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师徒之有情刻骨(完结)-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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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萧子墨越发心疼,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掌中温度微冷,似久置的玉石,萧子墨垂首,向掌中呵着热气。
数数声登时停住,数到十二的声音刚好落下。
垂首的萧子墨没有注意到,一滴泪从莲夙的左眼角砸下。
其实,莲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第八十三章 若是无情
夜已凉,长生殿的烛火依旧长明,窗上映着两道剪影,萧子墨从书堆中抬起头,低低的叹息。
无论古今各族的典籍都不存在有人饮下忘情水后有越来越年幼的病例,甚至连饮下忘情水后什么人也没有忘的都不存在。
毕竟,没有人能那么纯粹的无情,一丝一毫的牵挂都没有。
叹息着脱下身上月白色长袍,披在趴在他的桌角上早已睡着的身影。
泼墨般的黑发束在脑后,白色绸带在烛火中隐隐闪烁着七色光华,莲夙趴在桌上,孩童的面孔很是精致,一半面孔在烛光中,另一半隐于臂弯下,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投下一片阴影。
一切好像都回到从前,那个总会在他处理事务时趴在他的桌旁的女孩似乎从未离去,下山的试炼,夜枭的毒,诛仙台上的伤害仿佛都只是一场黄粱梦,醒了便灰飞湮灭不复存在,她还会在睁开眼后轻轻地呢喃一声师父,然后扑入他的怀中撒娇,像归家孩子。
但,萧子墨不能,每一日,甚至每一时辰,每一分每一秒她越来越稚嫩的童音还有那越发像个孩子的身躯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老天总是不会让人如意。
翻遍了沧流山的古籍,甚至是□,仍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
烦躁的放下最后一本书,萧子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这么乱,静静的坐在往日端坐的椅子上,直到月歇,破晓。
云霞中一袭暗红色僧衣越来越近,他身后是冉冉霞光,好像身披的是万丈红尘,琉璃佛珠辗转在他的指间,剔透一如佛心。
正是缘济。
仿佛有感应般,莲夙从睡梦中抬起头,眼中还有未散去的迷蒙。
她茫然的看着那与师父打招呼的小和尚,打了个哈欠。
缘济越行越近,僧衣芒鞋,脖颈的弧度优雅,脸上是看淡一切的神情。
看她茫然的神情,见到许久不见的缘济也没有多余的神情,萧子墨便知道了个大概,她多半是忘记了……
“这个是缘济,为师的……”不只是说什么好,他沉默了。
所幸莲夙没有在意,缘济在听闻后,低诵了声佛号,声音如流水倾泻,似暮鼓晨钟:“莲儿施主。”
那张面孔绝美,凤眸微垂,莲夙愣愣打量着面前漂亮的小和尚,看得出神,然后眼眸弯弯,笑成月牙:“小和尚,是不是佛都像你这么好看?”
多年以前,她说:如果佛都像你这么好看,我也愿生生世世追随。
如今物是人非,她却依旧清澈不染一丝尘埃。
一如多年初见。
但缘济却别开了眼,不去看她,似有些逃避的意味,禅宗主持无相大师那句话仿佛钟声破晓,又响彻了他的耳畔,他说:她是你的魔。
一时,他不知所措。
见四周散乱的书籍,缘济低诵一声佛号后开口:“上仙,你这是?”
翻手间各类书籍化作流光各归原处,大殿回归一丝不苟的模样,萧子墨这才开口:“找救她的方法。”
虽然脸上依旧是原本的神情,眉宇间却还是有一丝一缕的疲态,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这事上他比对任何事都要费心。
“可有办法?”缘济询问道。
萧子墨兀自摇头:“我翻遍了整个沧流殿的藏书,莫说解决方法,连个相同的情况都没有。”
默默垂首,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怕是没救了……”
“阿弥陀佛。”缘济低诵,垂首间脖颈的弧度越发明显:“六界没有办法,不代表神界没有。上仙可曾拜访过东君神澈?”
