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商痛-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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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早都要被端上餐桌的。‘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其实,驴子一生下来就被口水潺潺者编上了菜谱,只是在被杀死之前,人类还要让它出一把力而已。
“这就是这罪恶世界的铁律——弱肉强食!就像课本上所学的那些东西,比如羊吃草,狼吃羊,强势者必然要以弱势者为食物。这世间永远不会是童话的王国,人生永远也走不进童话,要想博得狼的善心善念,让它闭上那原本张开的血盆大口,相当于与虎谋皮,是根本不可能的。”
乔老板言之有理,我省略号那般一个接一个地点头。
找到一位热心的听众不容易,梦里梦外四处网络粉丝的歌星们为此都大伤脑筋的,乔老板见我虔诚有加,愈加来了热情:“所以说,四面楚歌之际,就不能当那磨坊里转圈的驴,就不能做那低头拉犁的牛,要起而争之,要背水一战,要敢于破釜沉舟,方能抢占先机。
“富人之所以为富,并不是他们高人一等的聪明,而是他们抢占了先机——当然,这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中,也包括乔某我了。”乔老板补充了一句,以引起我注意他也跻身那一行列当中。
“因为抢占先机,一部分人便富了,有钱了,财大气粗了,耀武扬威了,牛B了!可是,他们果真花的是自己的钱吗?非也!”
“非也?”我挠了挠并不瘙痒的头皮,“富人花的不是自己的钱,那花的是谁的钱呢?”
“穷人的钱!”乔老板斩钉截铁道。
“哈哈,怎么会呢?穷人没几毛钱的,富人怎么会花他们的钱呢?再说了,穷人一个汗珠子摔八瓣,挣分钱不容易,一毛钱都攥出火星子来,怎么舍得让富人花他们的钱呢?”我笑了。
“银行,银行是干什么的,知道吗?”
“存款、贷款,还有……”
“停!”乔老板一挥手,打断我的话儿,“对,银行的功能之一是吸收存款,发放贷款。别看那些富人天天神气活现地出入银行,其实他们根本不是在存钱,而是在‘倒钱’。 他们手里并没有大把大把的钞票,他们只是在玩‘借鸡生蛋’的把戏。”
“‘借鸡生蛋’?”我坐到床沿上,离乔老板更近一些,洗耳恭听他泰山北斗式的高见。
乔老板庄重严肃起来,比传教士还要正经八百:“富人千方百计地让自己的每一分钱生出更多的钱,所以他们把手里的钱当成种子撒下去,长生一片绿油油、一片红彤彤、一片金灿灿,而后收个盆满钵满,所以,他们不会往银行里存入一分钱的。相反,存钱的正是那些穷人。穷人的钱少得可怜,无法达到启动生意所需的足够资金,所以,他们只好把所有的积蓄存入银行,以期繁殖那一厘一厘的利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天下穷人最多,自然那一笔笔的银行存款就汇成了浩瀚的大海。银行是只讲利不讲义、靠借贷差额混食的势利眼儿,他们把穷人的存款贷给富人,从中渔利。如此捣来捣去,穷人的钱就到了富人的手里,富人美其名曰‘借鸡生蛋’,便花着穷人的钱显摆,装大爷,牛B冲天!”
“可是,穷人也可以去银行申请贷款的呀?”我有了小学生式的疑问。
“哈哈,哈哈……”乔老板纵声大笑,“黑生,真能耐你了……” 。。
像流氓一样(23)
乔老板把我笑懵了,我做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
“黑生,我亲爱的老弟,真能耐你了,你能去银行申请到多少贷款啊?三百还是五百?”
“春播秋种之际,银行总给农户发放贷款的。”我说的是实话,“每年,我爹会贷二三百块钱买种子、化肥,很容易办到的。”
“天真,比幼儿园小朋友还天真!”乔老板拿起空调遥控器,按巴一阵子,让屋里凉凉的,“那是支农贷款,是政策性贷款,那点票子还不够唱首歌的!”
