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师徒之有情刻骨(完结)-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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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夙不语,或许是没有力气言语,仅是用一双瞪的溜圆的眼盯着他,或许是笑久了,神澈觉得自己的面部有些僵。
“你没事了,我先走了……”
他转身,想离去,脚步却突然顿住,一只消瘦的手已捉住他的衣袖,他侧首,正对上那双空灵若谷的眼,他想说点什么,却手中一轻,她以极快的速度夺过他手中的瓷刀。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神澈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句话中的深意,刀锋一转,刹那间他很恨自己眼盲看不到眼前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锦锻碎裂的脆响,继而有什么温热液体溅上他的侧脸,带着微微的腥甜。
他极力的把眼睁大飞,睚眦欲裂,却依旧只有黑暗映入眼帘,手指极力的摸索着,却只摸到一丝温热,他分辨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她眼眸半瞌,眸光明明灭灭,刀锋却毫不犹豫,生生插入胸膛。
“我知道你跟着我,护着我,甚至不惜以身替我挡劫不过是想等我完全觉醒,成为前世的我。”
神澈静静地听她说着,摸索的手僵在那里。
“前世是我创造你,你我的灵魂相连,若是今世的我不觉醒,你就会死,而你的费尽心力,你的步步为营,为的不过是这目的。”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啊……”莲夙潋低了眉目,将剜下的心头如捧在掌心,捧到他面前:“你之所以会消失不过是因为我当初只给了你灵魂,却没有给你血肉,如今我给你……都给你!”
那块心头肉安然躺在她的掌心,是猩红的颜色,是血的颜色,神澈连连后退,嗅着那刺鼻的腥锈味他几欲疯狂,可他每退一步,莲夙就进一步。
墙面的冰冷透过雪缎传到他的肌肤,他已无路可退。
“呜!”或许是牵动了伤口,莲夙突然痛呼出声,神澈慌了,数千年来第一次慌了,下意识的冲向她,扶起她的刹那,唇已被撬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喉咙滑下,还带着新鲜的腥锈味。
他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吃了什么,俯身连连干呕,白发散乱而下遮住他的面孔,他拼命的呕,恨不能将肝胆全呕出来,浓重的腥锈味尚徘徊在喉间,自出世起数不清的岁月,他第一次如此厌恶血腥味,如此惧怕腥锈味……
他拼命的干呕,却依旧无济于事,那块血肉在他体内渐渐消失,他只觉自己的身躯正渐渐充实,明知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可他还是拼命的呕,怎么也无法停止,也不想停止。
她冷眼旁观他佝偻成一团的身影,自顾自的说下去:“琅琊骗我,雪痕骗我,师父骗我……就连你也骗我……”
“我……”神澈艰难的抬起头,眸中遍布血丝:“我……”
她却不再听他解释,只吐一字:“滚!”
“我……没有……”神澈还想解释,迎面飞来的却是一柄瓷刀,堪堪擦过他的面庞,她一手直指大门,字字坚决:“我再说一次,滚!”
话音落,神澈的面孔登时一片苍白,只好诺诺的应了一声,似想起什么,尚在颤抖的手在怀中掏了一阵,在她不耐的眼光下,额前渗满冷汗,良久,终于掏出一个牛皮纸包裹。
他将牛皮纸宝递到她面前,努力笑得淡然一些:“我猜魔界没有这个,就顺路给你带了些……”
牛皮纸的缝隙间飘出果脯的清甜,与周围的血腥混成奇异的味道,令人心酸。
莲夙突然觉得恍惚,那一包再普通不过的果脯,多少年未见?
