让吴成感到了些许的满意,他固执地认为,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女儿。只是,从去年的国庆之后,若娴似乎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真是白养了这么多年。吴成狠狠地在心里骂着。
……
“妈。过几天我打算回Z城去。”小宇低着头,刚喝下去的鸡汤在胃里一阵难受,
“回去?”李毓被女儿的决定吓住了,“可是,你的手术才做了没多久啊?绷带也没拆,我不放心。”李毓以为女儿还在为那天自己在厨房的失态而愧疚,赶紧又说,“家里虽然艰难了点,但你放心,只要有妈一口饭吃绝不让你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