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成说-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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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暧昧的烛影下,百里屠苏当着方兰生的面,撒下长发。顺滑而乌黑的长发顿时倾泻,方兰生望着,心想一多月来这木头的头发又长了不少,也不知道剪剪真是的,明明知道少爷我最讨厌他的头发了,每次看都难以自持……
百里屠苏嘴角一勾,拉过淡紫色轻纱床幔。
又是一晌贪欢。
当夜,嗯嗯呀呀的喘息声响彻桃花谷的整个上空。窗外的桃花纷坠,窗内是妖艳的春情旖旎。方兰生双颊潮红,百里屠苏把手放在方兰生的胸口,休息片刻然后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喂……你在写什么?”
百里屠苏抬起水雾的眸子,尚带着激情过后的沙哑道:“……你想知道?”
诱惑的美人就在自己的身上,方兰生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燃烧,“嗯,你写的是什么……?”百里屠苏上前,刮了他的鼻梁:“说一句……我就告诉你。”
“……”方兰生扭过脸,不说话了。
“唉……”百里屠苏拉过他的手,放到胸前,然后带着他的指尖,重复了一遍刚才自己在他胸口写的字。
一道横……
还是两年前的相识,琴川的烟火和灯花梦幻出彩,将江南夜晚深蓝色的天空烘托得宛如仙境。
一道撇……
还是在虞山的那一瞥,初出茅庐的少年还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
一道竖……
还是在江都,在漫天的星斗下,少年的心被紧紧悬挂。
一道捺……
还是在安陆,少年急匆匆地冲过,然后拦下他问了一句:“喜欢一个人要怎么做?”他的神情焦
急不安,好像吞下了一只猫。
一个点……
还是在秦始皇陵,充满刺鼻的尘土气息,少年不满地努嘴,抱怨这是什么破地方,劳民伤财。
一道弯钩……
“我喜欢的,喜欢的,明明是、明明就是……”
一个提……
“说你这不懂那不懂……其实,不懂的是我才对……”
一个长竖……
“所以不管有多难,我们都要全力活下去……才有能力,回到这儿……”
回到这里,回到这里……
方兰生忽然哭了,一滴小小的泪珠顺着眼角流落,打湿了枕芯。
百里屠苏写了八个字,平淡无奇的八个字方兰生却哭了。
胸口炽热得烫人。
百里屠苏扬起脸看他。
八个字刻进胸膛,就是来世……也不会忘去。
方兰生抽回手,迟疑了一下,然后狠狠在百里屠苏背上锤了一记。“要是来世我化作荒魂野鬼,
我一定要、一定要……”百里屠苏微微一笑:“来世……来世么?”方兰生点头:“来世本少爷
一定要压回去!”
百里屠苏笑得更加凄美。
他附上方兰生红红的耳朵,道了一句话。
方兰生却又哭了。
“来世……对你我又怎敢奢求来世?今生伤你若此,只要你不恨我,还愿共我今世……就当真别
无他求了。”
“你还愿和我共今生……就当真别无所求了……”
从来不奢求过多,从来要的只是你的一句话。
当着别无他求。
方兰生哀叹一声,然后侧身用被子捂住脸。
极力想去隐藏嘴边的话,可是胸口那八个字却是火一样的烧着。
爱。
百里屠苏爱方兰生。
不分今生来世,不分前世轮回。只有现在,一句爱而已。
谁又能预料自己的来世,谁又能望穿前世的过错?
只有今生,好好陪着个人度过,就是别无所求。
哪怕,来世会化作花草树木,精怪山鬼,哪怕会根本没了来世。
却是握紧这一世眼下的幸福,就是最大的满足。
今天,方兰生离开桃花谷去了一趟安陆。
本来是去想买些日常用的柴米油盐的,可是他看到离开时候谷口那被风摇曳的桃树,落了一地的
花瓣,百里屠苏站在门口,说等他回来。
好奇怪的感觉……
方兰生笑话自己多想,然后向安陆走去。
很快买完了要买的东西,方兰生便回走,急匆匆地想要回去,回到百里屠苏的身边。想起百里屠
苏的温柔的眼神,方兰生偷笑。
“我还以为……你会忘了我的存在呢……”
轻挑的语气倏而在耳畔响起,方兰生诧感熟悉万分,猛然回头看去。春风吹起鬓角,身后是随风
摇摆的黄黄的叶子,没有人。方兰生挠挠头,然后拉紧包的背带,继续往前走。
“师父死了,是被叶家杀的。”
幽幽的嗓音还想来自忘川彼岸,方兰生越来越觉得熟悉。手心渐渐发凉,他不敢往那里去想,他
觉得世上不会存在这么巧的事情。可是不由得他不信,那个声音明明就是……
贺文宁。
是贺文宁。
又是贺文宁!
方兰生刹那间疯了一样捂住头,停下了脚步,柔和的春风竟也渐渐变紧,可是无论如何地吹,都
吹不走耳畔一遍遍响起的噩梦般的声音。
“师弟你还不清楚吗……她死了,她病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和她还没有成亲,她不可能离开我,不可能不等我!!!”
尖锐地尖叫声,方兰生恍惚听到当年那日在自闲山庄内晋磊的喊叫声,无比刺耳,带着穿越时空
的爱恨,直直刺痛他的耳膜。晋磊痛彻心胸的哭喊声声不绝,伴随的是贺文宁不停的咒骂声。方
兰生抬眼,却看到周围的黄色叶子兴奋地跳跃,直晃得方兰生想吐。
“我等了你那么久,等了你那么久!!!”
