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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巨神像的碎片(全文完)-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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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必须承认,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很吸引人的方案。
  不是因为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在美国的杂志、新闻与世界报道中一直是排名里最好的医院,而是因为那家伙肯包揽全部治疗费用。
  可惜我们并不需要。
  我虽尚未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但不管花多少钱给你治病都完全不成问题。
  “是的,我也那么想。”你表示赞同,“阿卜杜拉,你能否……帮我上互联网查查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在治疗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有没有特别突出的建树?或者,在美国有没有哪家医院比较擅长治疗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可以啊。不过,谁患了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这个名称拗口的怪病到底是什么?”
  你简单地给我解释了一下这种病,随后带着些许愧疚告诉我,得病的是舒宾的小女儿,因为廖瓦那段时间在照顾你,没能及时发现女儿的异常,导致病情被耽搁了。可怜的小姑娘如今已经不会说话、不会走路,连吃饭都要人一勺勺喂。
  我听闻后不禁唏嘘不已,难怪他堂堂的上校副局长竟穷到出不起你的医药费,而且每次见到他的时候皆是一脸憔悴不堪的模样。
  趴在电脑桌前忙活了好一阵,直到你把三文鱼寿司消灭光了,也没找到你需要的资料。我只得跟你讲,我不清楚美国那边关于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的治疗情况,但据说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骨科相当不错,尽管那个病并非骨头的问题。
  你笑着摇摇头,说该病症是运动神经元的问题,就开始拨打舒宾的手机号,然而一连几次得到的均是手机已关机的提示。
  这不奇怪,早在一个月前,舒宾的手机就一直关机。
  你思索片刻,换了另一个我没见过的陌生号码继续拨打,感谢安拉,这回立刻就通了。
  “您好,舒宾娜夫人,这里是符拉季连……不!您先别挂,劳驾!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这样的,有一位美国的熟人,他……咳、咳……他或许可以为卓娅提供……去国外看病的机会,倘若您没异议,我想替您联系他,您看……行吗?”
  是我的错觉吗?你的面色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加州太平洋医疗中心?没问题,我尽快帮您联系,请您……不要着急。”
  通话时,你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也渐渐变得苍白。
  你……到底怎么啦?
  “啊?不,请相信我绝……绝无恶意,我不会把那件事透露给您丈夫。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唔……”
  话音未落,你一下子晕倒在病床上,嘴里淌出鲜红的血。
  “符拉季连!你……你醒醒!快来人哇!”
  我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喊着你的名字抱起你使劲摇晃,一边死命按呼叫铃,恨不得把那东西捏碎。
  达莉娅很快带着其他几名护士一道赶到,风驰电掣地将已处于昏迷状态并不断吐血的你推进抢救室。惊慌失措的我紧随其后,哭着追问你究竟出了什么状况,然而无人回答,她们只是嘱咐我老实在外面候着,莫妨碍救治。
  这是第几次啦?第二次?第三次?
  我手脚冰凉地呆坐于走廊的长椅上,思维混乱,感觉自己全身都瘫痪了,就跟得了那什么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似的。
  不晓得多久以后,你留在病房的手机忽然发出一串来电铃音,将我从木僵状态唤醒。挪动沉重的脚步走过去,我有气无力地拿起它。
  是刚才那个被你称作“舒宾娜夫人”的女人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耳旁立即传出她连珠炮般气势汹汹的抱怨,责问你为何都两个半小时了还不回电话,是否根本没把事情办成。
  ……原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吗?
  “您是列夫·舒宾的妻子吧?我是符拉季连的朋友。我遗憾地通知您,医生们正全力对他进行抢救。夫人,我不了解你们的谈话内容,但我十分清楚,原本病情稳定的他就是在跟您交谈之际忽然吐血并晕倒的。所以,拜托您嘴下积德。”
  我按捺着满腔怒火,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回敬她。
  电话的那端沉默了一阵,复又开口:“这……我的卓娅可怎么办?她才十五岁呀,却……”
  “……我可以试着帮你们安排,我也认识那美国小子,不过我无法保证成功。毕竟他跟你们素昧平生,他的初衷只是帮助符拉季连而已,是符拉季连这傻瓜自作多情想把机会让给您女儿。你们打算去加州太平洋医疗中心,是吗?”
  许是受你的影响,想到舒宾和他不幸的小女儿,我竟不自觉地心软起来。
  “不错……万分感谢您,您真是一位大善人!我不会忘记报答您的!哦,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这不重要。如果一切顺利,我希望你们离开俄罗斯前,您丈夫能够来医院看看符拉季连,仅此而已。再见。”
  讲到这里,我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
  托人肉搜索引擎的福,我保存有亚历山大的手机号码,因此我直接给他打电话,将你透露予我的情况添枝加叶地向他转述,着重强调舒宾对你无微不至的帮助、你同他堪比父子的深厚友谊,还虚构了你和卓娅亲如兄妹的关系。
  这招果真管用。
  那位知名网站的频道主编听罢我的介绍,问我要了舒宾夫妇的手机号,爽快地表示他可以考虑,会亲自和这个三口之家联系。
  *********
  ……
  ……
  (没有意识。)


