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同人)花满楼与王怜花作者:览古寻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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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道:“能否知道门主是谁,倒不取决于地位。关键是心性,独孤一鹤和怀恩的心性要比他们好很多。”
王怜花脸色一寒,道:“我的心性岂不是最不好?我图谋你花家家产,令你险些命丧暴雨梨花钉下,你为什么还留着我?”
“因为你的欢喜。”花满楼的脸上绽出浓浓的温暖,仿佛能让世间所有冰雪为之消融。他轻声说道:“你在山西别院发现我还活着,那种由衷的欢喜。就算你曾要杀我,我也会原谅你的。那时你已放弃了害我的念头,而且后悔了不是么?只是你以为我已死时,心中恼恨,把一口恶气全撒在了汪公公身上。那孩子本是依你命令而来,却被你弄得莫名其妙。”
王怜花凝视着花满楼,脸上仍是无动于衷的冷漠,眼里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到门外唤过一名白衣女子,说道:“去告诉李长青,按我来之前,给他的第四个信封行事。”
第四个信封。
说明来此之前,他至少已将事态的发展,估算出四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北原南花
又是月夜。
王怜花临着海风,独自站在舵楼顶上,也不知已站了多久。
直到另一个身影仿佛乘风而来,飘然落在他身边。
王怜花见是花满楼,马上不自在起来。日间与其斗智斗勇,尚无暇多想,此刻夜深人静狭路相逢,那被对方按在膝头责打的画面便又浮现在脑际。
其实花满楼也没真用力打他,但一见到花满楼,他便立刻觉得臀上火烧火燎的,原本早已不痛了的地方,又隐隐生疼起来。
他第一次为花满楼是个瞎子而庆幸,庆幸自己脸上通红的窘态不会被看到。
他忙不迭要落荒而逃。
花满楼却身形移动,拦住他去路。
王怜花恼羞成怒,嗔道:“花满楼,你辱我还不够?还想把我怎么样?”
花满楼哭笑不得:“你是小恶魔,只有你把别人怎么样,谁能把你怎么样?”
手抚在他肩上,柔声道:“你都说了,我们已结为兄弟。你任性胡闹,为兄略施管教,怎能说是辱你?”
王怜花别过脸不看他,脸色却缓和了许多。
花满楼手一扬,竟是拎了坛不知从船上何处找来的暹罗酒,指间还夹了两只杯子。他悠闲自在地在楼顶坐下,将酒倒进杯中,立时异香四溢。
王怜花却像没看见似的,动也不动。
花满楼悠悠一叹:“王公子一向城府深沉,荣辱不惊,今天怎么这样反常?你若再和我怄气,我可就认为你是故意如此,要引我不加提防,以便趁机捣蛋了。”
王怜花呼吸滞了滞,他确实是打算从花满楼身边溜开,去对船上几个重要宾客施用“迷魂慑心催梦大法”。无奈心机被他说破,只气得牙根痒痒。
若是别人这般和他作对,他早恨不得千刀万剐对方了。可对花满楼,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反而自从被他用兄长身份责罚后,心底不知不觉间竟对他生出种不同以往的亲近。
两人并肩坐在楼顶上,共对一轮海上明月,一杯接一杯喝着酒。
良久,王怜花仰身躺下,望着夜空,忽然开口,轻声说道:“我并没有叫人用暴雨梨花钉杀你。”
花满楼道:“我知道。”
王怜花愕然道:“你知道?”
月光洒在花满楼身上,清辉宁淡,映得他愈发不染人间烟火,洒然若仙。
他说道:“杀我,是令堂临时做的决定,你事先并不知情。所以,那些人传讯的三个鸣镝里,两个是已用多时的旧物,另一个新的,也就是代表我已死的那个,是后添入的。暴雨梨花钉是暗器之王,通常出必见血,你那时并不知我武功深浅,却设置了一个我逃走的可能,可见本来是命令那些人,如果我不肯乖乖受胁迫和他们走,那便放我离开。哪怕如此一来,你的通盘计划都可能作废。”
王怜花道:“就算不想杀你,至少也想软禁你后,罗织罪名,对花家兴师问罪。你不生气?”
