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狭路相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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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朱由检带着雨化田,还有吴无玥抱着雨佑仁,站在空地上面。朱由检手中拿着两张白纸,他自己拿着有个小孔的那张对准了太阳,让雨化田拿着另一张白纸放在了下方,准备观看倒影成像。朱由检的神情还有少许的激动,根本不像是担心天狗食日,国之不祥的模样。
“小孔成像,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办法才是安全的观察方式了。”朱由检有些惋惜地说,他对于这个缺乏专业器材,不可以直接看太阳的年代也是受够了,就连要看看日食,都要用如此间接的方式。
吴无玥抱着雨佑仁,一边摇头又点头,“前朝郭守敬发明的仰仪也是通过这个原理。形状像口锅的中空半球面,边缘上刻有方位,锅内部刻有与观测地纬度相当的坐标。在观测之前,在半锅口上按上中心有小孔的木板一块,把小孔对准球形锅面的中心。日光穿过小孔后,就会有一个倒映在锅中的像,测出太阳的运行方位了。”
雨化田看着两人跃跃欲试要观察天狗食日的样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今日要发生日食,钦天监绝对是早就预测好了。他们把这个事情上报,让皇上与大臣们早日做准备,不要让民众恐慌,能够及时地敲锣打鼓,以而来赶走天狗,避免天狗把太阳吃掉的危机。
可是,当遇上了天狗食日的人是朱由检之后,他听到了这个消息,脸上反而有了一丝兴奋,好像小孩遇到了好玩的事情。
雨化田记得朱由检看到钦天监的报告时,完全没有可能要迎接一连串动乱而烦恼的神情。他倒是露出了期待已久的笑容,‘希声,我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在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我就见过水中的日食,好像要往水盆中倒些墨汁。可惜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后来长大了,想看却再也没有了时间。’
雨化田没有问,看过天狗食日的人是不是那个信王,因为一个长于深宫,不受宠爱的小孩是绝不会有心情去像玩乐一样,享受观看日食的过程。而今,雨化田站在朱由检的身边,另一手被他紧紧抓牢,一起迎接日食的到来,他忽然感到心中一片安宁。原来真的有种可能,在一个人的身边,你以为要面对的是不安与苦厄,可是却能换来一片祥和与快乐。
“来了!”“来了!”朱由检与吴无玥同时叫了出来,然后他们全神贯注地盯住了纸上光影的变化,看到纸上的光影从圆到缺、从缺到圆的过程。太阳完全被遮蔽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一盏茶也不到的时间,刚才黑夜一般的白昼就恢复了它最普通的样子。
朱由检意犹未尽地抬头,看了看小脸有些疑惑神情的雨佑仁后,微微叹了口气,他想到在周淑娴宫中的土豆。本来他也想把土豆带来参加实践活动,但是周淑娴十分激烈地反对了。居然说孩子才两岁多,怎么能受得住不详之气,这句话差点没有把朱由检气着。而他怎么解释?难道与周淑娴说,你看看世界,伽利略已经开始要实验证明日心说了。
“佑仁啊,你可比土豆幸运多了,这么小就看过日食,以后可以好好向他显摆一下。”朱由检把两张白纸折好,放到了吴无玥手中,“这个留给佑仁做纪念,等他长大了都是满满的回忆啊,小孩子怎么能没有一点这样的趣事。”
吴无玥望着朱由检与雨化田并肩而去的背影,半响后,低头看到雨佑仁好奇地盯着白纸,眼中有了一些复杂,看来皇上是再也不会入后宫了。
吴无玥知道,他自己可以不顾世俗礼法,也从来不想要迁就任何人,等到朱由检成功的那天,就是他再次离开俗世的时候。但是朱由检不同,他是身在俗世最中心的皇上,偏偏心中却装着一个世外桃源,还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除了一个不合常理的雨化田,还能有人明白嘛?
也许皇上与后宫妃嫔之间,从来就隔着一道千丈沟壑,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愿,皇上与太子之间没有这样的沟壑。而这样的话,皇上与皇后就绝不可能真正的和平相处,有些矛盾不是不会爆发,只是还没有到时候。
在周边的一片寂静中,吴无玥隐约听到了朱由检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他向雨化田说着要与太上皇讲讲日食的观察方法,雨化田也难得带上温度地回应了,这一同回荡在乾清宫的红墙中,仿佛久久不曾散去。
吴无玥忽的一笑,望了望天,又摇摇头,人有各自的因缘际会,有些命中注定的缘分从来与你是谁,没有必然的关系。
第八十一章
一听到海瑞与张居正这两位的名字,底下的大臣们没有哪位不是心中一个咯噔,这次要坏菜了。
海瑞与张居正是不同的。提起海瑞,人们记得他曾经大骂‘举朝之士,皆妇人也’,颇有天下皆醉我独醒的心态,但是行事作风过于硬碰硬,不懂委婉行事也不会变通之道,终究难成大事。而张居正,能在徐阶与严嵩的严酷政治斗争中身处徐阶一边,又与严嵩交好,更在后来为了实行变法中,用手段对付过皇帝,用计谋陷害过对手。既是为了天下计,不惜身体劳累也要实行改革,但非清正之官,拉帮结派、独断专行,坐拥家财万惯。足以见得他不算是一个好人,但却是一位能臣。
可是,这两者有个共同的地方,他们都坚持着心中的所想,甚至不惜冒天下大不为。在驿站的问题上,事关重大,与大明的财政状况息息相关,两人当然都提出过自己的看法,无一都是说要严格控制驿站的使用。若说到了明朝后期,在驿站问题上有过好转的时候,只有直到张居正死之前的那十年改革时间。
“朕已经看过了旧时档案。”朱由检查清了这百多年来的驿站情况,要是当年许多事情按照张居正的办法继续了下去,现在又何以颓败至此,“当初曾提出过要从驿站使用的根本入手,官员们一定要弄清楚驿站的作用是什么,从而来限制官员的特权。要绝对禁止公器私用,严禁额外加派人手,一旦遇到了官员在驿站多吃多占与摊派私费,就予以重罚,这样才能实现太。祖皇帝开国建立驿站时的宏愿。希望这个遍布大明的通信系统,可以使得朝廷政令下达的速度加快,让朝廷随时掌握各地上的军情。当年实行了这样的改革后,驿站的开支马上就减少了三成,这才能让百姓不再为了官员的滥用公器买单,真正地还利于民。诸位朕说的还对吧?”
