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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逼良为妃-第54部分

小说: 逼良为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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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顾沅已经跟着魏逢春,坐着一顶青毡围车,自西角门悄悄出了行宫。魏逢春换了一身生意人的打扮,青衣小帽地跟赶车人并肩坐在车辕上,一路打马狂奔,眼看崇陵在望,才收了缰,沿着小道缓缓驰上山坡,又沿着宗庙绕了大半个圈子,自角门进了斋宫。
    按例皇帝每次谒见宗庙都要在斋宫里斋戒三日五日不等,是个极清静的所在,但此刻廊下却是人影瞳瞳,十几个太医围着药炉低声交谈,个个面色凝重,林远自殿里出来,先招过太医领班问了几句,又招手叫过刚下车的顾沅:“魏逢春可跟你说了?”
    顾沅点了点头,暗地里捏紧了袖口:“小爷她要不要紧?”
    “太医们都说过了这几日便可无妨,我想着行宫里要冬莼坐镇,其他的人里头你还算妥当,就擅自招了你过来,不过看小爷的意思,也该是要你过来。”她眼见崔成秀匆匆自东头月亮门奔过来,便不再多说,只道,“我还得去和那班聒噪王爷打个花胡哨,这里就交付给你和魏逢春了,你就在小爷跟前伺候,一步也不许擅离,若有什么闪失,”她眉目间厉色一闪,“你可明白?”
    顾沅不做声地朝她深深行了一礼,转身进了殿。殿宇深阔,满殿尽是安神香的气息,夹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顾沅不及看殿内陈设,撩帘进了西暖阁,魏逢春比她早一步进来,正看着太医院院正给皇帝诊了脉,只看了顾沅一眼,便领着一干人都退了下去,殿内只剩下顾沅和皇帝二人。
    顾沅轻轻打起帐帘,皇帝还在帐内沉沉睡着,十几天没见,脸仿佛已经瘦了一圈,陷在明黄大迎枕里,显得格外的瘦弱,眉头皱得紧紧的,额上满是汗珠,显然睡得十分不安。顾沅上前一步,跪在踏板上,轻轻替皇帝拢了拢沾在脸上的发丝,皇帝极轻的嘟哝了一声,顾沅俯身去听,只自皇帝唇间听清了“阿沅”两个字,声音轻轻软软,仿佛直接落进了她的心底,让她恍然明了皇帝为何平日里总喜欢拥住她不放,这一刻,这个人,她也一样没法放手了。

