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 青山遮不住-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了解,希望得到您的配合。”
张治中刚刚舒展开一会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费因茨其实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他能够理解费因茨的意图,他也认为费因茨的做法对国军今后进一步提高作战能力有利,但是他必须得抽出人手保护好德国人的安全。
倒是鲁道夫首先看出张治中的踌躇,“张将军,您不必担心,一战时我曾经是费因茨的指挥官,我知道,在德国,像费因茨那样精准的狙击手现役部队没有几个,更何况,我听说,这位成参谋,他的学生,他的枪法估计您手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
费因茨听完鲁道夫的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一点表示谦虚的意思,了解德国人性格的张治中明白,眼前的这个白发上校不可小觑,而身边年青英俊的翻译官,倒是让人不可捉摸了。张治中是从广州赶过来临时接手的第5军,听身边副官说起过,这位德语翻译是费因茨的学生,好像还是“总统红人”何应钦一派的人,对成才便抱了一份戒心,此刻听鲁道夫说到成才的枪法,忍不住认真地多看了几眼。
成才只是平静地做着双方的翻译,听到鲁道夫说起自己,也只是浅浅地露出点笑意,不过,他从心里还是很希望跟着费因茨去前线的,听着远处日军隆隆的炮声,中国军人的热血在他的血管里越流越快。
成才陪着费因茨来到马上要去增援的87师高国旅驻地,看见成才,高国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张军长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会尽力保护费顾问的安全的。我的一个勤务兵马上要回上海市里,你有没有东西要带过去?”
成才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从军用背包里拿出一个包着缎子的笔记本大小的物件,递给高国,“这个东西,烦请那位兄弟,交给XX路XX弄XX号的许三多。”那个本子是成才的日记本,里面隐晦地记录着自己的心情,最后两页,只画了一个狼头,其实却是用隐性墨水抄下的他最近搜集到的军事情报。扉页里里夹着他出发前匆匆写下的字条:“三多,我如有不测,请将此本交给亨利钟表店的老板。”
说完,他抬起头,带着感激的眼神看着高国,“大哥,谢谢你!”
高国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没想到你也会去前线,我替成叔高兴,他有一个好儿子。你知道吗,你二哥高城跟着独立炮兵第1团也在第五军,他是山炮营营长,没准咱们能在前线见面呢!”
高城是高国的弟弟,成才听三多讲过,高老爷娶过两房,大太太生的高国,二太太生了一男两女,分别是高城,高梅馥和高梅生。听高国现在这一说,看来,高家一门倒是有三个人在淞沪抗日前线了。
这是三月的一个月亮有些暗淡的子夜,春天的上海郊外还有些寒意,
261旅旅长高国亲率旅辖特务连、机炮连和下辖的517团走了大半夜,从庙行抵达一个叫娄塘的地方附近宿营,月光下,几个小时急行军之后的部队多日苦战后,积疲未苏,征衣犹湿。在一处民房里仓促布置的指挥所里,高国迅速地将所属部队沿着浏河的河岸线进行了布置,一·二八开战以来,日军的兵力一天天从海上增兵,战斗越打越惨烈。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没有枪声,没有炮声,周围安静得有些奇怪,高国坐在指挥所的桌子前,看着周围忙碌地看地图定坐标的参谋,沉默不语。成才在旁边的屋子安顿好费因茨休息后,轻轻地坐到高国旁边。高国吩咐勤务兵倒了一杯水递给成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酒没有,水管够!”
成才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走了一路,刚才只顾着给费因茨送水,自己都没顾上喝。放下水杯,想起高国刚才吟的那句诗,笑了笑,续了一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喝水明志!”
两人相视一笑,大战之中难得的平静难得的沟通难得的互通心意,还有难得的信任与理解。
然而,平静到底是难得的,就在这平静之中,前哨突然传来警报,千余日军,从浏河猛扑而来,高国旅517团布置在浏河沿线的三个前哨连奋起抵抗。战斗打响后,日军兵力越来越多,火炮也开始向前哨阵地轰击。这三个前哨连所担负的警戒线达三千米之宽,炮火之下,伤亡短时间内已经超过三分之一。激战一直持续到早晨8点,日军主力又有四千人赶到,开始向517团阵地发起全线攻击,此时517团正在加紧构筑工事,匆促应战,加上兵力悬殊,日军竟然突破前线阵地冲到团部门前,全团战线岌岌可危,就在万分紧急关头,从娄塘狂奔而来的伍六一率领特务连赶到奋勇冲杀,将突入阵地之日军击退。
上午10点,高国带着旅属部队赶到了517团团部,亲自指挥作战,此时进攻的一线日军已经增加到七八千人,攻势一浪接一浪,
517团和高国带过来的特务连和机炮连,连续作战,伤亡巨大,弹药也将告罄。
高国站在战壕里,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不断涌向已方阵地的日军,面无表情。
费因茨站在他身边,同样面无表情。高国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问身边的副官,“成参谋呢?”
副官看了一眼费因茨,敬了个礼,“报告旅长,成参谋半小时前带着费顾问的毛瑟枪去伍连长的阵地了。”
“什么?你为什么不早报告?”
