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鬼雨惊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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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进良把茶碗放好请求道:“督主劳累,喝碗茶宁神……”想了想又不忘加上一句:“我多放了几粒贡枣……”
“太甜。”雨化田侧身忽地望向窗外,手中的数珠停止拨动。
桌上的茶碗微微震动,马进良双剑在鸣,他突然要冲去门口,却在千钧一发间被雨化田拉住,雨化田双手从马进良背后绕过、牢牢扣住他的胁下。
马进良拔剑的手还是伤了,手背被一条极细的丝线割破,慢慢淌出血液,有几滴落在地上散出惊心的红。
雨化田的唇靠在他耳边,呼吸间有香气萦绕,可彼此近在咫尺却无法起其他的心思。
“别动。”雨化田说罢,将马进良推到旁边,瞧住那根染了血的线,像观赏皇上的山水画一般用心。
马进良退到灯盏边才看清:门口已布满纵横交错的细线,在微光下闪闪发光。
一滴血顺着锋利的细线滴在了雨化田的衣袖上,他睨了一眼,冷冷道:
“西域金蚕丝。”
鼎方圆
雨化田有一套玄铁指环,他平时练功好用极重的冷兵以提升内力,为了保护手指请人打了一套轻便的指环,指根与指尖各配一个,一共二十只齐整收在檀木盒中。
他示意马进良取出那套指环,马进良翻出檀木盒,雨化田伸出右手待马进良与他戴上。他虽练武,十根手指却养得很好,修长笔直整洁白净,这样一双手若去抚琴当是人间妙事。
雨化田无名指与小指微收,意思是只要戴另外三指。马进良小心捏住了雨化田的手腕,现在那右手松松垂下,要将指头一根根抬起才能戴好。
马进良不去瞧雨化田的眼,动作放得轻柔,玄铁套上雨化田养尊处优的手指头,三指戴完竟像经历了沧海桑田。
雨化田眼帘微垂,借屋内不甚明朗的灯光去看马进良低头的样子,但只能看清对方的额头,其余都隐在了官帽和面罩里。
马进良的手骨节偏大,皮肤上盖满老茧,是典型的练武人。他触碰雨化田的手指再将那玄铁指环细细推送上去时总觉得不真实。
他们明明是要去迎战自投罗网的敌人。
雨化田的危险之处其中一点就是:在不该“危险”的时候他照样十分“危险”,像山中生长的白色曼陀罗,见者心悦,又不能忘记它的毒性。
这话说起来绕口,马进良却找不出其他的感受。
“我要破门前的阵,你找准时机出去。”
“是。”
雨化田的眼光毒辣,他一眼找准了一条主线便伸出三指轻捻金蚕丝,玄铁和金丝摩擦发出的尖锐鸣响刺入耳际,此时雨化田猛地发力震断主线、又迅速捏住线头缠绕玄铁指环,松散掉落的金蚕丝的另一端竟倏然自动飞向门外,显然有人早就候着,就不知是哪路高手敢和西厂厂公叫阵。
雨化田料想那人武艺在他之下且远远不如他,西域金蚕丝属暗器门类,非武功套路而是邪道,来人定是受人指使并且极为狠毒大胆。
迷阵被破,马进良一个翻身箭步冲出屋子,黑暗中借助游廊灯盏捕捉到一具黑影,身量庞大的黑影迎面袭来,手中的九环刀直劈马进良肩颈,那刀舞得鬼魅,使的是最普通的武器用的却是最致命的招式,梁春锦的人哪里是来使绊子的——分明就是来取命的。
他和雨化田现在分开迎战,还不知督主情况如何。马进良心中一沉,阴阳眼在黑夜的掩藏下蒙上一层狠戾,双剑出鞘必见血,今晚必定要饮血了。