☆、第63章

伺候病人是个细致活儿,非耐心老成的人不成。皇帝起初看着并无异状;过了不知多久;脸颊渐渐飞红,人也更不安起来;顾沅探手试了试;皇帝额上已经滚烫;忙替她又换了条手巾;又让送手巾的小宫女请院正魏府过来。
    她见魏府将手指只向皇帝腕上一搭便皱起眉来;心底就是一沉,待魏府收了手;到外殿小几边跟个年轻太医一道商量着拟方子,才低声道:“魏大人;不知道小爷她——”
    按规矩皇帝脉案只有皇亲重臣才能过问,一个小小宫人敢说这样的话便是居心叵测大不敬的罪名,魏府抬眼看了顾沅一眼,略一沉吟,拦住身边作色要呵斥的年轻太医,语气依旧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小爷天命所钟,吉人天相,必定无妨。”
    “是,烦劳您费心了。”顾沅松了一口气,向着魏府深深一礼,回身进了暖阁。那年轻太医涨红了脸,依旧还是一番据理力争的模样:“魏大人,您怎么能对着个小小宫人就——”
    “小小宫人?”魏府捻了捻胡须,“不见得吧?如今能留在陛下身边的,都是陛下的心腹亲信,敷衍一句也无妨。刚刚她过来行礼,小陈大人没觉出九转珍珠膏的味道?”
    陈端“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她就是,她就是内官们传说的那位顾娘——”
    “噤声!”魏府知道自己这位同僚只知道埋头研习医术,于人情世故并不太通达,仗着有魏府的指点,一举一动都严守太医院的规矩,上头两位主子又都没什么讳疾忌医的毛病,才有惊无险地呆到今天,便又提醒了一句,把话题拉了回来,“闲话休提,就老夫刚刚诊出来的脉象,小爷是——”
    外间太医胸有成竹,长篇大论的讨论脉象,顾沅在暖阁里却是度日如年。她看着小宫女替皇帝换过铺盖,在门边举手撩帘,见两人还在争论,并无提笔开方的迹象,更是忧心如焚,借着替太医们换茶的当口,便又婉转催促:“魏大人、小陈大人辛苦,可要奴婢伺候笔墨?”
    魏府讶然,见顾沅虽然低眉垂目,却掩不住浑身的焦躁,不由得微微一笑,还不及开口,陈端已经向着顾沅道:“陛下积郁在心,惹得旧疾发作,如今总要把这一股热毒发得彻了才好,不然收敛在心里,一时用药压住了,日后对景儿,还是要犯,小娘子饱读诗书,这道理也明白吧?”
    顾沅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道理虽然明白,可眼睁睁看着皇帝这样辗转不安,却让她也跟着一道不安起来,她想了想,又向陈端一礼:“奴婢明白,只是看着小爷这样,总放不下心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那热毒发作,人又能缓一缓?”
    顾沅眉目间满是求恳,陈端看着不忍,想了想便提笔笔走龙蛇地写了个方子:“拿着方子煎了水给小爷擦手脚胸口,只是那毛巾要烫,替换要勤,要眼明手快,不然逼住了热毒,客人就前功尽弃了——小娘子可做得到?”
    “多谢陈大人。”顾沅如释重负,向着陈端感激一笑,看着御药房的小内侍拿了方子出去,转身回暖阁安排。
    皇帝这场热发得时辰长,林远掌灯时踏入寝宫时,皇帝的热度才刚刚退下去,小宫女们端着一叠叠沾了药水的手巾下去,林远见那手巾犹自腾腾冒着热气便皱眉,招过魏逢春道:“这么烫的手巾,小爷无妨么?”
    魏逢春亲自在御药房里守了一天,此刻刚在小茶房里灌了两碗浓茶出来,把手里的点心攒盒递给小宫女,示意她送进暖阁里,又朝林远一躬身:“这活计奴婢们没法沾手,顾小娘子自己个儿试过的,说是无妨。奴婢送药的功夫也看了看,小爷睡得比先前安稳多了,可见这法子管用。”
    林远远远朝着太医们的方向努了努嘴:“既然管用,怎么不早拿出来用?”
    “魏大人后头替小陈大人解说过了,这方子虽然平和,却和先头的药性相冲,替换手巾的时机不对,也怕伺候的人手脚慢,反而逼住了药性。顾小娘子伶俐精细,才大胆让她一试,不然,也是不敢的。”魏逢春说着朝暖阁里看了一眼,“奴婢也觉着这法子挑人,寻常人也不容易伺候——顾小娘子这一天下来水米没沾不说,都没停手呢。”
    林远“嘿”了一声,撩帘进了暖阁。顾沅果真依旧跪在龙床的踏板上,正小心地替皇帝擦汗。她神色甚是专注,仿佛没听见林远的脚步声。林远看了看睡得一派安然的皇帝,又看了看顾沅红肿的十指和掌边烫出来的一串小水泡,不由得暗地里叹气。
    “顾女史辛苦。”她低声说了一句,见顾沅一无所动,又微微提高了声音,“顾女史,京里头来人了,太后老娘娘一个时辰之后便到。”
    “低声些,小爷才刚——”顾沅回过头,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仿佛才从对皇帝的关心里醒过神来,“太后她老人家——”
    “她老人家传了懿旨过来,”林远掩饰住自己的叹息,“到了行宫,便要即刻传见你。”

