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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夏澄作者:凌晨四点钟-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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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澄痛哭着,她好想奋不顾身的冲到叶沐青身边,她好後悔自己竟然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她彷佛感受到叶沐青此时承受的痛楚,身体像是要被撕裂般的拉扯。
    ?怎麽会这样?为什麽会这样??
    钟华英坐在椅上上,脸色一样苍白,眼神一样涣散。
    她紧紧抓着旁边妇人的手,不断捏着,不断搓揉着。那妇人似乎感到有点疼痛,却又不敢把手收回来,只好任由着她。
    ?不会有事吧??
    钟华英抬起头,迫切的问着妇人。
    ?陈嫂,陈嫂,你说,不会有事吧??
    ?太太,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妇人连忙迭声安慰着。
    接到夏秋阳的电话,她就赶了过来。虽然到现在她还是不太懂到底发生了甚麽事,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钟华英一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救星,冲上前来就抱住她放声大哭。
    她安抚了她好几个钟头,钟华英才慢慢安静了下来。妇人开始有些时间去推演现在到底是甚麽状况。
    她不清楚,在手术室里的是谁,但那个人好像伤得很严重。护理人员不时进进出出,推着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材,脚步匆忙。
    夏秋阳跟夏澄分坐在长椅的两端,没有交谈,连眼神都没有接触。
    但他们都在哭着。
    夏澄独自坐在一角,瘦小的肩膀颤抖着,始终泪流满面。夏秋阳满脸疲惫倦容,泪水偶而会无声挂在他深刻的皱纹上,他总会马上低下头抹去。几个钟头,时间流逝得异常缓慢,陈嫂以为已经过了很久,抬头看看墙上的钟,不过才过了半个小时。
    医生突然走出来,跟夏秋阳说了几句话,签了甚麽文件,又匆匆忙忙走进手术室里。
    钟华英马上站起身,在椅子上坐了好几个小时没动过,她的脚又酸又麻,踉跄着站不稳,差一点要跌倒。
    她抓着夏秋阳,慌慌张张地问。
    ?怎麽了?陈院长说了甚麽?他跟你说了甚麽?你刚刚签了甚麽东西??
    ?病危通知。?
    病危通知?病危通知?钟华英在脑海里重复念着这四个字音,却拼凑不出这四个字来。她觉得头好痛,脑袋一团混乱。
    ?华英,叶沐青她伤得很严重。?
    ?叶沐青…?
    钟华英一听到这个名子,心就像被个石头压得沉重。
    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苍白的指尖,略带青白色的掌心,从手掌的中心点竟然渐渐流出鲜红色的血,泊泊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双手。
    她差点尖叫出声,心脏跳得剧烈,眨眨眼睛,低下头看,她的手还是空荡荡,乾乾净净的苍白。可是她的脑海里,却挥之不去,叶沐青满身鲜血倒下之前,还直挺挺站在挡风玻璃前,用悲伤愧疚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像是甚麽都懂似的。
    钟华英却是恨透了她那看穿一切的神情。
    对她来说,她只是一个贼,一个无耻的小偷。
    她偷走了她的幸福,还嚣张猖狂的登堂入室,企图带走她呵护备至的心肝宝贝。钟华英不断思考着,慢慢的,她的恨意,掩盖住了她的歉意,她成功的说服了自己,攻击一个阴魂不散的强盗,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家庭,阻止了一个企图绑架自己女儿的罪犯,即使要用最残忍的手段,她也不应该觉得心软!
    ?叶沐青,她是自找的。?
    钟华英挺直了背脊,她深深吸了口气,冷峻的说。
    ?为了要保护我的女儿,我不惜付出任何的代价,她不该踏进我的家,不该出现在我的面前。?
    夏秋阳看着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妇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娶了一辈子的女人吗?他脑海里,还留存着她年轻时候,灿烂无邪的清纯笑容,当时的她是那样的善良单纯啊!
