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蜘蛛(又名与枭共舞 )-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玩过几回,便散了。李梦石对我说,老Q,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进了办公室的门,我回身把门关上,静候他的指示。他却招招手,说,来坐嘛。
我坐下。
李梦石问,老Q哇,王姬你怎么安排?
我说,这个事交给宋丹去办了,我的意思是安在哪个部门做内勤,你的意思呢?
李梦石说,这个女孩你要亲自关照一下,他是A省工商执法大队队长的孩子……
我立马说,哦,那我找她谈谈,征求一下她本人的意见,再安排,行么?
李梦石说,行。
我见没什么其他的事,便起身告辞了。
我将王姬请进办公室,首先就问,上海还习惯吧?竟是当初李梦石问我的话。
王姬回答说,我很喜欢上海的。以前我每年都要到上海来玩两三次,说起来也没什么的啦……
我忙打断她,看来这是个健谈的女子。我说,王姬小姐,关于你的工作,你希望什么岗位好呢?
王姬说,没所谓的啦!我从前只干过护士,只要不让我再干护士就可以啦。
我不禁一笑。护士不是挺好的么?白衣天使,多么圣洁。
王姬说,得得,还不食人间烟火咧……说着把嘴一徶。
说了半天,我还是不得要领,除了护士,可干的活儿多着呐,但啥事适合这小太妹干呢?得,放哪儿都是放着,就放我这儿,免得被人磕着碰着了,我可赔不起。
我把兰方喊进来,把王姬交给她。于是不久,公司里的一班娘们都在议论,来了位影星呢,长得象根拐棍,屁股扭的象弹簧,老Q留在身边干内勤呢……这是翻译过来的,意译,不是很准确。
李梦石曾经给我说过,其他的人你就当不存在。鲁迅先生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毛主席说,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自王姬来到办公室后,兰方就不那么可心了,早上的那杯例行咖啡不会自己跑到桌上,所以想喝得自己去冲,而罐子有可能是空的!连信誉☆☆☆☆☆卓著的洗衣活,于今也出现了非法怠工现象,日子又有点烂七八糟!
我照会兰方同志,我们得谈谈。
兰方通过内线问,谈什么?
我回过去,谈工作,谈学习,谈生活,不谈感情。
她说,OK。又说,带上王姬吧?
我说,人家一乡下小女孩,别被带坏了。
兰方说,哼,还不准谁带谁呢。再说了,你也别自作多情!
太不象话啦。我气急败坏。歇斯底里。这屁孩还有点阶级感情么?!
我站在紫荆花茶楼门前,看着两个女子一扭一扭地走到我的面前。我没了话说,憋出一句,王姬初来咋到,一杯清茶,算是接风哈——便头里走进茶楼,两个女子在后面怎样表情,懒得想了。
一开始我便夹手夹脚,底气不足,真他母亲的,大失水准啊。
好在这家茶楼的农家乐风格赏心悦目,四周的墙壁贴着杉木板,大堂中流动着小水流,还有几丛修竹,一株树垂着浓密的巴掌大的叶片,假得风情万种。椅是竹藤椅,桌是原木桌,很环保很生态。这种环境真的很适合陪美女喝茶啊。
刚一坐下,王姬就拿起了菜单,叫服务员,给我一杯水果茶。又问兰方,你来杯茉莉仙桃吧?兰方说,随便。王姬就说,那就这了,再来个水果拼盘,其他的小吃呀,零食呀,你看着往桌上放些。
兰方将指头点着王姬说,嗯,是做内勤的料,不过,好象忘了主角了,领导干坐着呀?
我说,没关系,没关系,这样安排挺好。
王姬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说,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喝啥嘛。
兰方说,野生苦丁,记着呐。
我笑着说,王姬没在办公室干过吧,跟兰方学着点,她经验很足的。
兰方朝我翻白眼。我熟视无睹。
天气又晴好起来。我和李梦白飞到了福州。在机场接着我们的雷波脸色腊黄,一身疲惫。李梦白沉不住气了,第一句话就是,搞定啦?雷波有气无力地说,搞定呐。
原来,就在美莲光顾的那几天,雷波接到李梦白的电话后,就登门拜访“赵无普”的遗孀。这是个精疲力尽的妇人,充满绝望的沉默;这个家徒有四壁,在风雨中飘摇;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眼里写着冷漠和怨恨。雷波站在堂屋当中,举止失措,头皮发麻,双眼发胀。屋外的凄风苦雨一阵阵飘进来,陷雷波于进退唯谷。
妇人终于轻轻叹息一声,说,坐吧。
雷波如获赦免,在一张竹椅上坐下,竹椅发出吱吱嘎嘎的叫声。
雷波小心地说,风暴来了,我来看看能做点什么。
男孩横了雷波一眼,冲进了滂沱大雨中。妇人抬头看了一眼,终是没说什么,又低垂着眼睑,兀自沉默着。
雷波说,赵大哥的不幸辞世,我们也很悲痛……我们知道的太晚,又给你造成了麻烦,是我们的错,对不起,大嫂!
妇人终于说话了,吃你们的东西吃得我倾家荡产,把我男人也吃死了……冷冷的声音在空空的堂屋里回荡,令雷波起一身鸡皮疙瘩。
雷波连忙低声分辨,大嫂,大哥那病不是啥药能治好的……
妇人冷笑一声,哼,有那钱用别的法子养着,人不见得就没了。
雷波就象被针扎了一下,心里一哆嗦,低声哀告道,大嫂啊,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顺变啊!
