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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霄青 飞花盈袖(完结 番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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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映照,一片浓翠草色中隐约夹杂着一个蓝衫白衣的身影。

“不许再带虫子回屋。”蹙眉,对那人说道。嘴里虽然如此言语,但心里也清楚,那人不见得会听,他必会靠在自己身边笑得灿烂,继而开口与自己讨价还价,而最后胜负各半罢了。

等了片刻,却不见那人有丝毫举动,心下奇怪,又往前行了几步,却发现适才看见的蓝白,不过是月色映在草叶上,投下的淡影。也不在这里么?

顿了顿,又举步往山上走去。自己不在的时候,那人莫不是又闯下祸事?

进了思返谷,看到在那人来之后,几乎被踏平的洞口杂草丛,轻叹了口气,借着朦胧的月光,在洞内细细寻了一番,依旧不见人影。到底跑去哪里了?

寻了一路,仍寻不见他,心里有些烦躁,本想转身离去,行至洞口,却又折了回来。

走至洞深处,右侧斜立着一块半人高的岩石。蹲下身子,也不在意地上的尘土弄脏了白色衣摆,稍稍使力,将石头移开几分。

原本被石头压着的地面,露出一个小凹处,里面放着一个油包,伸手,取了出来。

打开来看了看,只剩一个馒头了。看过之后又细细包好,放了回去,将石头重新压上。起身,掸去袖口的灰土,轻轻自语道:“下次来,又该挨饿了。”这人又忘了…明日,去厨房拿些过来罢。

步出思返谷,沿着山路往下而行,思索着。还能去哪里呢?

“师兄……”含笑的声音在身后唤道。

“……。”回头,却不见有人。明明听见的…那人的声音…

暗暗静下心来,辨别着声音的方向,而后微挑起眉。是了,是从那里传来的,以为我找不到你么?

微凉的夜风透着清雅的花香,沁人心脾。岩壁上,白日里开得绚烂的百花,被夜露一沾,在月光下,微微蜷起花瓣,更显娇弱。

一树树凤凰花,在月色清辉之下,些许淡去了绚丽的火红,在叶缝之间投下淡淡的清影,碎了月光,落在树下一抹青色之上。

微扬着头,看着满树的嫣红花枝,看得入迷,丝毫不觉有人走来。

“躲这里,当我寻不到你么?”来者开口说道,嘴角微微扬起。

“……”听到有人唤他,便回过身子,冲他笑得灿烂,却不开口。

“晚了,回屋吧。别闹了。”伸手拉他,却被他微微侧身,躲过。“怎么?”一双凤眸含着讶异,对上他依旧笑得弯起的眼眸。那双眸里,映着树间流下的月光,显得水亮,一点点,宛若星辰。

脸上笑靥依旧,头微微摇了摇,却一直没有言语。

“怎么了?”看他这般反应,心里莫名地慌了起来。

此时,才发现树下的他,身上穿的已不是琼华派中弟子常穿的那身蓝白衣衫,竟是自己不曾见过的一身青衣,淡却暗的青色,映着月光,显得缥缈虚幻,却和他身后的那树凤凰花,融合得洽淡。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我心则夷…我心则夷…”

清沏的曲调在四周萦绕,字字句句,声声皆是他的嗓音,却不见他开口,他只是站在树下,笑弯了眼眸,不语不动。没了平日里那分灵动的神采,静静对着的眼眸里,唯有平静,仿佛了了一件心事般释然。