    今天下午,她开着车,冷血的冲撞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把她血肉模糊的夹在厚重铁门与引擎盖之间。现在,那个性命垂危的女孩还躺在手术台上,跟死神努力挣扎,她却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一席话。
    这是钟华英吗?夏秋阳问着自己,这是他牵手了一辈子的老婆吗?
    他盯着她嘴巴开合,在说些甚麽,但是他听不到半点声音,只能睁睁看着她狰狞的表情变化,默默的流下泪来。
    ?忙了一天,我真的累了。?
    钟华英自顾自地说了长篇大论後,看到身边的人一片寂静无声,她心中替自己脱罪的声音就更加的合理化。
    她走回原本的位子,拿起放在座位上的外套拍了拍,穿上之後,走到夏澄面前,淡淡的说。
    ?既然,她还在开刀,大家都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看,我们就先回家吧,医院会好好照顾她的,明天再来看她吧。?
    夏秋阳努力克制激动的情绪,却抑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钟华英,?
    他心灰意冷的看着眼前的妇人,这个他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枕边人。
    ?你心安吗?她原本是个好好的孩子,现在躺在那里面,昏迷不醒,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你以为那不关你的事?你怎麽能够这麽理直气壮的…?
    夏秋阳沮丧至极,他字字沉痛的说着。
    ?钟华英,你还是人吗??
    钟华英脸色略变,但是又恢复毫无感情的面容。她机械式的说话,声音听起来没有高低起伏,没有一丝感情。
    ?我不在意。我不在意,你怎麽看我。?
    她稍微弯下腰,去拉夏澄放在椅子上的手,说。
    ?我要带夏澄先回去了。那个人的医药费,我们处理就是了。?
    说完,她拉着夏澄的手,转身就要走。
    ?走吧,澄澄。跟妈妈回家去。?
    夏澄手被母亲拉着,身体却像是钉在椅子上,动也不动。钟华英皱皱眉,拍拍她的脸,略为用力的拉她的手,要她站起来。
    ?乖,澄澄,我们先回家去再说,好不好??
    ?妈妈,?
    夏澄依旧是坐在椅子上,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她没有太多表情,慢慢的说。
    ?你知道我几岁了吗??
    钟华英有点诧异。她想也不想,马上就回答。
    ?你要三十岁了啊!怎麽了?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很晚了,我们回家去了!?
    ?三十年,?
    夏澄的泪水慢慢滑下她的脸颊,她的眉头纠结,说话的声音颤抖,浸在汪汪泪水里的一双黑色瞳孔,清澈而明亮。
    ?我被你关了三十年了。?
    ?夏澄!?
    钟华英惊呼,心里的愤怒油然而起。
    ?这三十年来,您要我做甚麽,我都照着您的话去做,您要我去念私校,我就去念私校,你要我认真念书,我就认真念书,你要我离开沐青,我就离开沐青,你要我搬家,我就搬家,你要我不要再跟沐青见面,我就跟她分开十年…?
    ?夏澄!你给我闭嘴!跟我回家!不要越说越离谱!?
    钟华英愤怒的大声制止,却挡不住夏澄溃堤的情绪。
    ?我离开了叶子,你们谁来问过我我有多痛苦?你们谁关心过我的感受?三十年了,你们关了我三十年,我是人啊!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夏澄!?
    钟华英举起手来,用力挥了夏澄一巴掌,她白净的脸上,马上浮现五条红肿的血印子,但是她毫无畏惧,发丝散乱着披在她的肩膀上,她站起身,勇敢的对着母亲大声泣诉。
    ?我这些年的痛苦煎熬换来的是甚麽?是我最爱的人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我恨不得跟她一起被你狠狠地压在车轮底下!?
