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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君子之交-第34部分

小说: 君子之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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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宁远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再多一点时间,他会好起来。」
    「宁远,你别骗自己了。你就是他的病。」
    屏幕上的男人瘦骨嶙峋,神色惶然,像急着要去办什么似的,交握着手指在屋子里从这一头匆匆走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
    楚漠也走了,任宁远还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看了一个晚上。
    在雨里平稳前行的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了?」
    「前面塞车了,任先生。」
    后座的男人「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用毯子裹着的干瘦男人还蜷在那里一动不动。
    任宁远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他一路都很安静,那是药物的作用,却不安稳,在强迫的睡眠里也觉得痛似地皱着眉,微微发抖。任宁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烫,嘴唇却是干裂的,他知道他心里烧得慌。
    手机震动起来的嗡嗡声在车内隔出来的这一方静谧里也分外突兀,任宁远很快接起来,低声道:「喂?」
    「我们还在路上,你再等等吧,」任宁远一手放在男人头发上,「你那里都准备好了吗?要有足够大的独立空间,和其它精神病人隔离开,不许有接触。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能探视。还有,别留下记录。
    「就算有人来问,也要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是,没有曲同秋这个人。」
    掐断通话,放下手机的时候,任宁远低了头,正对上男人睁开的眼睛。
    男人的眼神还是混沌,因为血丝而显得分外茫然,神情却渐渐有了清醒的惊恐。不等任宁远说话,他已经在那限制着他行动的薄毯里挣扎起来,青虫一样可笑又可怜地往外做逃生的动作。
    任宁远一把要抓住他:「同秋。」
    绝望中男人爆发出来的力量很是惊人,任宁远勉强才能制得住他疯狂的抗拒,也有了些狼狈,只能用膝盖狠狠顶着他发抖的腿脚,将他压在身下:「你不要怕,我只是送你去看医生。」
    男人深陷下去的两颊都因为恐惧而发红,不要命地挣扎,喉咙里有了嘶哑的声音。
    任宁远压着他,让他几乎动弹不得:「你别怕,我会去看你。等你好了,就会接你出来。」
    男人在徒劳无功的挣扎里渐渐耗光了力气,呜咽着,第一次露出近似哀求的神色。
    他能被使用的部分都已经被挖光了,剩下来一个无价值的干瘪躯壳,就要被丢进疯人院里去。将来谁也找不到他,连痕迹都不会留下,就一声不响地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别怕,没事,那里的医生会好好照顾你……」任宁远还在哄着他,坚定得很冷静。
    曲同秋颤栗着,濒死的老马一样,眼里都有了泪。他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头直起来,往那人凑近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任宁远这次终于松开手,只一剎那,男人已经仓皇地扑向车门逃生。
    「任先生!」
    车门大开着,任宁远在被风夹进来的雨丝里有些失血的晕眩。
    「任先生,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司机急忙过来帮他止血,关好车门。阻滞一时的交通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后面的车子不耐地按了喇叭,任宁远过了一
    会儿才意识到那男人终于已经离开封闭的空间,逃到外面去了。不用去看,他也知道车外的一切都已经被人看见了。
    任宁远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在车子发动的轻微声响里闭上眼睛。
    要在整齐如方块的高楼大厦之间,和衣冠楚楚的体面人群里找到一个湿淋淋的犹如惊恐之鸟的男人,并不是难事,就算他缩得再小也一样。
    沾了水和泥的靴子慢慢近了,穿着黑色长外套的男人撑着伞,在那人藏身的阴暗角落边上蹲下:「曲同秋。」
    蜷成一团的男人牙齿还在不受克制地喀喀作响,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它。
    「是我。」
    「……」
    「还认得我吗?我是庄维。」
    「……」
    庄维试探地把男人那紧揪着裤腿的冰凉手指掰开,湿漉漉地握在手心里,哄着似的:「要不要跟我走?」
    男人只用通红的眼睛迟钝地望着他,眼里除了血丝和一点眼泪,什么都没有。
    庄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脱下外套将男人包了起来,牵着他,低声说:「走吧。」
    庄维把他领回家,男人一路都木讷地温顺着,湿漉漉的样子很不好看,和所有下雨天捡回来的流浪猫狗一样,狼狈,骨瘦如柴,有些脏。
    庄维在浴室里脱了他的衣服,他也没反抗,只红着眼睛在浴缸里怕冷地缩着,懵懵懂懂的,但是很安静。
    水从莲蓬头里「嗤啦」一声喷涌出来的时候,他才为那突如其来的响动而受惊地颤抖了一下,而后调好了温度的热水便淋在他身上,头发被揉搓着,洗发水的清淡香气和泡泡一起膨胀开来,他就慢慢地放松了。
