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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聂小无-第40部分

小说: 聂小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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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各种穿堂入室的法子,能够无声无息地在其中穿梭往来,但却始终无法走出这个越来越巨大的院子,因为每次我试图闯出去时,某一位师父总会铁青着脸及时出现,把我逮回来。 
  不过师父们是否铁青过脸,我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从头到脚裹在黑巾、黑衣、黑鞋里——不知道袜子是不是也漆黑一团——连教书的老师也一样,虽然看得出他并不会武功,这么包着也很难受,但也从来没有偷偷解开来透个气,让我佩服不已。 
  但我的样子他们都能看得见。据他们说,我长得很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美丽,而且在歌舞师父的调教下我姿态婀娜,别有韵致。 
  师父们这么说的意思,是指我已经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假扮成歌姬或者舞姬,而绝不会被人看出破绽。他们很满意,也觉得我很有天赋,但我自己的喜悦却有另一重意思。所以虽然我也只能穿乏味的黑色衣服,甚至连传说中的裙子也没有一条,但我能感觉到自己是美丽的、青春的、可爱的……这一切在目前看来还都没有多大意义,但这个念头却总在我的心中痒痒地拱动,仿佛后院里快要破土而出的春笋,软中带硬,柔嫩而又坚决。这一切源于我已经16岁了,并且读了不少诗词歌赋。虽然在这幽深空旷的宅院里与我共处的除了只会讲故事的古怪的爷爷就只有黑漆漆的师爷们,但是我直觉认为我与他们是不同的,所以我常常陷入对自己的无尽幻想中。而有些师父在发现我开始心神不宁的时候恼怒地认为,杀手还是不要读太多书的好。 
  我也总觉得自己其实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却非常像爷爷讲的故事中的另一个人——马老大。 
  我偷偷问过爷爷这个问题,但他仿佛什么也没听见,除了讲故事的要求,别的他都置之不理。师父们也照例狡猾地回避开去——但这越发坚定了我的信心,呵呵,这也是师父教的,人在心虚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表现,不是吗? 
  其实我也很高兴自己像她,我喜欢她的外表,因为我觉得聂小无如果只是个永远从头到脚裹得黑漆漆的家伙,无论功夫再高深、行踪再神秘,也有些遗憾。如果是男人倒也罢了,如果是女人,那简直是可怕。师父们说得对,一个真正的一流女杀手,应该千手千面、五毒俱全,也许难免有必须把自己黑漆漆裹起来的时候,但也必须有光彩照人、倾城倾国的时候。 
  而在我看来,后者的魅惑更大,也更可怕——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杀人本就有无数的法子,而最好的法子就应当让人死得不知不觉,而且如痴如醉。 
  师父们听我这么说的时候,都强烈表示遗憾——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虽然我说的也不是不对,但他们很担心这样下去我会一不小心让他们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唉,女人啊,虚荣啊……他们总是恼怒地叹息道。 
  男人的心里多半都藏着一个女人吧,这是我从浩如烟海的诗词里猜出来的,而且这个估计简直太过保守了,虽然我希望只是一个,事实上可以明显地看出应该多半是只多不少,但这一声叹息也往往会触动他们的心弦然后他们往往就提前放我回房去休息,然后自己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沉思。嗯,老实说,看起来其实是有点滑稽,也有点可怜。 
  这一天我照例祭起这个法宝,成功地被暗器师父放了回来。其实我也看得出,师父们的放松并不完全是出于我的撺掇,他们最近也都有些倦怠,常常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好像有些忧虑,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而对我非同寻常的宽松甚至让我觉得隐隐的不安,说不出的不安。 
  我回到房里,照例喊了声爷爷,就径直走到镜子前去坐下——其实只有易容师父上课的时候才能有机会梳妆一下。我房里的镜子前只有一把梳子、几根发带和木簪。不过无所谓,镜子就是一切。我最近尤其照得变本加厉,在搔首弄姿中打发一两个时辰绝无问题,而且这也是我枯燥的生活中几乎唯一的娱乐了。 
  我忙不迭地掀开镜子上的罩布,正要好好看看自己今天有什么新变化,却忽然发现身后有个婀娜的影子! 
