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谈倪匡-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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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穗呢?”我问,“有没有来看你?”
“有。”倪匡兄说,“她昨天还来陪我去看病。”
讲到看病,话题又回到他的高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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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病
“哈哈哈哈。”倪匡兄说:“吃了西药,血压低得剩下七十多。”
“太低也不好。”我说。
“所以再去看医生呀。”
“是什么医生?”我问:“洋人医生,还是华人医生?”
“华人。”倪匡兄说。
“那么语言没有问题吧。”
“那医生讲的台山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最后他转用英文,我才听懂三成,其他的由倪穗翻译。”
“医生怎么说?”我问。
“哈哈哈哈。”倪匡兄笑,“那家伙原来也是我的书迷,不谈我的病情,讲的是我的作品,用英文把我的书的名字一部部翻出来,我要听得老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本。”
“想不到半唐番也看书。”我说。
“无聊嘛,在美国。”他又笑。
“最后还是讲到病情吧?”我问。
“唔,他说血压低了不要紧,高了才担心。”倪匡兄说。
“他有没有叫你减肥?”
“有呀,他要我减三十磅。”倪匡兄说,“我说要是我能减三十磅,就不必来看他。他听了之后说减十磅也行。”
“减不了呢?”我问。
“医生说减不了的话,在三年之内,一定患糖尿病。”
“如果是糖尿病,我倒知道北京有一个医生,专门医糖尿的,到时介绍给你。医生还说了些什么?”我问。
倪匡兄说:“医生说我这个病,要是不戒口,二十年后一定有心脏病。他根本没问我有多少岁。还讲二十年后的事。倪穗和我听了之后在医院哈哈大笑,笑得其他人都转头来看我们。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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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鱼
“听说王家沙在你那个美食坊开了分店。”倪匡兄说。
“生煎包做得不错。”我说。
“那是香港人的叫法,我们不叫生煎包,叫生煎馒头。”倪匡兄说,“王家沙从小就去吃,记忆犹新。”
“馒头的皮是吸水的,怎么做得里面都是汤,也真有学问。”我说。
“是呀,”倪匡兄说,“我们吃生煎馒头还有学问。从小学会先咬一小口,吸了汤才吃掉,每次看到别人溅得满身都是,就回家讲给家人听,大家哈哈大笑。这种事讲个一百遍,大家还是照样哈哈大笑的。”
“在淮海路上的那一家小店的包子,也都是汁。”我想引诱他回来东方。
“是吗?”他说。听语气,无动于衷。
“现在上海人开始学会欣赏自己的食物了。”我说,“受广东海鲜影响的时期已过。”
“那不叫广东影响,那叫暴发户影响。”倪匡兄说,“发展中的都市,都抗拒不了鲍鱼、龙虾的贵格东西,吃多了也不觉稀奇,就找回家乡味了。”
“这才是好事,”我说:“不然做法都失传。”
“做法可以找得回来,材料就不一定。”倪匡兄说,“像黄鱼,我们小的时候看到黄鱼游来,水上一片金黄,那么多的鱼,也能吃到绝种。中国人真厉害。”
“现在还可以买到小的,很新鲜。”
“那叫小黄鱼,不叫黄鱼。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鱼。”经他那么一说,我才知道。
“三藩市有黄鱼吃吗?”我问。
“没有,”他说,“来了这里,有什么鱼,吃什么鱼。”
就是那种态度,才在美国活得下去。
快乐
“你呢?”倪匡兄问:“你身体不错吧,看你的文章,到处飞,要是我,早就爆血管死掉了。”
“也没像从前那么好了。”我说。
“这句话说出来多余,”他说,“没从前那么好是一定的。比从前好,那么就要拿你去医学院研究了。”
“有时候我想:与其相信医生,不如相信看命的。”我说。
“看命理从前的事真的很准,后来的不准。”倪匡兄说,“不必花那些钱。”
“你的命书以后的事也不准?”我问。
“模棱两可,说这样也准,说那样也不准。”他说。
“从前的准,有什么用?”我赞同。
“看看也是很有趣的。”他说。
“现在有很多大陆青年,说看你的书,你对未来的事都看得很准。”
“什么时候我改行去当相命先生,哈哈哈哈。”他大笑。
“最近上映你原著改编的《蓝血人》,要不要我寄张VCD给你?”我问。
“不不不。”他说:“自己的东西,别人改,一定认为不好,不好的看了就生气。我找什么气来生?”
“你今年多少岁了?”我问。
“六十七。”他回答。
“算中国岁还是外国岁?”
“岁算还是外国人的方法好一点,中国人的总算不清楚。”
这点我同意。
“人生一过六十,每一天都是赚到的。我已经多赚了七年,再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紧了。最要紧的是:一天活得比一天快乐。哈哈哈哈。”他又大笑四声,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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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病
有制作人对倪匡兄的《六指琴魔》原著念念不忘,要我打电话询问版权事。
“哈哈哈哈,”他大笑四声后说:“老得掉大牙的故事,还有人要。”
“可见你老兄本事高呀!”他听了大乐。
“对了,香港怎样了?”他问。
“虽然没宣布为疫埠,但大家当香港已是一个了。”我说。
“六百万人,一千多个患病,应该冷静一点对付。”他叹气。
“就是嘛。”我说,“总得活下去呀!”
“问题出在恐慌,”他说,“人对不知道的事都会恐慌,现在研究不出病原在哪里,不懂得是什么病菌,也找不到救药,才会产生这种现象来,特效药迟早会出现的。”
“真想不到香港会沦入这个地步,什么经济差,什么官不好,香港人都终于熬下去,就没计算到这场病来!”