“多谢提醒!”话音刚落,便抱起莲夙向百里墟行去。
独留缘济一人在长生殿前垂着眸子,腕上琉璃佛珠流光溢彩,眉宇间却渐渐透出那抹深深地寂寥。
一道身影从山下缓缓行上,芒鞋僧衣鲜红的袈裟。手执一柄青铜禅杖,一步一念佛号。
此人正是禅宗主持,缘济的师父,无相。
“阿弥陀佛……”比之缘济的流水晨钟,这声佛号多出了许多沧桑的味道,雪白的长眉长须在风中飘动,似雪飞扬:“徒儿,她是你的魔。”
缘济垂下眸子,眸中一片黯然,唇瓣紧抿成一线,不言,也不语。
半晌,他轻轻颂念了一声佛号。
“我知……”
百里墟大殿中,神澈轻轻拨弄着兽耳香炉中的尚未燃尽的沉香木,低低的咳了两声,却再没有鲜血溢出,面色也稍稍正常了些,不再像海市蜃楼般肤色近乎透明。
一切如常,只是他的脸上没有昔日招牌似的笑容。
只那么静静的坐着,三千白发如瀑布星河般散落下来,白的纯粹,色泽晶莹。
周围很寂静,这是百里墟千年以来不变的主调。
但千年前的百里墟分明不是这般模样啊……
忽然,神澈牵起嘴角,笑的淡然,视线从香炉移到大殿门口,眸中始终没有焦距,其中是一片混沌。
而萧子墨正抱着莲夙徐徐走来,莲夙趴在他的怀中怯怯的打量着周围。
似乎世间的一切都逃不过神澈那双没有焦距的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笑的温暖,却笑不到眼底。
“你不该让她喝忘情水。”
声音轻轻的,有些飘渺,有些虚幻,缭绕在百里墟大殿中。
萧子墨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神澈继续道,嘴角依然带着笑,仿佛天塌下来他也绝对面不改色,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让人震撼:“你还记得夜枭的毒吧?”
萧子墨点头,那毒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那毒可差点让他送命。
还差点要了莲夙的命。
“但那毒不是解了么?”
“嗯,你的毒是解了。”神澈含笑颌首:“但这不代表她的毒也解干净了。”
似乎知道萧子墨淡然的面色下内心中的翻天覆地,神澈淡然的微笑着摆手:“莫惊,莫惊,这不奇怪,你中毒不过是因为她的爪挠伤,半颗夜枭心脏炼成的解药自然绰绰有余,而她却不同她可是生生被逼着喝下夜枭的血液啊。”
“单单喝下忘情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她不同,她身体内还隐藏着毒,与忘情水相触成为这世间奇毒,
闻言,萧子墨猛然低头,看着怀中懵懂的孩子,这些他居然全都半点也不知情!
怪不得那几日……她都很少很少说话,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分沙哑……
而他竟然全然未注意,还让她照顾他那么久……
而她也什么也不说。
她究竟背着他受了多少苦啊!
神澈淡然的微笑着,眸子中一片混沌,声线飘渺而又清亮:“我不得不承认,作为六界第一上仙你很称职。”
“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师父,你真的很失败。”
“而她啊,她会一天一天变得年幼,记忆也会随之倒退,就是说,你现在和她说什么,转眼之间她就会忘记,连一丁一点的记忆痕迹也不会留下。”
“看她的模样,已经六天了吧?你现在才找来,委实过于后觉了些!”
