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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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玄霄从宽大的袍袖中露出的手腕。
很细。很美。却不带丝毫的女气。
我在心里揣摩着云天青的心思。
若我的生命中也会出现这般美好的一个人，我会不会也想抓着他的手腕，不放手。
我想我会的。
但是不是如何坚定的情感也抵不过流年似水的消磨。那些原本炙热的痕迹终于会泯灭在尘嚣的浮华中。不了了之。
》》》玄霄在心里有些狠戾地发誓赌咒，若他能回到几个时辰前好好选择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带着云天青下山。还美其名曰为带着师弟增加阅历。
现在云天青气若游丝地靠在他身边的洞壁上。眼圈下有明显的青黑。
丢下云天青回去问清这南海血珊瑚的来头？那么怕是他回来的时候云天青早就和那些僵尸一样了。
留在这里和云天青一起？这是很好的选择啊。太清真人是口冷心热的。见到两个徒弟都一去不回了总会派弟子来找。他也不用丢下云天青。但是他们又能等多久？云天青说的没错，藤蔓妖化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就真的是谁也跑不了了。
玄霄又试着提了提真气。却还是不足以为云天青设下一个哪怕最简单最薄弱的结界。
“师兄，回去找长老问清楚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云天青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响起来。没有了平日吵闹和浮躁的声音听起来其实很合玄霄的胃口。那种温柔而沉静的声音。世上谁不喜欢对自己温柔的人呢。“师兄，我真的可以的。”
玄霄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突然觉得很累。便慢慢把自己靠到了云天青的肩上。而后者则十分理所当然地搂住了他。
玄霄现在满脑子都是云天青。在黄山脚下村落中学着纨绔子弟的话，给他吃糖的云天青。在琼华派抱着行李被褥，站在他房里的云天青。在祠堂里看着那滩失去温度的血液，恍然若失的云天青。在……
他想，如果真的丢下云天青回去的话。自己也许会后悔。
“师兄，明天一早，师兄就回去吧。白天阳气重，我不会有事的。”
云天青搂着他。在他耳边锲而不舍地碎念。念得玄霄想把他扔出去直接喂僵尸。
“云天青，我自有定夺！用不着你在这里啰嗦！”
“哈……好，我不啰嗦。我什么都不说了。”
云天青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沉静的。听得玄霄觉得心里都开始慢慢地疼起来。
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中了尸毒的不是他。他却比那人还难受。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狠狠刺进去。翻搅得血肉模糊。
“对了。师兄，”云天青似乎在没话找话一样，“我决定修习水系法术。嗯，还要辅助一些风系和雷系，师兄你说可好。”
“你……”
那个瞬间玄霄是有些失望的。尽管他早就想着云天青是不会那么乖乖听他的建议的。但真的听到那人亲口说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别扭和失落的。
但很快他便压下了这些失望。
“精修水系固然好。但涉猎太多小心每样都不精。”
“知道了～师兄放心。水系和风系都是辅助较多，以后我会好好配合师兄保护师兄的。”
玄霄愣了一下。
他看着云天青单薄的唇一开一合，把话慢慢说完。
“我会保护师兄。”
那一字一句，隐隐的温柔和坚决。掷地有声。
》》》玄霄几乎是踹开了宗炼长老的门。
“宗炼长老，请帮弟子看看这个。”
玄霄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块南海血珊瑚来。
见到自己一直得意的沉稳弟子变成如此，宗炼也不敢怠慢。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又和太清真人低声说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也从凝重渐渐软化了下来。
“有了此物，你们欲封印墓穴也轻松许多，此物性至阳，可镇压千年阴气，只要打入那尸王体内便可。”
“玄霄谢过长老。”
玄霄谢了宗炼长老，连太清真人都没理，径自急匆匆去了。
他本是想赶紧回去同云天青相见的，不料半路上遇见了重光长老。
重光长老意思很简单——他现在脸色看上去差极。若是硬要回去，只怕连御剑撑到那里都不够。
“那请给弟子两颗灵血丹！”
“你说什么？！”
灵血丹。可短时间内提高使用者的功体，但若用了，便会三月之内功体折半。药性虽大，却也可反噬使用者本身。这味药当年被重光长老练出来之后就一直封存着。禁止琼华弟子使用。琼华门规甚至有“擅用灵血丹之弟子，一经发现，即逐出师门”的条例。可见灵血丹的重要性。
而现在，玄霄竟然把如此禁忌的东西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重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他死死盯着玄霄的脸，一字一顿。
“你再说一遍。”
然后他看见，玄霄慢慢低下了头。
“请重光长老，给弟子两颗灵血丹。”
重光微微愣了一会。然后眯起眼睛。
玄霄是素来骄傲惯了的。他天赋极佳。又性情淡漠。平日里是绝对不会见他服软低头的。而现在，他竟然用一种近乎于恳求的语气说，请长老给弟子两颗灵血丹。
“……你可知，这灵血丹使用之后的恶果。”
“弟子明白。”