“……”为什么…突然唱这歌?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为什么反复我心则夷…

不敢细想,慌忙地又伸出手,要去拉他。

满树的凤凰花突然全然盛开,艳丽异常,恍若凤凰浴火,但只是一瞬,便又开始凋零,满树的殷红,竟在一瞬之间,全部凋谢。

万千花瓣飘落,纷纷扬扬,隔在两人之间,恍然将树下那抹青色一点点掩去,渐渐模糊。

手伸过去,却碰不到任何东西,一片虚无,只能看着,树下飘扬的青红消融,直至花瓣散尽,徒留一树枯枝。

四周霎时转为黑暗,周身冷得刺骨,体内却炙热难耐,经脉内肆虐的炙炎之气,仿佛便要将这躯壳悉数焚烧殆尽。

“天青!”为什么…要走…终究…还是留不住你么…




禁地之外,夙瑶看着石门缓缓开启,嘴角微微勾起。今日,她派出寻找云天青和夙玉的弟子前来回报,探得他二人皆已故去。

这些时日来,她这掌门虽然面上做得风光,但那几位长老心里所想之事,她岂会不知?!皆盼着能寻回望舒,救出玄霄。他一旦破冰而出,势必会威胁到自己的掌门之位。现在,云天青与夙玉已故,即便是寻回望舒,也是无用。

收回灵光藻玉,夙瑶步入禁地,心里冷哼道,玄霄,如今看来,天亦弃你!

进了冰室,一眼便看到,满目冰蓝之间,一枝艳红的凤凰花静静地盛开在玄冰之上。

眼眸微微眯起。果然,还是有人偷偷进来过。

当日便是担心,几位长老若是寻得望舒,怕是会瞒着自己,私自进来,放出玄霄。

于是,便出手封印了玄霄的视听之觉。如此,即便是有人寻得望舒,破了禁地外的结界,入到此地,也唤不醒玄霄。

这万年玄冰之界,须得以双剑之力方能破解,若是玄霄不醒,他人即便是持有双剑,也无法催动双剑之力,破除玄冰。

“如今,便是有了望舒,你们又能如何?!”夙瑶冷哼一声,手中祭出一道火符,扬手挥向冰面之上那支红得碍眼的凤凰花,烧得不留一丝痕迹。

继而伸手解咒,化去了当日打在玄霄身上的封印,开口说道:“玄霄。”

体内真气激荡,周身却被玄冰覆盖,虽是一冷一热,却无法相互克制,反而在体内外相互争斗,痛苦不堪。

冰中的人微微皱起了眉。被冰封已经多久了?一日?一年?为什么还是一直忆起那人离去的背影…适才的梦…

“玄霄师弟。”夙瑶看他依旧眼眸闭合,又冷冷唤了声。

玄霄缓缓睁开凤眸,看向冰前的夙瑶。这些日子若不是已习惯了无声无色,自己早疯了。

再能视物之时,看到却仍是当初冰封自己时的那副嘴脸,面上无一丝波动,只是又闭上了眼眸。

“看来师弟是习惯这里了。”夙瑶看他这般,心里微恼,开口说道,“如此倒是甚好。”

玄霄依旧不语,任她冷言相向。

“我本想寻回望舒,便能解救师弟你出来。可叹,如今望舒却是把死剑,助你不得了。”微扬的嘴,言语假意十分,“日后,师弟你恐怕,要在这冰里待上十年百年了。”

“死剑…?夙瑶,你说清楚!”原本闭合的眼眸,因听到“死剑”二字,而睁开,透过玄冰,直直盯着夙瑶。羲和、望舒,人剑同修…以人养剑,人亡剑死…难道…

“派中弟子回报,五年前本派叛徒云天青与夙玉,皆已身故。”夙瑶有意缓下语速,一字字说得分明。玄霄,当日夙玉携望舒出逃,让我得以将你冰封;今日夙玉故去,望舒已是死物,你便有万般能耐,也是无用。

“…。。。”皆已身故…死了…

“玄霄,当日若不是他二人叛离门派,你又怎会落至如此境地?”夙瑶继续说道,“现今他二人已死,当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定数。”

“滚!”听闻他二人死讯,心中大恸,又听她这般言语,玄霄顿时怒极,冲夙瑶吼道。体内的炙热之气,悉数激发出来,竟将巨大的玄冰震得摇动起来,一时冰室之内,山摇地动。

“你…!”夙瑶没料到,被困在玄冰之中,他居然还能有这般厉害的灵力,心中慌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只能勉力站稳,慌忙奔出冰室,逃离禁地。

