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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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更多的工作能够带来更多的可见成果,因此你的情绪能获得持续的可见反馈的支撑。
在原始环境下,情感会起作用。这一点也适用于知识。当我们试图收集关于周围世界的信息时,我们倾向于受生物性的指引,我们的注意力很容易流向情感部分,而不是那些影响力不如情感的部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一指引系统在我们生活环境的演化过程中出了差错,在现在的世界里,重要的东西往往乏味而无情。
而且,我们以为,如果两个变量是具有因果关系的,那么对一个变量的稳定投入总会对另一个变量的产出产生影响。我们的情感功能是为线性因果关系设计的。例如,如果你每天学习,你会预期学到与你的学习行为成比例的东西。如果你感到什么进展也没有,你的情感就会使你丧失士气。但在现代的现实下,我们很少获得令人满意的、线性的正面进展。你可能花一年思考一个问题,却什么收获也没有。然而,只要你不对这种徒劳无功的状况感到失望从而放弃,某种成果就会突然冒出来。
研究者对满足的状态进行了一定的研究,神经学向我们揭示了我们面对即刻回报与推迟回报时的斗争。你希望在今天做一次按摩,还是在下周做两次?答案是我们思维的逻辑部分,那个“更高级”的、让我们区别于动物的部分,能够让我们克服希望立即享受的动物本能。因此不管怎样,我们比动物稍稍好一点,但可能只是好一点而已,而且并不总是如此。
非线性情形
情况还能变得更奇妙,世界比我们想象中更加非线性,也比科学家们的意愿更加非线性。
线性情形下,变量之间的关系是明确、清晰而固定的,因此很容易用单个句子表述,比如“银行存款增加10%能够使利息收入增加10%”。如果你有更多银行存款,你就会有更多利息收入。非线性关系则是不断变化的,或许对其最好的描述就是它们是无法用公允的方式描述的。以喝水和愉快程度的关系为例。如果你非常渴,那么一瓶水能够极大地提高你的满足程度,水越多满足程度越高。但我要是给你一池子水呢?显然你的满足程度很快就对多余的水变得不敏感了。实际上,如果我让你在一瓶水和一池子水之间做选择,你会选一瓶水,也就是说,你的满足程度随着多余水量的增加而降低了。
黑天鹅 第七章(3)
这种非线性关系在生活中比比皆是。线性关系实际上是例外,我们只在教室和课本里谈论它们,因为它们易于理解。有一天下午我试图重新审视我的周围,找出我看到的东西哪些是线性的。但我什么也没找到,就像一个在热带雨林里寻找正方形和三角形的人会失败一样,或者说,如我们将在第三部分看到的,就像一个在社会经济现象里寻找钟形曲线随机现象的人会失败一样。
你每天打网球都没什么进步,突然,你能够打败职业选手了。
你的小孩看上去没有学习障碍,但他似乎不想说话。校长敦促你考虑“其他办法”,比如治疗。你徒劳地与她争论(她被认为是“专家”)。然后,孩子突然开始写出漂亮的句子,或许对他的年龄而言是太漂亮了。我再次说明,线性进展是柏拉图化的观点,并非常规现实。
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我们喜欢情感和极为显而易见的东西,这影响了我们评价英雄的方式。我们的意识中几乎没有空间留给那些没有可见成就的英雄,也就是那些关心过程而非结果的英雄。
但是,那些声称注重过程而非结果的人并没有完全讲真话,当然,前提是他们是人类。我们经常听到这样的半谎话,作家不为名声写作,艺术家只为了艺术而创作,因为创作本身就是“奖赏”。确实,这些职业能够产生一种持续的自我满足感。但这并不意味着艺术家不渴望某种形式的关注,或者出名不会改善他们的境况;这不意味着作家们在星期六的早上醒来不会去看《纽约时报书评》是否提到了他们的书,尽管希望很渺茫,或者他们不会不断查看《纽约客》是否给他们寄来了等待已久的回信。即使像休谟那样的哲学家,在他的大作(他在其中提出了他的黑天鹅问题,后来广为人知)被某个没有头脑的编辑(休谟知道他是错的,他完全没有理解休谟的观点)抛弃之后,也卧病在床几个星期。
痛苦在于看到你旁边的人,你鄙视他,他却奔赴斯德哥尔摩领他的诺贝尔奖。
大部分人从事我称之为“成功集中”的职业,他们把大部分时间花在等待重大日子到来的那一天,而这一天(通常)永远也不会来。
确实,这让你不去想生活的琐碎—咖啡太烫还是太凉,服务员太迟钝还是太机灵,食物太辣还是不够辣,酒店房间价格太高而且与广告照片不一致—所有这些问题都消失了,因为你在想更大更好的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从现实中逃离的人能够避免其他痛苦,比如受到轻蔑。黑天鹅事件的等待者经常感到羞耻,或者无法不感到羞耻,因为不努力。“你辜负了那些对你有高度期望的人。”他们听到这样的话,更增加了负罪感。奖励向少数人集中的问题不在于使人们得不到奖励,而在于它造成的等级问题、体面的丧失和靠近底层的羞耻感。
我非常希望在有一天能看到科学和决策者重新发现古人一直明白的道理,比如我们最大的财富是别人的尊敬。