“你怎么样了?”倪匡兄问:“我今天还和倪太说,这场病打击得最厉害的是两种行业,饮食和旅游,这两种都和蔡澜有关。”
“还好,”我说:“也不是单靠这两样生存,在香港就是闷出鸟来罢了。”
“对嘛,就算没生病,那种感觉是不好的,你不如出去玩几天。”他说。
“有些国家派年轻护士在入境处检查,真的有病没话说,打几个乞嗤,就抓你去隔离,岂不冤枉?台湾酒店还贴出告示说不欢迎香港人呢!活这么久了,还要遭受白眼?”
“你还是和查先生来美国好了,”倪匡兄说,“这里还不当它是一回事儿。”
“也是个好主意。”我说。
去三藩市找他聊天,乐事也。就不知道有没有恐怖分子炸美国机,乘国泰好了,但国泰又说要停航。这场病,令人心烦!
该死
打电话和倪匡兄聊天,通常在家的时候他都不自己听,都是倪太接的。
“倪太呢?”我问。
“又去香港。”
“这次一定要好好请她吃饭,但是我过两天要去北海道,她能住多久?”
“很久。”
“那圣诞节你一个人过?”
“我过冬也是一个人,圣诞节也是一个人,新历新年也是一个人,农历新年也是一个人,元宵也是一个人吧。”他说:“我喜欢一个人,不要紧。”
“那倪太也放心——”我说。
“放心。”他说,“来了美国十年,她至少回香港四十次,每次飞机票三千多块美金,加起来也要一百多万港币,好在都是倪震出的钱。”
“这一点我也觉得这个孩子真好。”
“他自己用起钱来反而很省的。”倪匡兄爱儿之意,从语气中听得出。
“在外国住惯了,香港人乱花钱的坏习惯都会改掉的。”我说。
“也不能说是坏习惯,赚多花多,赚少花少,很自然。”
“一个人干些什么?”我问。
“我刚要做午餐吃。”他说,“做做饭,养养鱼,读读书,看看录像碟,忙得要命。总之要找事情做就是,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不找事情做。”
“我有一个朋友,移民到西雅图的小镇去,刚去的时候所有老太婆都从窗口探头出来看他,后来有什么人来了,他也从窗口探头出去看人家。什么事都不做,最后死了,名副其实地闷死。”我说。
“哈哈哈哈。”倪匡兄弟,“这不叫闷死,这是该死。”
下联
“刚才打过一次电话,有个女人说你们出去了,她自称是做克宁的,我听了老半天,才想得出克宁是什么。”我说。
“哈哈哈哈。”倪匡兄大笑:“请来做清洁的,一个星期来一次。”
“星期天饮茶去了?”我问。
“唔,来了台湾的两个出版社的朋友,他们以前是出版古龙小说的。”
“说起古龙,他出的那句‘冰比冰水冰’的上联还有很多人在研究,我昨天还收到美国一位读者的来信,要我代问你有没有人对得出下联来完成古龙的心愿呢。”
“什么‘冰比冰水冰’?根本不通嘛,不是古龙出的吧?”倪匡兄和古龙是好朋友,死了还要维护他。
“在《陆小凤传奇系列》的一篇叫《剑神一笑》后面的注上,古龙写过这件事,而且他还写着是在一齐喝酒时向你说的。”
“不会吧?怎么我记不起这件事?”倪匡兄不认。古龙也许是为了娱乐性而作的,有没有这一回事儿不要紧,最重要是可不可读,有很多关于倪匡兄的消息,也都是我作的。
古龙的确写过,他说倪匡比他好玩得多,甚至连最挑剔的女人看到他,对他的批语也是这个人真好玩极了,但这么一个好玩的联,他就对不出,金庸也对不出。
关于此事,金庸先生在最近出版的大字版作品集中的新序曾经提及。
查先生说:“有些翻版本中,还说我和古龙、倪匡合出了一个上联冰比冰水冰征对,真正是大开玩笑了。汉语的对联有一定规律,上联的末一字通常是仄声,以便下联的平声结尾,但冰字属蒸韵,是平声。我们不会出这样的上联征对,大陆地区有许许多多读者写了下联给我,大家浪费时间心力。”
不好玩
《六指琴魔》版权事,大陆方面需要倪匡兄的签字,我已寄了给他,补上一个电话。
“哈哈哈哈,”他大笑四声后说:“你从新加坡回来了?我的消息灵通吧?新加坡那边怎么样啦?”
“还好,没看到有人戴口罩。我姐姐戴了一个,上的士时司机吓得一跳。”
“人人戴你不戴,会给人骂;人人不戴你戴,又吓人,真是的。”
“好在在新加坡那几天不必戴,天气那么热,一定死人。”
“就是嘛,已经证明没有用的东西,大家还戴着!”倪匡兄说,“医生护士还不是戴得紧紧的,患病的都是他们!”
“吃大蒜最有用,”我说,“泰国有种小颗的,又香又辣又脆,我拿它当花生吃。”
“我也喜欢吃大蒜,”他赞同,“吃得口气之大,四尺之内熏死人!”
“香港现在大家都戴口罩,我尽管吃,别人闻不到。”我说。
“真是有用的,你看韩国人都吃,所以没有沙士。”他引证。
“三藩市不受影响吧?”我问。
“也有影响呀,今天和倪太去饮茶,唐人街冷清清地,洋人都不来了,反正他们认为都是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