☆、Debris。126 全是寿司惹的祸

  Debris。126 全是寿司惹的祸
  “穆哈诺夫先生,您是怎么当陪护的?您不晓得像他这样消化道严重溃疡的病人只能吃流食与半流食,不能吃固体食物,否则极易引发危险的大出血吗?您有没有医学常识啊?再说,您这三文鱼寿司都放两个多月了,就不怕吃出人命吗?”
  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医生叶甫根尼·纳基宾双手叉腰站在特护病房的门口,唾沫星子横飞。
  我不服气地辩解道:“我是搁在冷藏室里的呀!”
  “您以为冷藏室是万能的吗?这次算他走运,下次你要再护理给他喂东西,可就未必这么幸运了!”
  搞了半天,全是海苔三文鱼寿司惹的祸。
  大概是好人有好报吧,我刚料理完卓娅小姑娘的事,达莉娅就把意识清醒的你自抢救室推回了特护病房。
  你倒是没事了,我却被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顿,真郁闷透顶!
  不过……哎,其实纳基宾讲的也算有一定的道理,而且毕竟他是你的主治医生之一,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他一般见识啦。
  得知我已搞定亚历山大,你显得十分开心,然而没多久又发起愁来,表示观众的信不能不回,但又不知道都应当回些什么。
  “甭回啦!那么多信,别说你正病着,哪怕身体好的人,等全回完也该累垮喽!”
  “可……总觉得这样不礼貌……”
  “没事,你放心,没人会计较。你瞧瞧那些明星大腕,每天收到的信多得能用麻袋装,他们也不是每一封都回。”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给克拉拉、娜杰日达这两个漂亮小妞写一封回信吧。至于其他人嘛,我让埃季丽·普里亚辛娜录一段视频,把那堆礼物、信之类的统统当背景摆出来,你再对着镜头说一些感谢大家关怀、理解、支持的客套话就行了。”
  “会不会太麻烦人家?”
  “恰恰相反,她对此求之不得。你昏迷期间,她不止一次联系我和舒宾,请求我们在你清醒后尽快通知她安排采访。”
  你想了想,表示接受我的第二个建议。
  我马上打电话找普里亚辛娜大记者,如我所预料的一样,她高兴得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就差没钻出手机抱着我亲几口了。
  *********
  ……
  ……
  (没有意识。)


☆、Debris。127 克拉拉

  Debris。127 克拉拉
  啊,说到姑娘们的情书,其实我心中始终怀揣着一个疑问,时至今日都琢磨不明白,而你总不肯正面回答我。
  那就是……你干嘛不给克拉拉写回信呢?
  她是那样一名年轻、活泼、热情洋溢的阳光女孩,又是那样地爱慕你,况且你对她也有好感,不是吗?
  别试图否认,符拉季连。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我知道,她的海滩泳装彩照现在就压在你的枕头底下。
  *********
  真聪明的小男孩,我就怕你问东问西,因此悄悄把她的照片拿出纸箱后,都是趁你不注意才偷偷瞄几眼,不料还是被你发觉了。
  呵,确实,我中意她。
  读完她的信,看过她的照片,我就被这位充满朝气的少女深深吸引了,她犹如克里米亚的太阳,炽热而又迷人。倘若我是一个身体健康、生理功能健全的男子,我十二万分愿意摘下她的爱情花朵,与她携手共度此生。
  然而很遗憾我不是,所以我不能。
  没错,即使戒毒成功,肾脏、心脏的功能恢复正常,消化道溃疡痊愈,我也没办法违心地给自己贴上生理功能健全的标签。
  一九九八年底,我第一次冒出结束单身的念头,去一家婚恋网站填写了注册资料,几天后便收到一位异性的站内信。
  她叫朴秀顺,三十二岁,丧偶的寡妇,没有子女。
  她在站内信里写道,她目前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做服装生意,因为是外国人,总遇到各种刁难,她想通过嫁给俄罗斯男人的方式获得俄罗斯国籍。不过同时她也表示她是传统的东方女性,愿与丈夫白头偕老,并不准备一入籍就离婚。
  她的黑头发挺长,白里透红的圆脸,平凡朴实中带着些许小妩媚。
  她希望嫁一个三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有工作、没结过婚、家庭关系较为简单的男性。
  我则希望娶一个三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有工作、没孩子、家庭关系较为简单的女性。
  于是系统为我们匹配了彼此。
  她的俄语非常棒,遣词造句应用自如,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外国口音,远胜她弟弟朴哲旭。
  认真看过我的照片及其它一些详细资料,她觉得我很符合要求,就给我发了信。
  接下来,经过几番书信往来,我们见了面,互相感觉都不错,又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决定正式去结婚登记。
  秀顺是十分安静的女人,她喜欢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听我娓娓道来我与玛莎的故事,仿佛一只驯服的大猫咪。
  我经常和她手牵手去夜晚的阿穆尔湾散步,她的手很温暖。
  她也擅长烹饪,她煲的紫菜汤很鲜美。
  她知道我当过特种侦察兵,知道我在车臣呆了三年,在医院呆了一年,然而她从不主动触碰这段我不愿向她展示的历史。
  准备领结婚证的前一天,秀顺说,为保证婚后的婚姻幸福,她想跟我一起做一次婚前检查,我答应了。
  不料,那一日竟因此成了我的梦魔。
  医生同情地通知我,我本来健康的重要器官由于后天的野蛮破坏导致无法逆转的损伤,已不能生育,即使是试管婴儿也不行。
  得知这个消息后,秀顺再没跟我讲过一句话。
  翌日,她最后一次做好我爱吃的清炖羊肉,就带着她所有的留影从我的生活中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我不愿重蹈覆辙,阿卜杜拉,没有任何期望,也就不可能绝望,漂亮的好姑娘还是仅仅放在照片上独自欣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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