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师徒之有情刻骨(完结)-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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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跟着!吃饭跟着!走路跟着!老娘去死你跟不跟着啊啊!”
而天枢正把前几日的那句:你所有的好我都会记得贯彻,闻声直接忽略后半句,径自开始宽衣解带。
紫色衣带飘然而下,丝质的华服顺着肩膀滑落,露出其下坚实的身躯,这一切莲夙看的淡定,但接下来的一幕,她淡定不下来了……
天枢褪下外衣,径直向她走去,:“娘子……要为夫帮忙么?”
莲夙跳开数步:“别拿你那双毁掉无数女子一生的手来碰我!”
“哪有哪有~”天枢一摊手,连连眨眼:“为夫哪有啊,要知道,为夫的出场费很贵滴……”
“离我远点……”莲夙怒呼,后退间正踩在衣摆上,脚下一滑向前跌去……这一跌,可怜的天枢正当了垫背,两声痛呼同时响起。
“咦?”莲夙轻咦一声,爬起来的动作停住,总觉得身下压着的这只手有点不同……
还不待她想清,天枢一手揽过她的腰,与她额心相抵:“小娘子,心疼为夫了?”
那熟悉的脂粉气息陡然清晰,莲夙面色一寒:“你还是去死吧!”
天枢仅是笑,笑得眼眸都眯成一线,任她从他身上爬起来,然后不着痕迹的将那只手挡在袖下,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身后,是残阳如血铺天盖地。
黎明初至,月色浅薄,莲夙又一次站在地牢前,手中还拎了只酒坛。
午夜时分,突然有侍卫来报,俯首在天枢耳畔嘀咕一阵后天枢面色微白走了,莲夙暗暗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大意,生怕他再半路杀回来,待天色蒙蒙亮才敢出来。
地牢内还是老样子,阴冷潮湿,青苔遍布。 而那白衣身影半倚着墙,泼墨般的青丝未束,散乱一地,鼻息安静悠长,似已熟睡。她打量了一会,觉得他的面孔略有些苍白,有些憔悴。
莲夙搁下酒坛在他面前坐下,闻声萧子墨睁开眼,寒潭般的眼神循声望去,眉宇成峰:“为师不是说过不准喝酒么?”
莲夙嘿嘿一笑,将酒坛往前推推:“师父喝不?”
萧子墨又皱了皱眉头,一时之间又陷入沉寂。
莲夙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飘出坛口,悠悠飘远,她深深地嗅:“师父,你很久没出去了吧?”
显而易见,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却引来了许久的沉默,萧子墨的视线飘向她,想从她脸上找到点什么,却没能如愿,她只是盯着那坛酒,舀出一瓢:“那我来给师父讲讲外面吧。”
也不待他回答,莲夙仰首饮下酒水,手滑过黑暗,似要捉住些什么,却仅有空气从指缝间掠过,她缓缓开口。
“师父也看到了,支撑四方的天柱被毁了。”
“幸而有洛伽山支撑起天幕,虽有些勉强,但总算是支撑住了,暂时不会再倾塌。”
莲夙默了默:“师父,你能不能告诉莲儿,洛伽山里封印的到底是什么?”