“玄霄！你这是自食恶果！”重光到底还是性格狠绝凌厉的。他又素来喜欢这个骄傲寡淡的弟子。说到此时，竟是扬起了手想去教训玄霄。只是到底没落下来。就那么僵在半空。
“云天青中了尸毒，一个人守在那边。”玄霄这么说的时候，声音还是淡漠的，却有些微微的颤抖。“千年尸王的力量不容小觑。弟子怕若是静心调息了再回去，云天青就……枉送性命了。”
重光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似乎带了一丝惊异之色。
他其实和玄霄很像。该有的骄傲凌厉一样没少。还比他多出一份狠绝。年轻时甚至比玄霄还要多上几分的盛气凌人。于是他很喜欢玄霄。喜欢玄霄和自己相似的性格。也喜欢玄霄那要高过自己的天赋。
因此他便希望玄霄可以修成仙道。只是但凡修成仙道者，必是要冷情寡欲的。生死也该看淡。缘起缘灭不过云海变迁。而现在，玄霄竟然可以为了云天青不惜自毁三月功体。他用灵血丹，就算太清真人知道了，也未必真舍得放着样百年不遇的天才下山。只是那损去的功体，却是无处弥补了。
玄霄到底，不能做到真的冷情寡欲。
重光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们性格相似的一部分。他不能完全寡情。玄霄也不能。
便注定与仙道无缘。
重光心里唏嘘着。还是从袖中递了一个羊脂玉瓶过去。小小的。玄霄接过来的时候还带着重光的体温。
“灵血丹在此，你……好自为之。”
》》》找不到云天青。
玄霄在狭小曲折的洞穴里喊着那人的名字，却不得回答。他找不到云天青。来去不过两个时辰，他却已经找不到云天青了。
他觉得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如同隔着一层蒙蒙的雾。那些该死的幻觉又出现了。黄山绵延的云海。苍翠的雾松。跑过来的孩童手心里微微沾了汗水的糖块。那些零散的碎片像是在风里旋舞的花朵。
玄霄提起剑，往那个墓穴冲过去。
第十八章
》》》他身上的阳炎如同盛开的毒花。美丽明艳却带着致命的杀意。那些一层层围上来的僵尸几乎不用他拔剑就已经被阳炎灼烧得什么都不剩下。那些黑色的骨粉一次次缠上来，再变成更细碎的存在。如此反复，竟然到最后连那个擅长复活的尸王也无能为力。
他走在墓室长长的甬道中。觉得胃里刀刮一样地疼。灵血丹的负面作用已经上来了。冷汗顺着额角滑到尖尖的下颌上，最后有的落在衣襟上，有的落进衣领中。然而玄霄却只觉得那是心慌的缘故。体内的痛楚不是没有感觉到，却被他生生用意念压了下去。他满脑子都在想云天青。
云天青。云天青。云天青。
那人明亮的眸。温润的眉。墨黑的发。还有嘴角永不退的春风一样带着新绿的笑痕。
他找不到云天青。那个说着等他回来的云天青。那个说着让他放心的云天青。那个说着会好好照顾保护自己的云天青。他找不到。
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师兄。”
轻轻柔柔的声音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响起。
玄霄觉得自己难道就要走火入魔了么。还是灵血丹的负面作用真的太大，他出现了幻觉还不算，现在幻听也来了。
但那个青年却是那么真切地站在前面不远处。眼圈下有明显的青黑。精神比之前还要委顿些。却依旧笑得那样柔和温存。眉眼都染着新绿。
“师兄。你回来了。”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还要快一拍。玄霄意识到要询问的时候他已经抱住了云天青。用力很大。大得他自己都觉得痛楚。
很好。是实体。不是幻觉。是云天青。是还活着的云天青。
云天青还活着。他没死也没变成僵尸一样的亡者。多好啊。
于是那句询问变成了让自己安心的肯定。
“你没事。”
之后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唯一记得两人往地宫走的过程中。云天青靠过来，把头抵在他的肩上。
“师兄，辛苦你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么说的时候，云天青握住了他的手。
然而很久以后玄霄才发现。自他和云天青相识开始，其实他就开始不停的担心。最后人都无可救药的贱性了。
》》》听他说只是封印此地的时候云天青笑得很灿烂。于是玄霄便觉得自己这个人情算是卖对了。
而当云天青对他说他很温柔的时候。玄霄开始恍惚起来。
温柔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非同情那执着的狐妖才觉得放过那个已经成了千年老尸的公主。他是很感谢那个狐妖没有杀云天青。
真的是，很感谢的。
玄霄没和云天青说，他没再洞穴里找到云天青的时候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但是却是寒冷的。
他执着于云天青的生死。再加上灵血丹的作用。几乎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但见到云天青没事的时候，却又如被醍醐灌顶。所有的混沌都变得清明。
》》》我夜里从惊惶的梦中挣扎出来。鬓边的发被泪水浸湿大半。一身的冷汗。
我看见云天青在东海之畔魂飞魄散。
我看见玄霄立在一边冷冷的看着。毫无半点表情。
于是我哭起来。我叫云天青，我说你回来，你回鬼界来。你在人世会魂飞魄散的。他不理我。于是我又对着玄霄哭喊，我说你去看看他，你去看看他啊，他就在那里啊。他也不理我。
我就是在自己的哭声中挣扎出来的。而后睡意全无。
我披上大氅，躲开那些鬼侍，往奈河边去。
远远的，我便看见玄霄。
但凡神魔，都是不需睡眠的。
我看见他立于奈河之畔。艳红的发和素白的衣。在风里烈烈舞着。他也是感觉到了我的，便回过头来，看着我。
你可知，我为何在此。
他这样问我。没头没脑的问得我一愣。
我不知道。
我在等人。
等谁？
呵。我且问你，是否打入东海漩涡之人，便都是永无轮回。无论变成什么。
……是。打入东海漩涡，身上便有神禁。我们鬼族解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