即使从经济的角度讲,等待黑天鹅的人也不会是赚大钱的人。研究者托马斯?阿斯特布罗(Thomas Astebro)发现,独立发明(包括已经死去的人的发明)获得的回报远远低于风险资本的回报。你需要对正面黑天鹅现象发生的概率有些视而不见,才能获得创业的成功。风险投资人才是真正赚钱的人。经济学家威廉?鲍莫尔(William Baumol)把这评论为“有点疯狂”。这实际上对所有成功集中的行业都是事实:看一看经验记录,你会发现风险投资人比创业家赚钱,出版商比作者赚钱,艺术经纪人比艺术家赚钱,科学比科学家成功(大约50%的科学和学术论文或许花费了科学家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努力,却从来没有被人真正读过)。参与这种赌博的人获得了另一种非物质报酬:希望。
黑天鹅 第七章(4)
人性、幸福和大笔报酬
让我提炼一下研究者所谓享乐主义幸福的主要思想。
某一年赚100万美元,但在之前9年一分钱也不赚,与在相同的时间里平均地获得相同的总收入,即10年内每年获得10万美元的收入,带来的幸福感是不同的。反过来也是一样,第一年大赚一笔,但在余下的时间一分钱也不赚。出于某种原因,你的幸福系统将很快饱和,就像一笔退税带来的幸福感是不会持续到以后的。实际上,你的幸福感更多取决于正面情绪出现的次数,心理学家称之为“积极影响”,而不是某次正面情绪的强度。也就是说,好消息首先是好消息,究竟有多好并不重要。因此,要过快乐的生活,你应该尽可能平均分配这些小的“积极影响”。大量一般的好消息比一个非常好的消息更令人感到幸福。
不幸的是,假如你赚了1 000万美元,然后损失了900万美元,这情形比根本没有赚钱还糟!诚然,你最后还有100万美元(而不是分文没有),但还不如什么也没有。(当然,前提是你非常在意经济报酬。)
因此,从一种狭义的算术角度,我称之为“幸福微积分”,努力获得一次超级成功是没什么好处的。造物主让我们从一系列稳定的、小而频繁的奖励中获得快乐。我说过,奖励不需要很大,只要频繁就行,这里获得一点奖励,那里获得一点奖励。想一想,几千年来我们的满足感主要来自于食物和水(以及某种更为私密的东西),而且,虽然我们总是需要它们,但我们很快就感到满足。
当然,问题就在于,在我们生活的环境中事物不是稳定提供的,黑天鹅现象主宰了大部分人类历史。不过,针对当前环境的正确策略不一定能带来内在奖励和正面反馈。
我们的不幸感则符合相反的情形。在一个短暂的时期里经历全部痛苦胜过在很长的时间里分散这些痛苦。
但有人能够超越痛苦与快乐的不对称,摆脱幸福感不足的状态,将自己置身事外,而靠希望活着。我们接下来会看到,还是有好消息的。
希望的小屋
对叶夫根尼娅而言,一个人可能只喜欢一本书,最多几本,超过这个数目就是滥读了。把书当成商品的人不可能真正喜欢书,就像交友过多的人对友情的理解是肤浅的一样。一本你喜欢的小说就像一个朋友,你读了再读,对它越来越了解。就像对待朋友一样,你按照它本来的样子接受它,而不会评判它。有人问蒙田“为什么”他与作家埃蒂安?德拉博埃蒂(Etienne de la Bo巘ie)是朋友。蒙田通常会回答:“因为他是他,因为我是我。”同样,叶夫根尼娅说她喜欢某一本书,“因为它是它,因为我是我”。叶夫根尼娅有一次离一位老师而去,因为他分析了那本书,这冒犯了她的原则。你是不会坐在那里听任别人对你的朋友指手画脚的。她是非常固执的学生。
她当做朋友的那本书是《鞑靼人的沙漠》(Il deserto dei tartari),作者是迪诺?布扎蒂(Dino Buzzati),这是一本在她孩童时代在意大利和法国非常有名的小说。但奇怪的是,她在美国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听说过它。它的英语书名被错误地翻译为《鞑靼人的草原》,而不是《鞑靼人的沙漠》。
叶夫根尼娅13岁时读到《鞑靼人的沙漠》。那时她在父母的周末乡村别墅,那是一个离巴黎200公里的小村子,没有巴黎公寓的拥挤,别墅里堆满了用俄语和法语写的书。她在乡下感到非常无聊,甚至无法阅读。一天下午,她偶然打开这本书,被深深吸引了。
黑天鹅 第七章(5)
被希望灌醉
乔瓦尼?德罗戈(Giovanni Drogo)有大好的前途。他刚刚从军事院校毕业,得到下级军官军衔,可以大显身手的生活刚刚开始。但事情并不按照计划发展:他最开始的4年被派到一个偏远的哨所—巴夏尼要塞去保卫国家,防止可能从沙漠边境入侵的鞑靼人的侵犯。沙漠并不是一个宜人的地方。从镇上到要塞骑马需要几天的时间。要塞周围一片荒芜,没有任何他这个年纪的人向往的繁华。德罗戈想,他在这个哨所的服务只是暂时的,在没有更好的职位出现以前,他权且在这里待着。后来,当他穿着熨烫得无可挑剔的制服,以运动员的身材回到镇上时,几乎所有的姑娘都被他迷住了。
德罗戈要在这里干什么呢?仅仅4个月之后,他发现了一个逃脱办法,一个调职的办法。他决定采用这个办法。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德罗戈透过医务室的窗子看了一眼沙漠,这使他决定继续待下去。要塞墙壁和寂静的风景中的某种东西抓住了他。渐渐地,要塞的美丽、对入侵者的等待、与鞑靼人的大战成为他生存的仅有理由。要塞里的整个气氛充满了期待。他一直盯着地平线,等待发生敌人袭击这样的大事。他如此专注,以至于偶尔错把沙漠边缘出现的哪怕最小的动物当做敌人来袭。
毫不意外地,德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