  这个想法很糟糕,身为一名杀手,身后有人的时候不仅没有及时发觉,看到了人影之后还会有“婀娜”这样的第一感受,简直是该死。看来师父们说得对,我是有点花痴过头了。 
  还好我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当下不动声色,继续假装兴高采烈地照着,然后抓起一支尖利的木簪,比量好角度,正准备出手,忽听一个低沉而娇媚的声音道:“好姑娘,我可吃不起你这一下。咱们还是面对面好好说几句话吧。” 
  我心头一震,这声调和语气都让我立刻想起了一个人。 
  我还是不动声色——来人显然没有恶意,看来至少也是跟师父们平起平坐的长辈,于是我款款起身回头,看也不看她一眼,先去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端到她面前,笑道:“请用。” 
  整个过程中,我始终没有抬头,一直做低眉顺眼状,所以只看到了一双黑色尖头牛皮小靴,质地不错,而且没沾半点灰尘,看来此人身份非凡。我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袭上心头。她接过茶去,我便垂手立在一边。 
  半晌,方听她笑道:“好,好孩子,总听他们说你好,今天见了才知道,果然非同寻常。唉,也就不枉我走这一趟了。”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伸出手去,她便将茶杯递了过来,然后我慢慢走去把茶杯放下,再慢慢走回来,站在刚才的位置,方听她透着满意地道:“好。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抬起头,大失所望,呃,或者说不出所料,又是一个黑漆漆的粽子人。但我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勉强笑了笑,道:“前辈有何指示,就请吩咐。” 
  她却不说话了,仔仔细细打量了我半晌,叹了口气,方道:“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唉……不提了,提起来伤心……你是个好姑娘,真是个好姑娘。” 
  我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顺着她笑道:“哪里,我的资质也普通得很,是师父们调教得好——您当年,嗯,我想,一定胜过我百倍才是。” 
  她忽然尖利地笑了起来,道:“你可真一点也不像你父亲,这我就放心了,罢了,我直说了,今儿来是要给你一件任务,本来我还存着疑心,怕你做不来,现在看来,也是白操心,再过个几年,恐怕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后几句里嘲讽的味道让我很不舒服,但是没办法,还得频频点头,笑道:“您过奖了,您谬赞了……您直说吧。” 
  她不笑了,冷冷道:“你们家的事情,相信你爷爷都跟你说了。这个任务,也是给你一次报仇的机会,今夜子时,去南小少林,杀了方丈和慧清,提头来复。我会在这儿等着。” 
  我思忖了半晌,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古怪,于是问道:“不敢动问,这单子是谁下的呢?” 
  她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正色道:“师父说,这是必须问的,还有报酬几何?同盟提多少?交差给谁?万一栽了,如何应对……” 
  她大笑道:“那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如今还问这个?有生意就做吧,横竖有你的好处就是了。再说,你大仇即将得报,十六年来的苦功也一朝得偿,你不但不兴奋,不激动,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个……” 
  我摇摇头道:“我本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仇恨,再说,身为一个杀手,也本来就不应该记得什么仇恨,这十六年的苦功对我来说更算不上什么: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不做杀手做什么?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 
  她僵住了,半晌才道:“他说得对,你果然……好,这么想是对的,但我也没骗你,如今咱们根本没有什么生意,只有扳倒少林,才有望东山再起,所以你这次去只是一个开始,将来咱们会陆续行动,一边各个击破,一边兴风作浪,逐步瓦解少林,明白了吗?” 
  我有点失望。老实说,我比较希望事实真相是某个跟少林有仇的大豪客一掷千金让我们出手,这样我就可以挣到人生第一笔银子了,多少也能买些衣服什么的,然后还会有第二笔、第三笔……没准到了一定的时候还能跟他们谈谈赎身之类的计划。我实在在这里待烦了。当然我必须要感谢杀手同盟和杀手师父们把我养大以及教给我一身本领,让我能打打雄心壮志的主意,但这十六年的生活之枯燥和苦闷也确实罄竹难书……不提了。但经她这么一说,我的希望破灭了,看来我还得卖一段时间的命,才能有挣到银子的希望。 
  她看我不说话,又换了腔调,笑道:“傻孩子,你这么想,这可是个出头的好机会啊,谁能在你这个年纪,头一回出手就挑少林的招牌呢?将来功成名就了,要什么没有?可这功成名就也得有个开头不是?所以这一回的行动非常重要,不仅关乎同盟的兴衰,更重要的,也关乎你的前程啊。” 
  我赶紧点头称是,心想自己真糟糕,白装了半天镇定自若,其实想什么都让人看出来了,确实是需要磨炼啊……不过那些问题不问了,其他的总要问问吧,我赶忙道:“您说得是,只是……我至少可以问问,慧清和方丈武学底子如何?善用什么兵器?有何致命本事?有何弱点?如何下手比较妥当……” 
  她没等我说完,便伸手止住我道:“这些,一概——不知道。” 
  我心一寒。不会吧,难道杀手同盟已经沦落到了连线人都请不起的地步了?那我不如借机投靠少林好了,不晓得他们收不收女弟子呢…… 
  正在猜疑,又听她缓缓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我哭笑不得,只得道:“这……对晚辈的考验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她却不慌不忙道:“这才是对你真正的考验,连这一关也过不了,还叫什么聂小无呢?” 
  我却完全没有被她激到,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那也叫不了聂小无了。我转而问道:“万一我不幸挂了,岂不是浪费了这十六年来众多师父的心血?” 
  她也不动声色地道:“你错了,这次行动的成败,才能检验这十六年的心血到底有没有白费。” 
  厉害,我暗赞了一句,看来是别指望得到什么提示了。没想到杀手生涯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来得这么荒谬和凶险。我父亲说得对,江湖的另一面开始向我展现出来了。不过也好,至少我终于可以走出这个日益变得庞大的院子,呵呵,总不成师父们还跟着我去监督吧?那就总有办法可想。 
  主意打定,我一躬身,道:“前辈说得是,小无接令。” 
  她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正要推开门,忽然凝住了身形,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是谁?” 
  我想了想,深吸了口气道:“是谁都不重要,任务才重要,不是吗?” 
  她笑道:“万一我是那个你一直想见的人呢?” 
  我也笑了,轻声道:“若是我想见什么人你们就会让我见的话,那我就成不了聂小无了吧?况且你也不是她,我知道。” 
  她忽然回过头来,黑巾下透出森森的寒气,吓了我一跳,不过我还是勇敢地迎接着她的目光——虽然也看不到那目光在哪里,片刻,她回过头去,推开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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