    「眼睛闭上。」
    男人在水顺着眼皮淌下的时候忙本能用力地闭紧眼睛,庄维一手堵着他耳朵,一手握着莲蓬头给他冲洗,而后拿毛巾擦干他的脸。
    「好了,可以睁开了。」
    男人战战兢兢睁开眼睛,看庄维的手混着沐浴露的泡泡在他身上游走,为那碰触而不适应地缩起肩膀。
    清洗的过程没有延续太久,庄维粗略帮他冲了个澡,洗干净了,便用大浴巾将他裹住,上下草草擦干,然后给他穿上睡袍,让他坐到椅子上,为他吹头发。
    男人在晃动的热风里一阵阵打喷嚏,发红的鼻尖一抽一抽的,庄维往他怀里塞了盒纸巾,让他抱着慢慢擤鼻涕,而后继续吹干那些湿软的头发。
    庄维看着他笨拙迟缓的动作,觉得男人并不是疯,而是傻了。
    也许变傻会让他幸福,让他避开那些他无法承受的,他心甘情愿缩在一个傻子无知的窄小世界里。
    头发吹得八成干,庄维就逼他上床去,而后看一眼已经震动半天的手机,接起来。
    「你找到他了?」
    「是啊,」庄维答得有些恶意,「已经洗干净了,他除了难看点,也没什么不好。」
    那边沉默了一下:「你要把他放在家里?」
    「我路上捡来的,不带回家,莫非还得给你送过去?」
    「庄维,他是个病人。」
    「我看出来了。」
    「如果你没能力照顾他,还是把他交还给我。」
    庄维看着床上男人消瘦脸颊上的阴影,笑道:「我看出来了,他在你那里受到很好的照顾。你放心,我只会做得比你更好。」
    「……你当然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庄维笑了:「你都已经把他毁了,我还有什么可忌讳的?他都这样了,我对他做什么,会有区别吗?」
    那边沉默了良久,才说:「庄维,请你对他好一点。」
    庄维只笑笑,挂了电话,而后关机。
    任凭摆布之后,男人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脸上被热水和热气硬逼出来一点点血色,神情是可怜的茫然,不出声地趴在床上,看起来甚至还很好吃。即使施虐地把他撕碎了吃下去,他也无法抗拒,也没有人会知道,更不会有人替他申辩。
    庄维看了一会儿,给男人盖上被子,而后关了灯,在旁边躺下。
    一晚上外面都在下雨,半夜曲同秋像是做了恶梦,痛得不堪似的发抖。庄维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抱着,摸着他的背,听他低声求救一般地呜咽,自己竟然也没能睡好。
    第二天醒来,庄维眼圈都发黑,睡眠不足就越发心情抑郁,气血翻涌。低头看怀里缩成一团的男人,不由咬牙切齿,这确实是个病人。但也谈不上累赘,因为他很安静,连呻吟的音量都很小。这男人即使失常了也是那么卑微。
    感觉到动静,曲同秋也醒了,睁了眼望着他,眼神还有些迷糊。
    庄维被看得渐渐烦躁,终于按住男人,低头在那瘦弱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地缩起来,庄维捏了他的下巴,用力堵住他嘴唇,舌头探进去,亲得他一直往后缩。接吻让清晨饱胀的欲望更加勃发,欲望则让力量也变得格外强大。
    很快曲同秋就只能在他身下有些害怕地喘气,他一伸手就摸到想要的,男人睡袍里面可怜兮兮地光着,他昨晚没有给他内裤。
    想做什么都太容易了。只要再粗暴一点就可以。
    手终究还是缩了回来,庄维下了床,去抽屉里翻出条平角内裤,让男人穿上。
    他没能做到底,男人那几乎失去反抗能力的无助让他突然没了兴致。
    男人现在变得这么弱小,是因为承受得已经太多了。那份悲哀太沉重,虽然不是落在他身上,他在亲吻和爱抚的时候也感觉得到那层阴影。
    就算那些疼痛都和他无关,男人也出不了声,他还是似乎能听得到男人脑子里叫痛的声音。
    他没有多少耐心和温柔,只是这种时候没法太残忍。
    「饿了吗?你昨晚也没吃东西。」
    曲同秋在被子里慌乱地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有些害怕地坐着。
    庄维去煎了鸡蛋,热了牛奶,又烤了两片面包,用盘子装着端到床前。
    「只有这些,将就点吧。」
    受了惊的男人还有些畏缩,把背紧紧贴在床头。庄维把面包涂好果酱,递到他嘴边,他也就本能地吃了,然后是牛奶,然后是洒了胡椒粉的煎蛋,喂他什么,他也就忐忑地吃什么。
    庄维一时有了点主人喂宠物的感觉,男人微微缩着肩膀,嘴角沾了果酱的模样看着并不讨厌,看得他心情挺好。
    吃过早饭,他带曲同秋去阳台上去坐着,下了一天雨,今天放晴,外面空气湿润而清新,阳台还正对着下面的大片草地,他就是为这疏缓压力的景色才用双倍租金租这公寓。
    曲同秋坐在他怀里,果然也安安静静的,觉得舒服似的靠在他胸口渐渐瞌睡起来。
    他突然觉得男人就这么傻了也好。
    然而门铃还是不客气地响了。
    庄维先把男人带回客厅里,让他坐在沙发上。睡袍的带子散了,庄维想了一想,并不帮他系上,就那么敞着,看肩上的牙印还清晰着,而后才去开门。等看清来人的模样,却不由微微一愣。
    「庄先生,」门外笑容可掬的是任宁远手下送货的年轻人,「任先生让我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庄维低头看看那大纸箱子,皱起眉:「这都是什么?」
    「这些我也不清楚,」对方笑得讨人喜欢,帮着把东西搬进屋,很识趣地不去看不该看的,「任先生交代我,看你要是方便了,麻烦你下去一趟,他在楼下等着。」
    庄维不予理睬,关了门,忙去把那坐着打喷嚏的男人紧紧包起来,搂在怀里。边给男人擤鼻涕,边用脚去打开那纸箱。送来的却是些衣物鞋袜之类,都是洗过迭好的。
    庄维咬牙低骂了一声,还是起身换了衣服下楼。
    任宁远的车子停在那里,人却在车外站着,见庄维过来,便抬眼望着,点头打了招呼:「他今天怎么样了?」
    庄维用力把箱子往他脚前一扔:「你送这些破烂来是什么意思?」
    任宁远低头看了看从箱子开口掉出来的衬衫:「这些都是他以前用惯了的,比再买的合适些。」
    「他用不着了。我会给他买新的,我不至于养不起。」
    任宁远看着他:「庄维,你不了解他。」
    庄维笑了笑:「怎么会?我早上还刚很『深入』地了解过他,他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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