☆、第64章

和建在定江口的离宫不同;为了方便日后宗室子孙时时拜祭;也担心日后帝王出巡扰民,当年高祖皇帝建都时;特意将宗庙定址在离都城不远的近郊,路程不远不近;大驾缓行只要三日功夫,太后这一次不用繁琐的大驾,只用四马拉的小凤辇快马加鞭,只一夜一日的功夫就到了斋宫。
    鸾仪局久掌宫禁;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外头一干宗亲只知道皇帝在斋宫里静心斋戒不见外人;眼见太后出京祭奠先帝和哀皇帝,都以为是个千载难逢的奉承机会,个个精神抖擞地在斋宫门前跪迎,待凤驾到了,又按爵位辈分一起起叩头问安。
    越是时候,越要做出无事的模样给外人看,太后按捺着焦躁坐在辇上,将宗室里老少全都见过,任这些人向自己哭了穷翻了老账,才朝许嬷嬷点了点头。司仪女官曼声唱了一声“起驾”,凤辇稳稳当当进了斋宫。
    林远和崔成秀已经在廊下等了半个多时辰,两人身上都落了薄薄一层雪,见了太后一左一右抢步上来行礼。
    “这样当口,不必这么讲礼数。”太后扶着许嬷嬷的手自辇上下来,虽然面上气定神闲,因为内里神思不属,凤头履踏上青石路时险些一个踉跄,留神握住了许嬷嬷的手,平了平气才重新开口,“你们两个都在这里,那如今皇帝身边谁在伺候?”
    林远看了缩头缩脑的崔成秀一眼:“陛下如今脉象稍稳,太医院院正魏府魏大人和陈端陈大人才又开了新方子,魏逢春和胡阮娘正伺候着进药,回老娘娘,先头胡女史也在这里随臣一起候着来着,只是陛下实在离不开,不得已回去服侍,臣这就召她过来。”
    “皇帝身边就这么两个人怎么行?”太后听出林远的回护之意,回顾许嬷嬷道,“你和崔喜两个人都去,让他们两个到这里来,哀家有话说。”她稍停了停,又道,“哀家此刻不方便直接去寝宫,你们两个好好看看皇帝的情形到底如何,倘若好些了,就让魏府也来这里一趟。”
    毕竟是敬天斋戒的道场,地界并不甚大,皇帝寝宫离这里只隔了条夹道,眼看着许嬷嬷和崔喜两个领命而去,崔成秀暗地里急出一头汗,还不曾想出拖延的法子,崔喜已经领着顾沅等人进了月亮门,只能在心里无奈叹息。
    “召你们来只有一件事,”太后挂心皇帝,并不入殿,只在廊下避风处设了座,朝院里跪着的几人看了看,向着魏府道:“先头离宫又是打猎又是摆宴,哀家也担心来着,回京送折子的侍卫声口都是一个样儿,口口声声都说皇帝瞧着精神极了,怎么这当口却突然病了?”
    “回禀老娘娘,”魏府略一沉吟,“臣看陛下脉象,神劳体倦,心神耗费太过,如今想来,恐怕就是陛下行营时劳累太过落了病根,只是平日体气结实不易觉察,又年少好胜一味硬撑,才一气发作出来。”
    “要紧么?”
    “幸亏陛下年少,还不畏损耗,”魏府见太后略显茫然,语声微微一顿,便有了措辞,并不引经据典,只道,“好比一棵小树,又逢春时,正是阳气生发蒸腾之时,就是偶然经场霜雪,待春风春雨栽培,自然恢复如初。”
    “这么说,皇帝的病不妨事?”太后松了一口气,合掌喃喃念了几句佛号,替皇帝许了几笔香火银子,才又和颜悦色地看向魏府,“如此哀家便把皇帝托付给魏大人了,这几日魏大人和陈大人辛苦,也不必出宫,就在这偏殿歇息,过后皇帝好了,哀家让她亲自酬答。”
    这便是许下魏府的救驾之功了,魏府内里欣喜若狂,好在他在太医院当差多年,面上还能撑得起老成持重的气度来,按捺着叩了头跟着崔喜回皇帝寝宫,步履也勉强算得上从容,只是两只手暗地里却将袖口攥成了皱巴巴的两团。
    有要赏的,自然便也有要罚的,崔成秀和魏逢春两个责无旁贷,跪在最前头各自战兢兢搜罗说辞,不意太后越过两人,将矛头直接对准了顾沅:“顾沅,哀家当初许你顶着司寝的名头留在御前赎罪,与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是。”夜色渐深,顾沅衣着单薄,被寒风吹得浑身冰冷,依旧勉力一字一字说得极是清楚,“老娘娘要奴婢尽心竭力服侍小爷,不可让小爷起居无节,饮食荒废。”
    “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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