师父曾给她买过果脯,记忆里那是大街小巷皆有的味道,还混着中药香的。
妖十三亦给她买过果脯,他总是要给她最好的,连袋果脯都产自人界最著名那家。
而此刻……
她盯着那袋果脯,渐渐陷入无边无际的回忆,无法自拔,往昔种种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浮现。
玉精阁初见,晶丝白发雪缎蓝颜,他半倚在椅间,是宿命初现。
百里墟再见,他任血染风刀霜剑刺穿他单薄的身躯,仅笑在眼帘。
太虚幻境前,万丈雷幕下他笑容幻灭,生生消失在她眼前……
而如今……
莲夙缓缓抬手,忽地拂开面前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牛皮纸包——
那果脯散落成满天星般,在半空中升高升高,忽地坠落而下,于神澈混沌的眼眸中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有的滚落在鲜血中,有的洒在墙角,有的……干脆不知所踪……
刹那间,他面如金纸——
“好……我走。”
第六十五章 剜心(下)
天青月色浅,黎明自海天相接处升起,碧浪浮金万里。
微薄的月光自窗外洒落,将他的侧影渲染出水墨画般意境,神澈深深地望她一眼,带着金纸般的面色拂袖离去。
雪缎簌簌,白发三千,他的背影在光阴交织间如烛影摇曳,她背抵着墙,将大部分重量依靠在墙上,冷眼送他离去。
近乎透明的指尖搭在门环上,神澈几经踌躇,还是停下脚步,他觉得有些事自己该说清,不然真的会遗憾终生,他微微侧首,半边脸颊轮廓分明,半边还隐于黑暗,说不出的落寞。
“我……我只是想活下去……”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这分明是越抹越黑,可话既出口便无法收回,他仅有沉默以待。
“我不怪你。”
她潋了眉目,月光落在狰狞的伤口上,血还在淌,染遍他替她新换的白衣,涌向她所不知道的远方,他看不到,却能清晰听到鲜血泂泂流淌的声音,她声线时而清亮,时而沙哑。
“毕竟,人不为己,流血千里。”
一向淡然的他悄然红了眼眶,握住门环的手紧了又紧,刺骨的凉蔓顺着掌心蔓延遍虚弱的身躯,悄然战栗,他侧首,欲言又止。
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眼眸半瞌,声线也越发虚弱:“会好的,心总有一天会长好的,所以你不要回头了。”
“天亮了,你该走了……”
他未动,她越发不耐:“像个男人一样,别犹豫了,走吧!”
“滚啊!”
他闭上眼,即使与睁眼没什么区别,他依旧选择闭眼,推开门。
“保重。”
这是神澈最后留下的话。
目送他的背影,莲夙半倚着墙,眼眸渐渐阖上,似陷入沉睡。
风声微弱,水钟嘀嗒,整个屋子再次陷入死寂
良久,莲夙悄然睁开眼,四下打量了一圈,悄然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他走了……真的走了……
她挣扎着爬下床,借着窗外流淌进屋内的月光,从地上捡起牛皮纸包,捧在掌心,里面还有几颗果脯未洒,依旧散发着甘甜清香。
似还嫌不够,她借着月光将散落遍地的果脯一颗颗拾起,一颗也没有落下,小心翼翼弹去果脯沾上的灰尘,捧在掌心,视若珍宝。
牛皮纸包裹被装的满满当当,一如初现时它躺在那白到几乎透明的掌心,看着那流转着蜜色光泽的果脯,她缓缓舒了口气。
做完这一切,她才想起胸前那狰狞的伤口,她垂眸,刚接上不久的经脉还有些脆弱,她调动一小缕仙元化为一摊水,洗净伤口处凝结的鲜血,其下皮肉翻卷,隐隐约约露出白骨,残缺了一块的心脏缓缓跳动。
纵使微弱,她的心脏还在跳,她要活下去,不,是必须活下去。
为了苍生,她必须活下去。
拈起神澈留下的银针,天蚕丝,她忍着剧痛补好自己胸口上狰狞的伤口,此刻只剩下自己一人,就连心口的伤都只能自己补。
黎明间,她半倚着墙,面色苍白如纸,补好的心口针脚杂乱,似一条蜿蜒的蜈蚣,莲夙不喜欢它,却无力改变,只能默认。
因疼痛冒出的冷汗将白衣浸湿,她摸摸自己白纸般颜色的面孔,从牛皮纸包中拈出一枚果脯。
醇厚的甜味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她闭上眼,已然数不清多少年没品到这样的味道了……
只是为何醇厚的甜间,她竟湿了眼眶?