对方并非等闲,步步紧逼极为缠人,要摆脱十分不易,马进良辛苦迎战的同时不断去想破招的方法,刀风震到他的兽面,耳边嗡鸣一片。
他忽然想到雨化田在校场上的九节鞭直击,于是扭转剑势去刺黑衣人的喉咙,锋利的剑身瞬间穿喉而过,黑衣人倒地身亡,马进良立即上前揭开他的蒙面,对方死后面目虽狰狞但仍清晰可辨——正是两幅画像其中较胖的一人。
马进良不敢停顿,他听到庭院中有打斗声便快步赶去找雨化田,被灯盏映亮的庭院中正有两个身影翻飞,另外一个黑衣人身形瘦小、轻功了得,他不近雨化田的身而是到处布金蚕丝,皆被雨化田摸准门路拿玄铁指环扣住震断,黑衣人的动作有些慌乱,却没有脱身逃跑的意思,看样子要拼死一搏了。
马进良不好贸然进阵只得站在一旁紧盯,不时提醒雨化田袭击的位置。黑衣人几个旋身踏上围墙,足下借力一蹬直取雨化田面门。
谁料却在中途轻点金蚕丝转向来攻击马进良。
马进良防不胜防被黑衣人扔出的暗镖刺中胸口,他仍想着去护主却被雨化田挡住,雨化田瞬间弹出几枚玄铁指环击中黑衣的膝盖和手肘,那人猛然跪地,马上被雨化田扼住了咽喉。
揭开蒙面果不其然是画像上的另一人。
雨化田封住对方穴道防其咬药自尽,留了那人几分动弹嘴巴的余力,手指扼得更紧:“要杀我?”
瘦小的黑衣人咧嘴惨笑:“你手下中了我的毒,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马进良的呼吸确有些虚弱起来。
雨化田的手指再用几分力黑衣人的脖子就会被拧断,然而他并没有杀对方,而是接着问:“看你的招数,不是梁春锦的人。”
黑衣人笑得更加诡异,面容如画像上所描有几分不屑的傲慢。
“雨公何等聪明……一眼便能识透。”
那人嗓音忽然变得尖细阴柔,一时分不清男女,一双眼眸颇有些让人恨的无辜。
雨化田面如沉水,手上微一用力,陷入黑衣人膝骨的玄铁指环又没入几分,黑衣人穴道被封无法大叫,疼得嘴唇不断颤抖,脸色惨白。
“你伤了我手下,先还你些颜色。来人!将他关去密牢。”
黑衣人被带走,雨化田架起马进良将他安顿进房除去那几支毒镖,暂时用上好的化毒药压制毒性,对应的解药还是要向黑衣人索要。
他望了一眼已经渐入昏迷的马进良,觉得自己心中为这次的“局”留存的理智湮灭了。
“进良,梁春锦跟万喻楼联合起来要我的命,我还要管什么时机?”
屋中灯火明灭,照进雨化田那双布满杀气的眼眸中。
香烛惨
雨化田取了马进良腰间那把匕首与自己的三子剑共佩一处,府邸内外重兵集结,四十八亲卫外加七十二轻骑悉数到齐,火把将夜空照得通透,辉映成片好似地狱图景;一人在升腾的火光中跨骑提剑,业火拂玉面,修罗入尘间。
“今夜盐场之役,遇凶徒走卒抵死者,格杀。”
雨化田已动真怒,言语间煞气腾腾。
七十二轻骑先行,马蹄声震碎了宁静的黑夜行往郊外盐场。冷夜中雨化田的衣袂翻飞,
一身俊白穿过夜间道路,身影矫若游龙。
谭鲁子与赵通已于郊路守候,赵通远远瞧见火光冲天越逼越近,轰鸣的马蹄声震得人神飞魄散,他跟了雨化田许久还未见过西厂精锐集结的阵势,心下不禁有些慑然。
若督主此役一成,朝廷里又要翻几番浪花,后路如何已不是他这个小小档头能想的了。
谭鲁子的腰板挺得笔直,他瞥了一眼分神的赵通,似乎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你我想多少都没用,待会儿尽管为督主分忧便是。”
赵通点点头,不多久七十二轻骑扬尘而至,谭鲁子提缰带领手下汇入队伍,他先行负责开道并带五十人去外围山垛解决冷箭暗伏,另有百人守住盐场出路防止对方围击。