又是贺文宁接近厮杀的喊叫声,还有百胜刀响亮出鞘的声音。方兰生的额头泌出豆大的汗珠,他
咬着下唇,把嘴唇咬得苍白。
木头脸,木头脸………………
心里喊着那个名字,不停地喊,奢望他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安陆四季不变的黄叶摇曳着,慢慢地变成了血红色。
“我爱你!爱你的人从来都是我,从来都是我!!!”
方兰生竟然想笑。
原来贺文宁,你也曾经那么痛苦……或者说,你一直就这么痛苦。
方兰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方兰生再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竹制天棚。周围挂满红色轻纱,就好像成亲时候用的那种,方
兰生揉揉眼睛,想要起身离开。
他呆住了。
自己原来的衣服不知被谁脱下,换成红红的喜服,环顾,自己的衣服和包都不见了。竹桌上正点
着晃晃的喜烛,正恐怖地诉说这什么。窗户上也贴上了喜字,严严实实,而自己却正穿着喜服。
周围的摆放都显得那么熟悉,还有竹子散发出的香味……方兰生忽然觉得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
他急匆匆从床榻上跳下,然后冲过去疯了一样去敲门。
“开门开门啊——!!!!”
本来就不结实的竹门被拍打得梆梆响,却没人回答他。方兰生于是提起脚踹门,“当当!!!”
踹了几下,方兰生才想起来自己会点儿法术,于是掏出念珠。
“智拳印——破!”
“轰!”好像被法术装饰过,竹门这才被轰开,方兰生什么也不顾地就往外面冲。
竹叶沙沙作响,唱出诡异的音调,竹枝随风弯过,舞成寂寞的线条。
离开,必须要离开——
一个人影幽幽出现在方兰生的身后。
“磊,你还是要走么?”
方兰生愣在当场,背脊徒然僵直。
贺文宁几乎就飘了过来,方兰生觉得自己的双腿又跟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挪动不得。贺文宁和百
里屠苏差不多高,他抱住方兰生的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叹息道:“那么久……我在安陆等你
那么久,你才这么一小会,就要离开?”
声音沉闷得好像破旧的抽水机,诉说着哀怨的爱恋。
方兰生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脏猛烈的跳动声。
他咽下一口唾沫,然后不由自主握紧双拳。
可是……他没法出手。
贺文宁白得几乎透明的左手触着方兰生雪白的颈子,游走不定,好像随时都可能割下去似的。方
兰生冥冥感觉那手指比百胜刀还锋利,轻轻一碰就会流血。“磊,你明明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你
的,等你回来……”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那是今天临走时,百里屠苏站在谷口对他讲得话。
方兰生终于怒了,双腿又好像有了知觉,他抽手回身,迅速举起拳头向身后的贺文宁打去。
“啪!”
贺文宁就好像提前知道似的,他猝不及防地将尚在半空中的手捉住,然后狠狠按下去。方兰生眼
神中出现恶作剧被识破的恐惧,瞳孔倏而收缩,他的脸在另一个人的眸子中被放大。“磊,你果
然还是让我失望。”贺文宁一贯温柔如水的脸终于涌现出属于他本色的扭曲,他扼住方兰生的手
腕,指甲狠狠掐了进去,方兰生吃痛一声。
贺文宁冷冷一笑,眼睛中狠毒的光一闪而过。
“不,放开我!”
贺文宁转身向竹屋奔去,方兰生跟不上速度摔倒,可是贺文宁根本就没有停下。他扼着方兰生的
手腕,有零星的血珠从指尖出滴落,宛如灯花落在泥土芬芳的地上。“放开,你这疯子!”贺文
宁就跟没听到似的,方兰生惊讶他咋会有如此强悍的气力,身上还是崭新的红色喜服被尖石磨
破,方兰生咽下疼痛的叫喊声。
“砰——!”竹屋的门被撞开。
方兰生被猛地一甩,尖叫一声撞在床榻之上。
“磊,你真的让我生气了。”
(二十七)斩情
“你要碰他左手,我砍你左臂。你要碰他右手,我砍你右臂。你要敢碰他脸,我直接杀了你……” ——引子
满屋的红纱简直就是极大的讽刺,方兰生茫然望着,不知道为什么从骨子里生出一股惊慌失措和恐惧来。贺文宁娇美的脸随着疯狂的苦和恨变得扭曲,他恨,恨眼前这个他苦苦等了十九年、思念了十九年,为了他在炼狱受命令驱使了十九年的人,竟然想要离开他。
竟然想要从我的身边逃走……!
贺文宁不相信,对于自己的感情,他从来都是很自信的。
记得就在一个多月前,他去了琴川一趟,看到了自己妹妹的转世。那天是个下雪天,孙婉儿领着一个女孩,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女孩不是她的孩子,这一点他当然再清楚不过,就是他将孙婉儿的阳寿改成三十年,而且今生无法生育。
对于自己的杰作,贺文宁很满意。
可是现在,目的就要达到,胜利即将获得,而这个人竟然想要离开他!
方兰生在他的掌下挣扎着,贺文宁凶光一闪,从他手中拽过佛珠,扯了个稀烂。随手一扬,那些精致的紫色佛珠就叮叮当当掉落在地上,就像雨点一样动听。“疯子,你这个疯子!”方兰生喊着,扭着自己的腰,企图将贺文宁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嘶——”贺文宁撕开了他身上血红的喜袍。“磊,你要是再动我就杀了——”方兰生没有听清,他依然挣扎着,贺文宁压了一下膝盖。“呃!”方兰生的下唇被咬破,“磊,我说过,你再动我就杀了她。”
杀了他……还是?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