花满楼道:“要软禁我,不过是做给令堂看的吧?你知道我不会受人胁迫的。”
王怜花叹道:“你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实际上却别说是暴雨梨花钉,就是天王老子也胁迫不了你的。”
花满楼道:“所以你那天一直在山西别院等我出现,我迟迟不出现,你便以为我必遭不测,才那么怒不可遏。”
王怜花眸光闪动,咯咯乐道:“算你有良心,没有冤枉我。”
花满楼笑道:“小恶魔也很有良心。先前花了那么多心血研究如何冒充我,怎会只为骗骗满烟?如果我因暴雨梨花钉失踪或死去,你本可派人易容成我在汪直面前认罪伏法,那才是最天衣无缝的安排。可你因为已不愿意再对付花家,一早便将这招弃而不用了。”
王怜花侧过身,盯住他的脸,皱眉道:“你怎知我为冒充你花了很多心血?”
花满楼道:“你为了观察我,先后变换七种身份接近我。第一次是花匠,送来罕见的紫色牡丹鹿胎花。然后又是流落街头的老乞丐,还有酒楼的伙计,为我量身制衣的裁缝,被强盗拦路引我出手解救的名妓,在墙外玩蹴鞠把球踢进我院中的顽童。最后一次还扮成古董商人,到我六哥店中转让一尊稀世铜鼎,我六哥拿捏不定那是殷商还是西周之物,便找来我帮着参详。”
王怜花像是嘴里被人塞了一个鸡蛋,呆了好久,才哀呼出来:“你……你怎么可能全都能识破……他们所有细节,不仅声音、气味,就连步伐、呼吸、心跳都天差地别,甚至内气运行也完全隐敛。关键是,这些人都是你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千面公子”变化之精妙,自然不是等闲的易容高手可比。其中不仅有缜密的心思,更有精深武功来支撑。易容成花满烟那次会被花满楼轻易识破,他始终认为是因为花满楼对花满烟太过熟悉。
花满楼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说道:“你的缩骨功虽然可以变化身形,但身体轻重却是变不了的。我身边突然冒出那么多人,无论男女老少,竟都轻重一般无二,你说可有多奇怪!”
王怜花差点跳起来,随即垂头丧气:“只有你……只有你才会没事去留意各色人等的体重!”
花满楼似乎不胜惋惜:“别人也便罢了,偏那名妓,千娇百媚的姑娘,却沉得叫人几乎抱不动。”
王怜花大叫:“我还一直奇怪,你那日从强盗手中救下我后怎么突然就不老实起来,竟然动手动脚!被你抱时我曾想过使用轻身功夫掩饰体重,又怕运气时被你发觉我的武功。哎……怪只怪你看不到我当时的容貌,那样的容貌,本来就算是重成一头牛,任谁也不会在意的!”
他易容后的国色天香,端的是可令世上所有的男人自看到“她”的第一眼后,便忘记世上所有的事情。
花满楼乐道:“从来只有王公子到处去调戏女儿家,难得他易容成女儿家后,只能乖乖的任人调戏。”
“你……你……”王怜花气得手几乎指到他鼻子上,又觉不可思议,“你既然识破,为什么竟能容忍我?”
花满楼忍俊不禁道:“为什么不容忍你?我那些日子,几乎每天都在想,那个总爱变来变去的家伙,又会化身成什么人出现呢?哈哈,有趣,实在有趣得紧!”
王怜花真想有个地缝能让他钻进去,他从没想过自己兴高采烈地捉弄着别人的时候,其实却是在被别人兴高采烈地捉弄着。
花满楼却还嫌捉弄得他不够,手指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弹,笑道:“你大多数时候都聪明绝顶,但偶尔却是个小傻瓜,傻得可爱!”