这倒不假,588元的一首歌,顶得上十亩地的肥钱,乔老板《小妹妹坐炕头》的那两声狼嚎,简直就是肆虐的台风扫荡了十亩地的丰收——真他妈的金嗓子啊!
“那,那要贷多少款呢?”我为乔老板倒了一杯水,为的是给他滋润滋润那一字千金的喉咙。
“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乔老板把烟屁狠狠地戳到烟缸里,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着,“三五百万将就,三五千万也行,能贷到几个亿、十几个亿甚而几十个亿最好不过了!”
乔老板思路开阔,想像力丰富,他的奇思妙想赛过如来神掌,孙猴子三个筋斗也翻不过去。
“贷款越多,利息越大,怎么还得上呢?”有一个叫做杞人忧天的成语光顾了我笨出花来的猪脑袋。
我爹,以及所有像我爹一样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到万不得以是不会去银行贷款的,他们最担心那荒草一样天天疯长的利息。卖粮之后,我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银行还贷,他会小声嘟囔说:“晚还一天,就要多付两个鸡蛋的利息呢。”我劝道:“爹,午饭后再去吧,上午还款跟下午还款一个样的,反正那两个鸡蛋已经没有了。”我爹便倔强地说:“那怎么行呢,早还一会儿,我心里就早踏实一点儿。”就这样,无论风霜雨雪,无论三九三伏,我爹一准儿佝偻着身影在第一时间把贷款还上。我晓得爹老子的心思,他当杨白劳当怕了,整天提心吊胆地害怕黄世仁在大年三十找门来。中国虽然已经1949了,三座大山虽然已经被工农队伍的镰刀斧头凿巴光了,但大山的阴魂不散,还在缭绕,还在狰狞。
利息是见风就长的,几千元贷款的利息就足以吞噬一户农家的肥年,更何况三五百万、三五千万甚乃几个亿贷款的利息呢?
乔老板看透了我的小肚鸡肠,仰天长笑:“真乃皇帝不急太监急!对外贷出大笔的款子,银行都不害怕是否能够收得回来呢,贷款者倒先胆小起来了!
“弄到巨额贷款后,就成立一家公司,圈一片土地,盖一片厂房,上一套设备,招一帮工人,出一批产品,让公司活起来,资金周转起来,然后,再去贷款,进一步扩大规模,再圈一片土地,再盖一片厂房,再上一套设备,再招一帮工人,再出一批产品,然后,再去贷款……”
“那么多翻来覆去的贷款,如何归还?而且,投资意味着风险,建厂就一定能够赚钱吗?”乔老板的“贷款——投资”理念好像循环小数的循环节,脑袋连着屁股,屁股顶着脑袋,反复不断,具有比太阳还要永恒的生命力,颇让我费解。
“怕狼怕虎不在山上住!有点贷款慌什么!虱子多了不咬人,饥荒多了不压人!”乔老板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而且那片竹子已突破了胸腔,四处蔓延,“至于投资项目是否赚钱,那要另当别论。开公司能赚到钱最好,赚不到钱,也碍不着随心所欲地花钱。”
乔老板的话把我绕到高粱地里去了,我找不出东西南北:“赚不到钱,花什么呀?”
“小儿科了吧,赚不到钱,并不代表手里没有钱!”
赚不到钱自然手里就没有钱,这一点,地球人都知道的。乔老板的想法却异乎常人,超然出众,莫非他是来自火星的异类?还是他脑子里有尿?
“黑生呀,对你而言,我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普度众生的佛,绑上十字架的耶稣——你是一只刚刚从透明的玻璃瓶中游进大海的小鱼儿,不懂水深,不识风浪,不了解大海的规则,需要先知先觉者的点拨。”乔老板煞有介事,“钱,体现的是财富,是用来流通的。地球上的钱,也就是地球上的财富,是全球人共有的,谁花不是花?开一家公司,当一回老板,风流一下人生,岂不快哉?”
