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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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大事。他如此专注,以至于偶尔错把沙漠边缘出现的哪怕最小的动物当做敌人来袭。
毫不意外地,德罗戈在余生中一再延长在要塞等待的时间,推迟城市生活的开始。35年的纯粹期待,只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某一天袭击者最终会翻越无人曾翻过的遥远山峰,出现在这里,使他一战成名。
在小说的结尾,我们看到,在德罗戈一生都在等待的事发生时,他却在一个路边酒馆里垂死。他错过了。
期待的甜蜜陷阱
叶夫根尼娅把《鞑靼人的沙漠》读了无数遍。她甚至学习意大利语(也许还嫁给意大利人),好读它的原文版,但她从没有勇气再读那痛苦的结尾。
我认为黑天鹅事件是意外事件,即不被预期发生的重大事件。但想一想相反的情形:你非常希望发生的未预料到的事件。德罗戈被一件不太可能发生的事迷惑了,因此变得盲目,那微弱的可能性就是他活着的理由。叶夫根尼娅在13岁时看到这本书,她丝毫没有认识到她的一生也将扮演希望小屋中的乔瓦尼?德罗戈,等待大事件的发生,为之做出牺牲,拒绝中庸道路,拒绝安慰奖。
她不介意陷入期待的甜蜜陷阱。对她而言,这种生活是值得的,值得为一个简单的单一目标而生活。但是,在突然降临的成功之前,她或许更加快乐。
黑天鹅现象的一个特点是影响的不对称性,结果要么好,要么坏。对德罗戈而言,结果是35年在希望小屋中的等待,只能换来几小时不确定的荣耀,而且他还错过了。
何时需要巴夏尼要塞
请注意,在德罗戈的社会关系中不存在妻子的妹夫。他很幸运地拥有任务伙伴,他是守卫沙漠大门、监视地平线的集体中的一员。德罗戈有幸与有相同目的的人在一起,而不受外部社会关系的干扰。我们是活动在一定范围内的动物,只对我们的近邻感兴趣,而不管远离我们的人是否把我们当白痴。那些智者是抽象而遥远的,我们对他们毫不关心,因为我们不会在电梯里遇到他们,也不会与他们有眼神交流。我们的肤浅有时候对我们有好处。
显然,出于许多原因,我们需要别人,但我们对他们的需要远远超过我们的认识,尤其是对尊严和尊重的需要。实际上,历史上几乎没有人在没有同代人承认的情况下做出任何了不起的成就,但我们有选择伙伴的自由。如果看一看思想史,我们会看到一些思想学派在偶然间形成,并做出了在该学派以外无人知晓的非凡工作。人们听说过斯多葛学派(Stoics)、学院怀疑主义(Academic Skeptics)、犬儒主义(Cynics)、皮罗怀疑主义(Pyrrhonian Skeptics)、艾赛尼派(Essenes)、超现实主义(Surrealists)、达达主义(Dadaists)、无政府主义(anarchists)、嬉皮士(hippies),等等。学派使一个有着非凡思想而从中获益的希望很渺茫的人能够找到同伴,并为他们创造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环境。这群人可以共同自我放逐,这胜过被孤身放逐。
黑天鹅 第七章(6)
如果你从事一项依赖于黑天鹅事件的职业,加入一群人是更好的选择。
流血还是惨败
让我们把世界分为两类。有的人就像火鸡,面临巨大的灾难却不知情;有的人正好相反,他们等待着让别人大吃一惊的黑天鹅事件发生。在一些战略和生活境况中,你用几美元去赌一系列的几美分,并且使自己看上去一直在赢。在另一些情况下,你用一系列的几美分去赌几美元。也就是说,你赌黑天鹅事件要么发生,要么不发生,这两种策略需要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
我们已经看到我们(人类)更喜欢一次只赚一点。回想第四章的例子,1982年夏天,美国大银行的损失比有史以来全部盈利的总和还多。
所以,有些属于极端斯坦的东西是极端危险的,但在事前不显现出这一点,因为它们隐藏和推迟了它们的风险,从而使笨人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其实,在短期内显得比实际风险更低正是极端斯坦的一个特点。
证券交易商尼罗把这种面临巨大损失的可能性的行业称为可疑行业,尤其因为他不相信任何计算损失概率的方法。回想第四章的情形,衡量公司业绩的会计期间太短了,不足以揭示它们是否真的经营得很好。而且,由于我们直觉的肤浅性,我们过于仓促地形成了对风险的判断。
我很快就会列出尼罗的观点。他的前提是下面这个不起眼的观点:在一些商业赌博中,人们可能获得大笔但次数很少的回报,不过要遭受小而经常的损失,这种赌博是值得参与的,只要其他人在这种赌博中容易受骗并且你具备性格和智力上的持久力。你得有耐力才行。你还得应付周围对你进行各种侮辱的人,他们的侮辱通常声音很大。人们通常认为只有很小的成功机会的金融策略不一定是糟糕的策略,只要成功大到足以使它合理。但是,由于许多心理学原因,人们很难实施这种策略,因为它需要信念,需要人们推迟获得满足感,并且愿意准备接受客户的口水。而且,一旦人们不论由于什么原因赔了钱,就变得像条犯错的狗,这会招致来自周围的更多轻蔑。
鉴于许多灾难隐藏在经验技能的外衣下,尼罗采取了一种他称为“流血”的策略。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损失一点点,直到某个事件发生,这使你获得不成比例的高回报。没有哪个单独的事件能够使你惨败,另一方面, 某些变化却能够为你带来足以弥补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小损失的巨大回报。