王怜花瞪圆了眼睛。忽然,他自己也笑了起来,拿起酒坛往杯中倒满了酒,边喝边笑。
暹罗酒在四夷之酒中名列第一,工艺独特,以烧酒复烧两次后加入珍异香料,腊封后埋入土中数年,绝去烧气后方取出。寻常人饮上三两盏即醉。两人虽都有千杯之量,大半坛酒被喝掉时,也都开始醺醺然。
王怜花舒舒服服地把头枕在花满楼腿上,唱出花满楼曾唱给他听的歌:“袖长管催欲轻举,汉东太守醉起舞。手持锦袍覆我身,我醉横眠枕其股。当筵意气凌九霄,星离雨散不终朝……”
不知唱了多久,他忽然喃喃道:“你为什么竟会是蝙蝠门主?”
花满楼知道这个问题一定已在他心头纠结了半日,笑了笑,说道:“家母出身关中原氏,蝙蝠公子是我的外公。”
王怜花怔了怔,说道:“北原南花,原是最门当户对。只是原家自蝙蝠公子后,便神秘起来。我倒听说过无争山庄有位大小姐,从不在江湖上走动,有人说她体弱多病,无力理事;有人说她终身未嫁,早已遁入空门;有人说她继承了蝙蝠公子一身绝学,痴迷于习武,无心俗务……却原来,她早嫁入了花家。”
花满楼道:“你关于蝙蝠公子的推测其实很准确,他确实并未在蝙蝠岛丧生。返回中原后,也依然经营着无争山庄与蝙蝠门的事业。我七岁那年生了场病,从此失明。家母不得以将我送到外公那里,她知道,天底下只有外公能教给我如何做个活得最自如的瞎子。”
王怜花忍不住重复了遍日间说过的话:“难怪你是天底下最像蝙蝠公子的人!可是,你又实在是天底下最不像蝙蝠公子的人。你既然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却怎么就那么不像他?”
花满楼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解他疑窦道:“世人对蝙蝠公子的印象,大都来自他二十三岁前的作为。我到外公身边时,他却已年逾古稀,千帆过尽,早非年少时的执着。而且……”
“而且,”王怜花重重地叹口气,感同身受般地插口道,“七岁看老,你小时候多半也和现在一样麻烦,就算是大魔头……咳……就算是蝙蝠公子,也拿你没办法,恐怕不仅不能改变你,反而要被你束手束脚。”
花满楼含笑不语。
他与蝙蝠公子原随云之间,是祖孙,是师徒,也是忘年之交。他回忆起外公曾抚着他的头叹息:“你实在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宝贝!你若早些年来,或许我会更早参透这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奥秘。不过,也许早些年,我修为未到,未必懂得把你视如珍宝。”
却听王怜花扼腕道:“可惜啊可惜,蝙蝠门创立的初衷本是要称霸天下,我看传到你手里,却是根本没了这兴致。对了,故老相传,蝙蝠公子精通三十三种武功,你精通的可远不止此。”
花满楼挑眉笑道:“你怎地又变成小傻瓜了?蝙蝠公子以三十三种武功成名,那也是他二十三岁之前的事。他痴迷武学,怎肯永远只把三十三种绝功练到极致?倒是我,说来惭愧,他教我的那些各派绝学,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若不是今天被你纠缠,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
王怜花道:“其实你在珠光宝气阁点拨苏少英的时候不就说过了,你早已超越各派招式的拘束,随心所欲,信手而就。”
花满楼哈哈一笑:“小傻瓜这么快又恢复聪明了。”
王怜花的好奇心无穷无尽,又问:“陆小凤知不知道你是蝙蝠门主?”
花满楼道:“蝙蝠公子定下的规矩,蝙蝠门主的身份,只有蝙蝠门下才能知道,旁人知道了便只有死。依陆小凤的个性,他是绝不会成为任何人门下的,我又不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