“皇上圣明——”下头的官员能怎么说,这事情当然是对的,只是这么一来每个出去办事的官员过得都不开心了,原来有的那些服务都没有了,由奢入俭难,趁张居正一死,万历皇帝清算他的时候,这个见了成效并为百姓谋利的改革也就彻底地废除了。
“所以刘卿家,在你之前已经有了成功的事例了。”朱由检再次对刘懋说,还颇为语重心长地为他剖析了一下他的建议与张居正的有什么不同,“刘卿家,你看到了驿站的糜烂,提出了要裁撤驿站,当然是为了减少朝廷的开支着想,但是凡事还是多想一下,不能只看表面,要找到根源上去才行。驿站本身是没有错的,要不然太。祖皇帝也不会设立一个这样一个系统,但是使用它的人出现了问题,让它成为了朝廷财政的严重负担。”
“皇上说的字字在理。”温体仁听到这里已经把皇上的倾向也摸清楚了,他马上接了上去,在朝会不能让皇上把话都说了,不然他这个首辅也就显得太没有体察圣意的本事了。“眼下驿站的问题与几十年前相似,都是坏在吏治上面。兵部应当认真行动,严格审核官员入住的勘合,并且及时地回收。根据法令中规定的,对于不同品级的官员,严格按照标准来,不能有铺张浪费超过相应标准的待遇。决不允许有额外的接待仪式,驿站只是为了官员传递公文,偶作停歇存在的,不是犒劳官员的地方,对于不和法例者,要严加处置。”
朱由检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温体仁的话,“温卿家的话不错,但是还漏了一点。京城这头就算颁布了法令,但下面的人会不会阳奉阴违呢?朕记得去年赈灾的事情,也反复叮嘱了他们那些粮食是救命的东西,不能出错,但是他们也不是照样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钱谦益皱了皱眉头,其实从劣根性上来说,大家都以及习惯了驿站的服务,要适应简单的服务很难。说实在的,这件事情不管是谁去办,如果没有张居正的决心与本事,根本就很难以成功,绝对比直接裁撤驿站还要难。因为驿站若是没有了,那么损失最大的不是官府,而是那些当值的小吏们,官府还能就从其他地方捞银子。但是现在时直接要定一个法令,命令官员绝对不能公器私用,这还不让那些人浑身难受。
王在晋却在这个片刻的沉默后,说了一句让大家都大吃一惊的话,“兵部对于驿站的监管不利,才造成了今日之祸,臣请皇上恩准,许户部批复驿站开支之权。”
等等王大人,你的思维太跳跃,我们要冷静一下。什么叫做许户部批复驿站开支之权?
“哦!王卿家是说要让驿站的费用直接归于朝廷的财政预算中,让户部来审核那些官员在驿站的费用应当为几何,再下拨银钱,而不是再让地方衙门自己出钱了?”别看朱由检说的时问句,但是此刻他心中给了王在晋一个极大的笑脸,这人说到根上了。
明朝的财政体制存在很大的问题,不说大的方向上税收的种类如何的死板,就说这个官员出行的车马费,也是直接给地方政府负责,然后并都没有一个统一标准,怎么可能不出事情。
现在把给钱的权利直接收回了,不用你们地方上再费心费力问百姓要钱了,朝廷拨钱给驿站,让官员们应该按照哪个标准吃喝就按照哪个标准吃喝。每年兵部发出的勘合都是有档案在册的,户部只要按照这个记录发钱就行了,只要驿站与官员都按照法令标准行事,就不会再有筹不到钱的问题,更不会存在户部多发了银子的问题。
什么,要是那些官员不满意,只有这样低的待遇?那就想办法升官,高了一级,待遇就好一点了。朱由检状似思考了一下,比下头还蒙住的人们快了一步先说到,“王卿家的想法不错,这样朝廷也有了控制权。不过在相关标准的制定上,我们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毕竟这些年大家都习惯了让家属也能享受一下驿站的招待,朕要是一下子都否了,那些人对于朕也一定是心怀不满吧。”
“臣等万万不敢。”钱谦益忙着抛开了刚才脑中的想法,现在好了,直接要从经济源头上下手了,比刚才只是定一个标准而言,又更加狠了。
“你们是不会的,朕当然相信。”朱由检笑呵呵地说,“不过除了你们还有许多其他小官嘛,他们也许没有那样高的觉悟呢。”
别说,有时候在地方上,反而是小官会胡来,都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驿站的问题上,三品以上的官员住宿的几率远没有下面这些官员们的大,他们顾及自己若是行为不当,就会被言官弹劾,转而会爱惜羽毛,但是下头那些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