赵通领了另外一队汇去雨化田身边,与督主一起行至盐场外围准备攻入,不料想杀出人马挡住去路。
领头骑骏马的人,正是梁春锦。
今晚的人,都是疯了的。
雨化田嘴角勾起令人胆寒的微笑,他不愿与此人再作纠缠,反手抽出身旁侍卫的配剑使出五虎断门术,只见剑身寒光四溢碎成碎片,铺天盖地向梁春锦打去。
梁春锦化力衣袍将碎片挡去大半,却仍有碎片不小心戳进肩头,鲜血印染。
“堂堂平信侯私用兵权,又勾结重臣倒运私盐,你纵有通天本领也不够死。”
雨化田此言一出,梁春锦知他们情分已断,但还是忍住肩头痛楚强道:“我警告你在先,是你不念旧情傲气执拗,你可曾想过他不是轻易就能办了的人,没有我护他,自然还有其他人。”
雨化田目光如寒冰,又取出一剑震碎飞向梁春锦,有一段飞旋过去刚刚好划破了那人的嘴。
“有多少人挡我的路,我便杀多少人。”
四十八亲卫手中兵刃寒芒毕露,雨化田驭马直前,那阵势便是杀了梁春锦也不遑多让。
梁春锦脸色一暗,顿时万念俱灰,雨化田此人,他这辈子是够不到了。
平信侯示意兵队散开,为西厂人马让出一条道。
雨化田策马而入,冷傲得不像凡人。
盐场中已然重兵防守,薛檀见梁春锦外围被破,惊恐之余调度身边杀手时更加凶恶:“杀了雨化田!杀了他重重有赏!”
他何曾想到自己位高权重盘踞一方,竟还有人敢来动他的位置。雨化田虽得万贵妃荣宠也不过是个刚成立的缉事厂的厂公,虽然范英告去京城,他其实并没有真正怕过对方。
何况还有梁春锦。
薛檀怨毒地望了一眼铁门外的平信侯人马,胸口嫉恨杂陈,雨化田的人手都是精锐,不多久就把他招徕的那些江湖上沽名钓誉的杀手解决了七七八八,雨化田自始至终都坐在马背上瞧着慌乱中被护住的薛檀,把对方的惊慌失措全部收进眼底,似在玩味。
盐场中的尸首越来越多,阵阵血腥味直冲薛檀的鼻子,眼看手下人抵挡不住,他也不知得了什么胆窜去刀光剑影中穿行,储盐的仓室里有密道以防万一,可以逃出生天。
雨化田见他动弹,直身而起踩马背借力冲向薛檀,一把抓住对方制住。
“薛大人,多年未见,容姿不输当年……”
薛檀豢养了一群杀手自己却不会武功,他眼波流转望着阴气森森的雨化田,忽然袖中出刀准备拼死,雨化田迅疾地捏住他的手腕扭断,薛檀顿时脸色青白惨叫连连:
“雨……雨化田……你跟我作对,到皇上面前看他向着谁!!!”
薛檀的话未尽,忽然感觉脖子上绕了一圈凉凉的东西,极细。
“那要看你能不能活着去见皇上。”
雨化田语毕,抽出匕首划上薛檀的脸,对方原本柔美的面孔瞬间变成了血痕交错的鬼面。
薛檀歇斯底里惊恐大叫,颤抖一双手去摸自己的脸,摸到尽是翻开的皮肉。
“万公公的寿辰马上到了,你既与他如此交好,不如我替你送了今年的孝敬钱。”
雨化田指尖的玄铁指环一收、拉动金蚕丝,薛檀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鬼面仰天,面容尽毁。
雨化田退后几许拿起丝绢擦手,白色的曳撒染上血迹,神情仍旧端如止水。
如同精心算好一样,薛檀的人头忽然落地,血液四溅喷涌。
雨化田哼笑:“东厂的暗器倒是好用。”转身又跨回马背。
“赵通,把薛大人的头包了,回去用木盒好生装着。”
赵通应诺,取出一块五彩锦布裹了薛檀的头颅,血液浸满布帛,看不出原来的色彩。
雨化田用三子剑的剑鞘一头挑住锦布包,骑上马慢慢领兵回府。
他的动作像持枪矛回朝的兵士,布包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