“阿澈……我怎么能再连累你呢?”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呀……”
“你该好好的活下去的,而不是随我灭亡。”
屋内又一次陷入寂静,门外,纤细的雪缎身影倚门而立,侧耳贴在门上,久久无言。
冷风袭过,神澈仰首,琥珀色的眸子通透如一汪琼浆。
他觉得,天似乎更冷了。
耳畔传来细细索索声,神澈没有睁眼,一袭紫色华服渐近,一手拖着几件衣物,另一手隐在袖中,桃花眼中血丝未褪。
“她怎么样了?”
“还好吧……”神澈轻声道,一手揉着眼:“应该睡了,你去看看吧。”
天枢颔首,却又停在门前,他侧首,也不管神澈是否眼盲,笑得玩世不恭:“你说,像不像真的?”
空洞迷茫的视线落在他那垂在袖中的左臂,几日前他亲手将这条胳膊剖开,取出筋,自此这条胳膊就废了。
按理来说是该将这条无用的胳膊截去,天枢却不同意,神澈垂眸看了看那条胳膊,他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在问:像不像这条胳膊没有废。
神澈轻轻的颔首,淡然微笑,似将世间沉浮都堪破,望着他的笑,天枢有瞬间的恍惚,急急别开眼,推开门。
太像了,莫说面孔,就连微笑时唇角翘起的弧度都那般相似……天枢不敢再看。
屋内,她倚着墙,呼吸均匀,已然熟睡。
天枢将新衣搁在桌上,面对着满屋狼狈,微微的皱眉,俯身收拾。
若是此刻有人路过定会大吃一惊,跺一跺脚五界加半个神界都跟着颤一颤的心魔此刻竟忙于这些琐事。
整个屋子打扫一遍后天枢才走向榻旁,却不敢去看她的脸,只觉得有些心虚,扶她躺下,天枢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剑,青色的剑柄,却又塞回怀里。
半晌又将短剑掏出,搁在她的枕畔。
精致的短剑,竟是八百年前那场战役中被折断的逆鳞刃!
他转身想离去,却不小心将她惊醒,莲夙缓缓睁开眼,正对上天枢那双桃花眼。
天枢清晰的到她的眼神从迷茫变成愤怒,继而又是深深的憎恶,他轻笑,玩世不恭。
莲夙恶狠狠的瞪着他,似又看到那噩梦般的一夜,脑海中轰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
她咬紧牙关,恨不能将他撕碎,继而却无力的别过头,她面向着墙,声音艰涩,一字一顿的告诉他:“我,恨,你!”
天枢却笑弯了眼眸,俯身在她耳畔:“没关系,小娘子,我不恨你就够了。”
第六十六章 师父,我喜欢你!
他的气息微冷潮湿,似水蛇的呼吸,莲夙厌恶的别过头挣扎着想躲开,天枢只觉得有趣,坚实的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中,莲夙只顾挣扎,刚缝合好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将白衣染红也要挣扎,那颜色落入天枢的眼只觉得异样刺目。
这样的僵持下,最终还是天枢叹息着妥协,直起身径直出门,半晌后又出现在门口,手里多出数个瓷瓶。
在她厌恶的目光下,天枢耸耸肩,将药瓶搁下:“这不怪贫道,神澈有过吩咐要按时上药,但贫道这里穷……没有下人……”
他嘿嘿坏笑,桃花眼波光涟漪眯成一线:“你懂的。”
“啪!”莲夙将瓷瓶尽数扫落地上,恶狠狠怒瞪着他。
“真调皮啊……”天枢笑弯了眼眸,又从怀中翻出水色瓷瓶:“骗你的,药是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