妇人又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憷憷的瞅着地,不言语。
……
第二天,雷波踩着满地的积雨又来了。妇人在门前院子里弯着腰捡拾着折断的树枝,几只鸡在洼地的积雨中啄食着,男孩倚靠在门框上冷漠地看着那几只鸡,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丢着零食。跨进院门的雷波并没奢望妇人会搭理他,便也不声不响操起一把竹扫把,扫着泥地和水中的浮叶残枝,顿时惊扰了鸡们,咯咯地叫了起来,支楞着翅膀踮着蹼足,一摇一摆地围着他打转。男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这一切在妇人眼里有如空气,她站起身径直走回屋内。雷波将整个院子清理干净,又操起靠墙的铁锨,铲了高处的土填在低洼处,踩拍实了,才走出院门,从门前树叶上捋一把雨水搓搓手,便算清洁了自己,返身进到堂屋里来。
坐吧。妇人终于开口说。雷波坐下。妇人却忙着自己的中午饭,再不搭理他。
雷波如坐针毡。便讨好地问男孩,小弟弟,读几年级啦?
小弟弟白了他一眼,不声不响地走出门,穿过院子,消失了。
雷波讨了个没趣。屋外的天空又阴沉起来,堂屋的光线本就不好,便越发的阴暗。从门外往屋里看,雷波就是一团黑影,雷波却看着几只苍蝇围着他打转。
莫明其妙地,心里一酸,眼眶里就濡湿了——他也不知道是为这个破落的家庭,还是为了自己。说到底,雷波是个感性的人。
妇人走出院子,站在院门口喊,吃饭啦,死到哪里去啦。
便见男孩从一个角落里冒了出来,疲疲沓沓地跟在妇人后面走了进来。
堂屋里有张小木桌,上面沾着一层泥浆似的油垢,妇人在上面放了一碟咸菜,从灶间端出两碗红苕饭,准备吃时又犹疑了一下,侧头问雷波,这饭……你吃吗?
雷波忙说,吃,吃。就自己跑进灶间舀出一碗,坐在妇人旁边。
扒了两口,雷波说,好香。妇人抬头望了他一眼。他接着说,小时候天天吃红苕,很好吃……
妇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心思我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是说不了什么的,你找他叔。
这真是天外纶音。雷波忙问,他叔作得了主么?想一想又觉不妥,接着说,大嫂,我是诚心的,公司指示我要最大程度地帮助你度过难关,尽可能地满足你的合理要求,从我个人来说,也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你和你的家庭……
你找他叔吧。妇人固执地说。
你们提出的退还买药的钱,根据你的特殊情况,我已请示公司,原则上是同意的。雷波诚恳地说。这涉及大笔的金钱……你真的认为由他叔作主吗?
妇人往嘴里扒着饭,再也不言语了。
雷波好不容易有说话的机会,要把话说尽。
我们公司的产品是国家批准生产的,几十万病人在吃,所以退还买药的钱给你,并不是我们的药有问题,而完全是考虑到你家庭目前的困难状况,是为了帮你……
雷波绕过了广告宣传单上关于赵无普的问题,继续晓之以利。
我们有记录,你家一共买了七万多块钱的药,有了这些钱你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给小弟找家好点的学校,我看他很聪明的……
妇人说,雷经理呀,这事我说了也不算,你还是和他叔说吧。言语之间已缓和了不少。
雷波觉得该说的说得差不多了,还是得面对另一个男人,也好,可以干净地了断。便说,你和他叔商量一下,明天我再来,把事情处理了,好吗?
……
第三天,雷波请了一位学法学的朋友陪他一起,并且事先起草了一份协议书放在包里,早早地就来到了赵家。妇人打发男孩去学校叫他叔,雷波才知道他叔是村小学的老师。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吧。他想。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叔见过世面呢还是希望他叔没见过世面,总之,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大概三十分钟后,他叔才出现在门口。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精瘦,长方形的脸庞,蓄着寸发,眼神空洞无物,找不到问题,也找不到答案。雷波起身与他叔握手,并介绍了朋友,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律师,游律师。 游律师便也起身与他叔握手。一开始就有公事公办的味道。
雷波主动开始。说,我们接到了你们的投诉材料后,非常重视。首先,我代表上海大地集团公司对赵无普同志的不幸逝世表示沉痛的哀悼,并向家属表示诚挚的慰问。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走到妇人的面前,这是一万块钱,我受公司的委托,表示对你和你的家人的慰问。
妇人眼睛望向他叔,他叔不置可否,妇人便收下了,顺手放在小桌上。雷波继续说,由于我们工作的失误,在无普大哥逝世后,我们没有及时撤下广告内容,给你们的生活造成了负面的影响,在此我向你们致以诚挚的歉意!雷波站起来向妇人、他叔各鞠了一躬。
他叔说话了。没有这么简单的。
一开始就有点紧张,就子弹上膛了。
你们这是假药,假广告,谋财害命。一万块钱就打发了?我要告你们。
这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雷波心里认定,便脸上带着笑,说,大哥,一个东西是不是假的,那是有客观标准的,是要权威部门认定的,谋财害命更不能乱说,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真的要告上法庭,你有把握赢吗?又把脸朝向妇人,真要告的话,我们公司一定奉陪,那样就人财两空了……
妇人坐在椅上的身躯摇晃了一下,想说什么,又终于没有说出来。
雷波知道自己的话产生了效果,又接着说,这一万块钱,我说过,是慰问金。我们解决问题的态度是明确的,前两天我已和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