    钟华英的脸色倏的一下变得死白,她看着夏澄声泪俱下的控诉她。
    ?我告诉你!妈妈啊!今天,叶子没有走出这个手术室,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双腿一软就跌坐在椅子上,撑着椅子,她抬起头,愤恨的眼神,泪水止也止不住,咬着嘴唇,夏澄痛彻心扉的哭喊。
    ?我曾经那麽崇拜你,那麽爱你,妈妈,可是你知道吗,这一刻,?
    她看着母亲,情绪溃堤,痛哭失声。
    ?我真的好恨你!我好恨你!我好恨你!我好恨你!我好恨你!?
    夏澄瘫坐在地上,绻曲着身体,曲着双膝,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空间。抱着膝盖,拥着自己冰冷而绝望的身体,她放声痛哭,哭得声嘶力竭。
    她不要任何人来安慰她,不要任何人来跟她说话,不要任何人待在她的身边,她不要任何人,她只要叶沐青!她只要她好好的!其他,她都不在乎都不要了!
    可是她真的好害怕,她恐惧到无法停止发抖,夏澄害怕自己即将要失去叶沐青了!
    
    ☆、(19鲜币)第四十五章  你为什麽还不醒来
    
    哔。哔。哔。嘟。嘟。嘟。
    加护病房里面,总是弥漫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味道。混杂着浓浓的药水味,病人的体味,还有排泄物的味道。明明看起来乾乾净净,整整齐齐的环境,这些味道却总是萦绕不去。
    也许,萦绕不去的是死亡的味道。
    这里的温度总是冷的,听护士说,这样可以让细菌不易繁殖,降低病人感染的机会。床是绿色的,地板是绿色的,连病人身上穿的衣服,盖着的被单都是绿色的。没有一点点温度的病房里,很少听到说话的声音。
    医护人员间交谈总是低着头,用彼此听得到的音量交换意见。偶而听到的,大多是探视时间,家属低声哭泣的声音。
    满室的医疗仪器,声音却是大得突兀。
    哔。哔。哔。嘟。嘟。嘟。
    每个单调不变的单音,背後都维系着一条虚无飘渺的虚弱生命。这里有几十张床,有的时候每张床上都躺了个人,有的时候,几张床昨天还躺着谁,今天就空空荡荡的,只剩下绿色乾净的床垫。
    躺在这些床上的人大多不会说话,只能让连接在身上的仪器,代替自己发出规律而单一频率的声音,提醒着这个世界,躺在这张床上的人,心脏还在跳动着。
    唐可萦站在叶沐青的床边,数着她身上延伸出来的管子。
    第一次进来看到她的时候,唐可萦根本无法在她床边多站一秒钟,她掩着嘴,转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她踉跄着脚步,冲出加护病房,对着站起身来,满脸疲倦的夏澄,迎面就是一个用尽全力的巴掌。她泪流满面,情绪激动的对着她大叫。
    ?她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我把她交给你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不是吗?你为什麽没有好好照顾她?你怎麽可以让她变成这样??
    她无可抑制的情绪失控,对着夏澄又是挥拳又是甩巴掌,哭的歇斯底里,连声音都喊哑了。夏澄身边有个年龄略长的男人,用身体保护着她,默默流着泪,承受着她疯狂发泄的拳头。
    後来是怎麽冷静下来的,她已经忘记了。她只记得,夏澄怯生生的走上前,伸出双手试图乞求一个拥抱,她就用力的抱紧了她,跟她一起瘫坐在病房外冰冷的地板上,放声大哭。
    ?我快崩溃了,救救我。?
    夏澄紧紧抱着她,在耳边对着她哭喊着。一遍又一遍。
    两个礼拜了,从她接到夏澄的电话,赶到医院开始算起,已经整整两个星期了。
    漫漫无期的等待,其实是一种凌迟人的极刑。它无情而缓慢的煎熬着受刑的人,就算她们骨瘦形销,受尽折磨也毫不心疼手软。
    加护病房每天只有两个时间开放家属探视,早上一次,晚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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