“为师……也不知道。”萧子墨迟疑了会,欲言又止。
似知道他要问什么,莲夙轻轻笑笑,既而举瓢饮酒,酒瓢将她的面孔挡住,神情不明:“窥天阁阁主触动神族遗留下的结界,仙界躲在里面还算安全。”
“至于伤亡……霍虔师叔没了。”
“而封门门主叛变了,他一开始就和心魔串通了。”
闻声的刹那十指陡然嵌入掌心,果然……她是被陷害的……萧子墨深深吸气,努力平复内心突然涌起的波涛:“莲儿……为师对不起你……”
“没事。”莲夙洒脱的摆摆手,笑得漫不经心:“都过去了。”
“莲儿……”萧子墨默念着,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她的平静出乎他的意料,可她越是漫不经心,他就越是觉得难受,那些刻骨铭心的伤害到最后他都铭记无法抹去,而她却早已将这一切抛弃在飞逝的时光里,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他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太潜移默化。
她仰首饮酒,安静的饮,他看了良久,脱口而出:“长生殿外埋下的那坛没了。”
喝酒的动作顿住,莲夙想了好久,这才想起他说的是千年前埋下的那坛醉生梦死,黑暗中她轻轻笑着,安静而柔和的模样:“恩。”
那笑很好看,却始终不是最初的模样,不再是那个满足的笑容。
“莲儿……”萧子墨凝视着眼前的黑暗:“等回了长生殿,再埋几坛吧。”
“恩。”
“为师带你走,去看昆仑,去看青丘,去东海……”萧子墨声音顿住,似在思考。 莲夙扑哧一笑,银铃般悦耳,萧子墨有些尴尬:“莲儿……为师知道的地方不多……”
“恩……”她轻应,不知是饮酒还是怎么,那双眼眸晶亮晶亮,似纳了一池春水般:“还有百里墟,有寒冢……有……唔……”
话语声突然顿住,萧子墨的手伸过铁栏间的空隙,正覆在她的唇上,他缓缓摇首:“莲儿……不要说了……”
莲夙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她仅能笑,漫不经心的模样。
地牢大门外传来淅沥雨声,越发清晰,不知何时下雨了,越下越大。
“莲儿……”指腹滑过她的唇,滑过她的脸颊,萧子墨痛苦地闭上眼:“莲儿……如果为师仅是这千万雨滴中的一滴,你还愿意陪为师一起么?
” 微熏的眼眸中倒映出那风华绝代的面孔,莲夙兀自轻笑:“只要我杀了天枢……”
“嘭!”一声闷响,铁牢门被砸碎,那最后一个字被打断哽在喉中,莲夙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什么也不顾地匆匆回首,那袭紫色华服身影逆光而立,与重帘雨幕一起凝结在她眸中。
第七十一章 断臂
“轰隆隆!”
一记惊雷划破天际,给他的背影镀上一层银光,天枢逆光而立,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进去多少……
这一声雷亦唤回莲夙的心神,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飞身挡在萧子墨身前:“不关我师父的事!”
萧子墨站在她身后,目光直勾勾盯着天枢,眸光渐渐冷却下来,恍若寒潭。
天枢一步步走近,雷光从地牢门处倾泻而下映亮他的面孔,莲夙这才看清,他的眸色猩红,与那一夜扼住她喉咙时般,雷光轰鸣掩映间忽暗忽明异常狰狞,她又退一步,确保将萧子墨完全挡在身后。
这一切都映入他的眼中,天枢盯着她良久良久,似凝滞住,眸色深深浅浅,意味不明。
良久后他突然伸手,莲夙下意识的退,背抵在铁栏上,再无退路。
她以为他会再次扼住她的喉咙,她以为她会再次窒息,可那只手臂却只是揽住她的腰,将她拖到身旁。
萧子墨盯着他的动作良久,微微皱了皱眉头,似在思考什么:“你的手——”
闻声莲夙下意识的望向那只揽在她腰上的手,玉雕般精致胜过女子,与往日无异,只觉得不明就已。
揽住她的手紧了一些,天枢漫不经心的笑笑,玩世不恭的模样:“不小心断掉了。”
断掉了?莲夙默念,又看了看自己的身躯,突然想到了什么。
萧子墨冷冷瞥他一眼,又看了眼面色陡然苍白的莲夙,垂眸掩住眼底尚未平息的波澜:“想不到有一天心魔也会沦落到抽筋拔骨的地步。”
莲夙陡然凝滞住,这一句抽筋剥骨就像一根线,将所有零碎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她的目光缓缓上移,尖削地下颚映入她的眼眸。
“哈哈……”天枢狂笑,不再多说,揽着莲夙径直离去:“总好过你,堂堂六界第一上仙如今连个凡人都不如!”