在尼罗的圈子里,尼罗是本性上最不适合这种策略的。他的大脑与身体严重不协调,使他处于一种持续的矛盾中。他的身体是问题所在,由于整天都面临这种小而持续的损失—一种类似中国古代水刑的折磨,他的神经生物系统受到长期影响,从而导致身体的脆弱。尼罗发现,这些小损失进入大脑的情感部分,绕过了更为高级的大脑组织,缓慢地影响他的海马状突起,侵蚀着他的记忆力。海马状突起是掌管记忆的组织,是大脑最敏感的部分,据说也正是这一部分会吸收反复遭到的打击造成的损害,比如由于每天持续少量的不良情绪造成的长期压力。长期压力会对海马状突起造成严重损伤,发生不可逆转的萎缩。与人们的普遍看法相反,那些看上去无害的紧张性刺激并不会使你变得坚强,而是会使你丧失部分自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黑天鹅 第七章(7)
正是对高级信息的接触侵害了尼罗的生活。假如他只是每周而不是每分钟看一次业绩数字,他就能在痛苦中撑下去。在情感上,他对自己的投资组合比对客户的管理得好,因为他没有义务时刻监视它的情况。
如果他的神经生物系统是证实偏差的受害者,即对短期和可见的结果做出反应,他就能够通过只关注长期的大变化使大脑逃脱其不良影响。他拒绝看任何短于10年的关于他的历史记录。经过1987年的大崩盘,他从控制的小投资中获取了巨大的收益,在认识上已经成熟了。这件事对他的经验整体而言永远显得有价值。在近20年的交易生涯中,尼罗只有4年业绩是好的。但对他而言,只要1年好就很足够了。他只需要100年当中有1年好就足够。
投资者对他不是问题,他们需要他的交易服务作为保证,并且向他支付可观的报酬。他只需要对那些他想表示蔑视的人表现出一点点就可以了,这对他不费什么力。而且这种努力不是刻意的:尼罗并不怎么想起他们,他的身体语言是自由的,一直保持着一种不那么时髦的高度礼貌。他要确保在长期损失之后,他们不认为他应该道歉,但可笑的是,他们变得更加支持他的策略。人们会相信你说的话,只要你不表现出一丝动摇。和动物一样,他们能够在你说出口之前察觉你自信中最微小的裂缝。你得用尽量自然的方式使用这种伎俩。在你表现得极为礼貌和友好的时候,传递出自信要容易得多。你可以在人们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控制他们。尼罗认识到,商务人士的问题在于,如果你表现得像个失败者,他们就把你当失败者,标准由你自己决定。好与坏没有绝对的标准。关键不在于你对人们说什么,而在于你怎样说。
但你必须在他人面前保持低调和超然的冷静。
在一家投资银行做交易员时,尼罗不得不填写那种典型的员工评估表。评估表据说是为了追踪员工“业绩”,检查他们是否有所懈怠。尼罗觉得评估很荒谬,因为它不对交易员的业绩质量进行评定,而更多是在鼓励他谋求短期利润,放弃可能的大收益,就像银行发放的几乎不可能有大收益的愚蠢的贷款,因为信贷员在为下季度的业绩评估奋斗。于是,在早期职业生涯的一天,尼罗坐下来静静听他的“上级”对他做出评估。当尼罗接过评估表时,他在他面前把它撕得粉碎。他撕得很慢,使这一行为的性质与他的镇静形成鲜明对比。老板看他毫无惧意,眼珠子几乎瞪出来。尼罗专心于他平淡无奇的慢动作,为这种捍卫信念的感觉和付诸现实的行动感到得意扬扬。高尚与尊严加在一起是很令人愉快的。他知道,他要么被解雇,要么被放任。他被放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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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 第八章(1)
永不消失的运气—沉默的证据问题
我们理解事件的方式中还存在另一个缺陷—沉默的证据。历史既向我们隐藏了黑天鹅现象,又隐藏了它制造黑天鹅现象的能力。
淹死的拜神者的故事
两千多年前,罗马雄辩家、纯文学作家、思想家、禁欲主义者、阴谋政治家及高贵绅士西塞罗讲了下面这个故事。有人把一幅画给一个无神论者看,画上画着一群正在祈祷的拜神者,他们在随后的沉船事故中幸存了下来。其寓意在于说明祈祷能保护人们不被淹死。无神论者问:“那些祈祷后被淹死的人的画像在哪儿?”
淹死的拜神者已经死了,所以很难从海底爬出来到处宣传他们的经历。这能够欺骗那些粗心大意的人相信奇迹。
我们把这种情况叫做沉默的证据问题。其道理很简单,但影响巨大而且普遍存在。大部分思想家试图让他们之前的人感到羞愧,西塞罗却几乎让他之后的所有经验主义思想家感到羞愧。
后来,我的英雄中的英雄—散文家蒙田和经验主义者培根都在他们的著作中提到了这个观点,用它解释假信仰的形成。“这是一切迷信形成的方式,不论是占星术、解梦、预言、占卜还是别的什么。”培根在《新工具》中写道。很明显,问题在于这些伟大的发现被很快遗忘,除非它们被系统化地灌输给我们,或者融入我们的思维方式。
沉默的证据遍及与历史概念有关的一切。我说的历史不仅仅是关于历史的、资料丰富而无聊的书(封面印着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以吸引购买者)。历史是具有事后影响的全部事件。
这种偏差延伸到人们对思想胜利的解释,对许多职业所需技能的错误认识,人们在艺术领域的成功,先天与后天培养的争论,法庭使用证据的错误,对历史“逻辑”的错误认识,当然,最严重的是我们对极端事件性质的理解。
你坐在教室里听某个自以为重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