全然不顾他呆滞的神色,神澈站起身,莹白的发丝散落在身后,雪锻广袍后巨大的拖摆随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舞动,他一步一步走下冰魄铸成的高高台阶,从萧子墨怀中接过正一脸懵懂的莲夙,淡淡微笑。
莲夙不知自己为什么面对这个从未见过的漂亮哥哥有种熟悉感,她明明没有见过他,熟悉到甚至不抗拒他的怀抱。
她打量着这个漂亮的少年,微薄的水色唇瓣,琥珀般浅浅的眸色,皮肤白到近乎透明,美得好像是镜花水月般。
莲夙突兀的想起一句话。
薄唇,眸色淡的人最是薄情。
神澈的眼中一片混沌,那笑容淡淡的,不似刚才般了悟,却少了很多的疏离,不可近身。
“那,她还有救么?”身后,萧子墨轻道。
神澈回眸,突然牵起嘴角笑的眼眸弯弯,与平日的笑不同,这笑竟有些幸灾乐祸般,微薄的唇轻启,只有一个字,却无比的肯定:“无。”
神澈垂下眸子,似乎有些遗憾般轻道:“再过八天,她就要没了。”
萧子墨的瞳孔瞬间缩成针点大小。
剑鸣声响彻整个大殿。断尘剑出鞘,在空中翻转出无数剑花,直取神澈颈间,萧子墨眸子低垂,似要咬碎一口牙齿般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她要没了。”神澈也低垂着眼帘,一下一下拍着莲夙的背部,安抚着有些烦躁的她,好似脖子上架着兵器谱排名第三位断尘剑的不是他。
萧子墨暴怒,长剑直直削下,神澈依旧不为所动,轻轻的安抚着莲夙。
第八十四章 妖十三……是谁?
“铮!”
两剑相触剑声长鸣,剑光如流水倾泻在地上,玉石地板上映出两人执剑的身影,相对而立。
萧子墨蓦然抬起头,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红光,似怔了一下,再转眼间只觉他面色如常,断尘剑剑光内敛,翻转几下后收回剑鞘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就这么拔剑相向,但那只是疑惑,他此刻更多的是震惊。
对面而立的是身着一袭极其华丽的金衣的汉子,金衣上绣满繁复的图腾,正一脸狂傲不羁的与他对峙,正是屠鸠。
他手中是一柄平凡无奇,甚至一点装饰也没有的长剑,屠鸠单手持剑,高抬下颚,剑上还有未来得及擦净的柴火屑。
而让萧子墨震惊的正是这柄长剑,竟然能在断尘剑的一击下保持完好不曾断裂,足以说明这柄剑的不一般。
难道这是陨天剑?萧子墨沉默着思虑,如果是陨天剑,他有义务将这柄剑拿走。
“奶奶的!”屠鸠突然怒道,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一把将长剑向地上的玉石中插去,长剑落地,玉石地面却毫无损坏,连一点白痕也没有留下,毫不在意这两者的完好程度,一手指着朴素长剑怒道:“阿澈你看,这玩意都钝成什么样了!还砍个毛柴啊!”
神澈一脸淡然,似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戏码,连理都没有理他,嘴角噙着微笑凉凉道:“不要对它要求太高,它只是一柄水果刀。”
继而视线转向萧子墨,声线飘渺,眼中一片混沌:“此非陨天,给了你的东西我没有收回的道理。”
“请回吧。”神澈放下莲夙,转身背对着萧子墨送客道。
萧子墨垂首抱起莲夙,转身后似想起什么问道:“东君大人,那个妖十三是谁?”
神澈背对着众人,低低的咳了几声后答道:“没有必要知道了。”
“他已经死了。”
“如此。”萧子墨颌首,安抚的摸摸莲夙的额头,踏出百里墟大殿,御风而去。
待萧子墨两人走远,神澈这才转过身,面上却没有了笑容,只是一派平静,当卸下招牌似的笑容后,他的脸上只剩下寂寥,像这寂静的百里墟大殿般,那双眼越发让人觉得迷惘。
“阿澈,真的要放过他么?”浑厚而沧桑的成熟男子声音响起,屠鸠一手扶住神澈询问道:“你也看出来了,他明明离成魔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