“天青…”巨大的灵力自体内宣泄而出,透过玄冰,震得四周寒冰纷纷掉落。

那个人…不在了…真正离去了…

不会再有…固执地护在自己身边的身影…
不会再有…思返谷里等待自己到来的身影…。
不会再有…夜里自作主张挤上自己床的身影…。
不会再有…月下醉言喜欢便要待自己好的身影…

就这般离去了…映着清冷的月色…离去的背影竟是那样决然…

“云天青!”三字化为利剑,生生刺入心口。声声悲恸,在冰室之间激荡,撞上冰岩,狠狠摔落,满地成殇。

云天青!你竟忘了当日之言!你竟如此待我!你竟做得这般决绝!生离尚且不够,竟要用死别彻底背叛于我吗?!!!

被背叛的痛,自心口寸寸透出,融入骨血之中,却被体内汹涌的炙炎之气,焚化成一股恨意,霎时流转于周身,将悲痛冲得支离破碎,渐渐沉入心底,直至,不见丝毫踪迹。

“我玄霄!从未识的云天青!哈哈哈…”日后,不会再有云天青!





飞花盈袖之四——魂梦欲归

云一线,雨一线,结就梦里寂三千;日一梭,月一梭,织却尘世年几过。

十四年的岁月流逝,却穿不过玄冰,沾染不上冰中之人。

白衣依旧,昔日之心已寂,只是,剑,十几年来,掩去一身炙炎火艳的剑,却渐渐苏醒了,在玄冰之上,轻轻震动着,在清冷的冰室之间,低低轻鸣着,宛若凤歌。

……是望舒。一双凤眸缓缓睁开,映着玄冰之色,已是无波清寂。是谁?唤醒了望舒?

羲和在冰面上,散出火色,竟让已然冰封了十几年的身子,暖了起来,透过肌肤,隐隐淌入心里。望舒归来…羲和…要重生了么…

几日来,羲和愈加炙炎,望舒之力,已是近在咫尺。今时…望舒之主…是谁…来了…

禁锁了十几年的石门,自外被缓缓开启,三个人踩着碎散的冰晶,走了进来。

“你们,快看!”温婉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讶,在冷寂的冰室之间响起。

“冰…冰里有什么…”灵脆的声音,微微颤了下。

“云公子,小心点…”温婉之人的语气,显见对口中“云公子”的关切之意。

冰中之人,微微蹙眉——巧合么?姓云…

“咦?那把剑…”带着些许憨纯,开口之人对着冰上的剑,有种相识之感,却想不起自己几时见过。

挠了挠头,还是想不明白,便抬头看着冰里的人,“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会在冰里?”

他居然识的羲和?!睁眼,透过冰面,看不真切来者的容颜,只是那双眸子看来竟是熟悉的。“此话应是由我来问,你们不知擅闯琼华禁地乃是重罪?”

“…我…不知道啊…”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眸中干净清澈。

“…少年人,你,能否靠近一些?”仅是见到相似的眸子罢了…为什么…竟忆起了那个人…

“我吗?”倒也无丝毫畏惧,举步走近了些,也将冰中之人看得分明。

“…你的长相,果真…”早已深刻心底的容颜,又岂是当初恨极,说要忘却便能忘却的?看到那相似的容貌,心里顿时一痛,当日沉入心底碎散的悲痛,竟被眼前的容颜,一点点自记忆里掘出,渐渐拼合,织成无边的思网,将心笼个透彻,思念满溢,无处可逃。

“…你,可认得一个叫云天青的人?”云天青,曾恨言不提的名,再提之时,恍若隔世,却又似乎不曾离去,还停在那时,自己日日唤着——天青……

“他是我爹啊…”听人提起自己父亲的名讳,年轻人高兴了起来。这人认得爹,那也就是爹的朋友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爹?是和夙玉么…

“名字?我叫云天河。”云天河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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