像流氓一样(24)
演讲继续,乔老板没有一点疲倦的意思:“世界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变化,任何账簿都不可能体现这种瞬息万变。伴随着发展,通货膨胀每天都在或多或少、潜移默化地进行着,加之工业用地日益紧张,贷款圈占的那些土地会一不小心又三级跳般的升值了,而且,经济大环境只能越来越宽松,大气候只会越来越晴朗,过热的经济必然诱导更大程度的金钱贬值,然而,不动产则在金钱贬值的风浪中稳操胜券,也就是说,投资的那些土地、厂房、设备天天在翻着跟头地狂涨。对于企业法人而言,即使不考虑物价上涨因素带来的赢利,即便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企业,只要它还能苟延残喘地转动,只要它没有最后宣布破产,那它就是一部永远都在吐钱的老虎机。银行不希望企业破产,那样的话,贷款会收不回来;政府不希望企业破产,那样的话,会让许多国民失去就业机会;某些地方官员也不希望企业破产,那样的话,会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的那些‘干股’就会化为乌有。很多这样或那样的因素,以绥靖甚而纵容的态度成全着那些资不抵债的企业,也就成全了那些企业法人,那些所谓的大老板们,所以,他们就可以花天酒地,洋房宝马,二奶三奶,就可以叱咤风云,呼风唤雨,胆大妄为。不妨细数一下,别看那些老板们耀武扬威的,他们不见的是资产阶级,极可能是负资产阶级,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而是国家的钱,是穷人的钱!退一万步讲,假如企业破产了,老板们完全可以把银子往自己兜里一划拉,最后以那些破铜烂铁抵顶银行贷款了事。就本质而言,投资企业与参赌是一样的,可投资企业更胜一筹,是名利双收的行当,没准儿还会名垂千古,香飘万年,报纸上出出名,收音机里出出声,电视机里出出影啥的,很好玩!”
我被深深地震撼了,仿佛置身老鼠会现场,浑身热血沸腾,就差慷慨激昂地宣誓效忠了!
“黑生啊,人世间就是这样,你赚我的钱,我赚你的钱,你花我的钱,我花你的钱,所以,千万不要在乎自己花的是谁的钱;只要有钱,就大胆地花,这样从生花到死,走完人生的过程,不是很潇洒吗?世间无所谓你的钱我的钱,统统是大家的钱,只是社会分配不公,相当的财富被极少数人巧取豪夺到他们手里罢了。没准儿今天唱歌的钱,花的是你家的呢!只不过转到我手里罢了!”
乔老板的最后一句相当于在我灵魂深处安置了一颗炸弹,随时都会引爆,用评书里的话说就是“哇呀呀一声,咬碎钢牙”。是啊,穷人们祖祖辈辈天天风里雨里流汗流血的钱都到哪里去了?我家怎么连读大学的钱都付不起?富人们整天声色犬马地哪里来的钱啊——好像他们都不怎么爱劳动的!
“胜者王侯败者寇,英雄不问来路。钱,只要有了钱,绵羊就能变成老虎,泥巴就能化作金刚,流氓就能镀金成圣人;有了钱,才会赢得仰视的目光,才会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才会有高人一等的地位——政治的与社会的。世界是投机者与冒险家的乐园,人生是一个转瞬即逝的过程,所以我们要把握时机,敢于出手,敢于搏击风浪,做一名时代的弄潮儿,过一种五彩缤纷的人生!想吃就吃山珍海味,想喝就喝琼浆玉液,想玩就玩美女佳人,想乐就乐个天翻地覆!”乔老板说得尽兴,眉飞色舞,恍若身处仙境。
“整日吃喝玩乐,那不是低级趣味吗?”我记得清楚,课本上是厉声批判这种人生观的。
“低级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