萧子墨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重帘中,看最后一缕雷光泯灭在轰然阖上的门缝间,地牢再次陷入黑暗。
黑暗中,寒潭般的眼眸中意味不明的光芒一闪而逝。
雨下的极大,似天在哭泣。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颊上,她这才从震惊中醒来,挣扎着一把推开天枢。
这一下力气极大,天枢又毫无防备,踉跄着退了几步才稳住身,满靴泥水。
“天枢!”莲夙踉跄连连着后退,雨水顺着发成股流下,斑驳了她的面孔,她撕心裂肺的冲他大吼:“天枢!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小娘子……”天枢哪想到她第一句就是这话,喃喃念着,本就苍白的面孔此刻恍若透明,紫衣遍湿贴在身躯上,说不出的狼狈,他垂眸盯着那只废掉的手,声线嘶哑:“小娘子……你要知道,我是为了给你接筋脉才肯抽筋的……”
“我心魔……什么时候为人这样付出过啊……”
莲夙紧紧捂住耳朵,疯狂的摇头,她像一只刺猬一样裹上伤害铸就的盔甲,刺伤一切试图接近的生物:“那是你活该,你活该!”
“小娘子……”他低低的念着:“这么久了,你难道就一点也没有对我动心过?”
“没有,没有!”
那苍白的面孔越白一分,他能脸皮厚粘他,可这不代表他不会心痛,可还是不肯死心,一把捉住她的手,搁在她的左胸膛上,字字句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娘子,摸着的你的心告诉你,你不喜欢我。”
黑发粘在脸侧,衬得面孔越发苍白,那双桃花眼中遍布血丝,憔悴的让人心疼。
“好……”莲夙深深吸气,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却不知道是在告诉他,还是说给自己:“天枢你听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
“一点也不喜欢你!”
最后一声,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用尽力气的喊,喊到最后她开始剧烈的咳着,似要将内脏全都咳出来。
“呵……”天枢极力想从她脸上寻找些什么,可什么都没有……良久后他轻笑出声,忽地放了手。
他后退几步,左手突然搭上自己废掉的那只手,握住那只即使废掉,他也想保留的手,因为怕她担心所以选择留下的手……在她眼前,在雨幕重帘中,在雷声轰鸣里,他徒手将那只胳膊撕下!
鲜血飞溅,雨幕重帘,风声呼啸着哽咽。
“哈哈哈……”
他狂笑着一把抛开那只废手,轰雷炸响在他身畔,映亮他半边侧脸,半边明亮,半边还隐在黑暗中,说不出的寂寥。
他甘愿为她放下夙愿,披上伪装,极力的讨好,到最后连胳膊也没有了,却只换来一句句一点也不喜欢。
他值么?他觉得自己不值,一开始就觉得不值。
雨越来越大了,如泣如诉。他最后望了一眼她,什么也没说,徒手捂住鲜血如注的胳膊,踉跄着离去。
紫色华服背影湮灭在雨幕重帘中,那低吟声却跨过了喧嚣雨声悠悠飘荡,狂笑声响彻山谷,哀转久绝,一声呢喃跨过雨幕飘来。
“可是小娘子。”
“我却是那么喜欢你!”
她垂下眼帘,任雨水将自己淹没,任置身海洋即将窒息的绝望席卷上大脑。
她极力忽略,那一刻左胸口下,那里极隐晦,极隐晦的漏了一拍。
为什么,我们的触碰总以鲜血淋漓收场?
或身伤,或心伤。
总要让一人染遍对方的血才肯罢休。
雨越下越大,似他在哽咽。
莲夙暗暗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只左手……
可有可无的左手。
此后,莲夙再没有见过那袭紫色华服身影,所有的消息都只能源自听说。
听说他将兵权交给麾下魔君。
听说他又纳了几房妃子。
听说他沉湎酒色,彻夜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