“费顾问和成参谋不让我说,成参谋说,他受过专业狙击手训练,国军没有狙击手,他到阵地上可以去帮忙,还说他不打死几十个日本人不回来。”
高国狠狠地瞪了一眼副官,看着费顾问,长长地吁出了一口长气,一声“嗨”道出了他的焦急和担心。
伍六一带的特务连在离日军最靠近的前哨阵地上,两侧阵地已经相继陷落,日军正呈合围的态势向伍六一连的阵地冲锋,伍六一的眼睛红红的,端着机炮连连长殉职前留下的轻机枪,半跪在壕沟里对着冲在最前面的日军疯狂扫射,枪声响处,一排日军像被割掉的高梁一样扑倒在地,看到这些,伍六一打得有些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他拎着机枪,正准备到侧翼阵地去助力,却听见“啪”“啪”“啪”有节奏的枪声不疾不徐地在已方侧翼壕沟里响起,“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这是连里号手的声音,他像是正在帮人数数。
伍六一冲到侧翼阵地,看见一个黄绿色的身影趴在壕沟沿上,手里拿着一管进口的配着望远镜式瞄准镜的毛瑟24狙击猎枪,顺着他的每一声枪响,伍六一看见阵地前方正在冲锋的日军队列里有一个身影倒下。
成才看着瞄准镜里一个一个倒下的身影,心里有种奇特的兴奋的感受,“到底是正宗的毛瑟枪,比我自己改造的那把好多了。小日本,来吧,来吧,见识一下中国狙击手的厉害吧!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号手在旁边认真地数着成才枪下日军死鬼的数目,那边日军已经发现了侧翼这个阵地神枪手的存在,火炮的炮弹开始向侧翼阵地击落,成才迅速收枪,拉着号手,往身后连滚几下趴到了壕沟里。炮停了之后,成才拎着枪,又跑向那一侧的阵地,号手跟在他后面追了过去,几分钟之后,伍六一听到有节奏的枪声在另一侧阵地上响起。
(作者表一:张治中将军是我很佩服的国军将领,为人处事老到高明,不仅抗日有功,而且他坚决不打内战,所辖部队从不与共产党部队作战。
作者表二:我其实是把高城拆成了两个人,高国和高城两兄弟将会有抗战时和解放战争时先后有故事,但是人物性格是基本一致的。
作者表三:一·二八时中国军队中还没有狙击手,直到1935年,国军才在德国教官训练下培训第一批狙击手,据说抗战时国军狙击手击杀敌人的最高记录是一个名山东兵创造的,共打死112名日本兵。)
《青山遮不住》第十章(上)
一·二八之后,十九路军抗击日军的英勇行为点燃了上海民众的爱国热情,以《申报》老板史量才为首的上海工商界和文化教育界上层人士组织了“上海市民地方维持会”,组织各阶层市民和青年学生支援前线、慰劳将士、救护伤病官兵,昔日遍种后庭花的上海滩一时间捐钱捐物救护伤兵的爱国行为风起云涌。
刚刚参加了光华大学地下党领导的进步组织召开的“上海市民义勇军动员会”,吴哲兴冲冲地风一样穿过房东太太的客堂间,三步并两步地踩着楼梯,惹得房东太太皱着眉头冲出来在他后头大叫:“侬慢一点啊,楼梯都给侬坏的啦!”
成才搬走之后,三多住到他原来的房间,吴哲一个人住在亭子间里。
三多的门虚掩着,“三多,三多!”吴哲叫着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许三多坐在床上,有些发呆地看着手里的一个笔记本,看见吴哲兴奋地进来,从方才的沉思中一下子被惊醒。
吴哲没有注意到三多的神情,只是兴奋地告诉他:“三多,咱俩一起参加市民义勇军去淞沪前线吧!”
“淞沪前线?吴哲,是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和日本人打仗的地方吗?”
“对啊,十九路军誓死抗击日本人,政府迫于上海各界的抗日热情,不得不把精锐的中央军也调过来了,第五军的军长是张治中将军,是个爱国将军,听说还是你和成才的安徽老乡呢!
听着吴哲的话,三多有些答非所问地说:“成才哥一定在淞沪前线打仗!吴哲,你刚才说的什么义勇军,我这样的人能参加吗?”
“当然行啊!”吴哲的眼睛里闪着他惯有的热血青年特质的明亮的光芒,太阳一样吸引着三多奔着太阳而去。
在三多的心里,成才哥是温暖和煦无处不在的春风,这个光华夜校的小老师吴哲却是明媚热烈的春阳。三多喜欢春天的感觉,下榕树的春天是最美的,山野的桃花春风吹过粉红一片,田头的油菜花春阳沐浴遍洒金黄,故乡的春天深刻烙在了三多质朴的心里,他觉得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粉红一片,遍地金黄,兄弟情深,长幼友爱。可是到了上海,本来成叔是想让他开开眼界,跟着成才哥谋一条出路,没想到在夜校里工友们讲述的包身工一类的故事却是带血和泪的,他跟着夜校的工友去苏北人居住的棚户区看过,困顿的生存环境,让从小善良的他忍不住落泪。三多家虽然是佃户,但是下榕树还算鱼米之乡,不像凤阳一带年年饥荒,只能打起花鼓外出讨饭;加上成家虽是地主,成子谦因为另有商业财源,所以对佃户们并不刻薄。倒是在看上去灯红酒绿的上海滩,三多第一次见识到了天堂背后就是地狱的真实生活。
三多有些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眼神一下子变得坚定,“吴哲,什么时候去前线?”
吴哲有些吃惊,笑着说,“三多,这么着急?明天一早我就去学校替咱俩报名,你中午到学校找我。”
三多点头答应,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情。
是昨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房东太太就带着一个穿着黄绿色军服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