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言切]应帝王-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昨天晚上在森林里遇到了妖魔吗?那之后——
“醒了吗?”
冷淡的声音在房间的另一边响起了。
青年支起了身子。昨天晚上偶然碰到的猎尸者坐在房间中唯一的桌子前,将各种弩箭和小刀摊了开来,用软布仔细地擦拭着。注意到青年投来的沉默的视线,他用手中的刀尖巧妙地挑起了躺在一旁的旌券:“——绮礼?”
青年略微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念法不对吗?”
“不。是这样。”
想起了自己偶然捡到的旌券上的名字,青年平静地回答着。
“‘漂亮’的意思么……看来你充分被父母所爱着啊。”猎尸者的语气中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他仔细地将旌券放到了一旁,继续擦拭着手中的武器,“为什么离开家?”
“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被称为“绮礼”的青年,就像猎尸者凝视着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样、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男人,“你的名字是?”
“卫宫切嗣。”丝毫没将青年的视线放在心上,男人仔细地将小刀插回皮革护手的暗袋之中,“如你所见靠着狩猎妖魔为生。昨天晚上那种情况,就不再收妖魔退治费用了。相对的,把你从森林里弄出来和这件房间的费用,还请你来负责。”
绮礼没有伸手去摸怀中的钱包:“……你不是已经拿好了吗?”
“唔。”切嗣挑起眉看了对方一眼,“你倒是挺相信我的。”
“你救了我。多谢。”
绮礼少有地诚恳道出了感谢的言辞。
然而,这样的言语只让切嗣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手上用了几分力量去擦拭短弩的机括,过分用力的结果是上面的机簧飞了开来。他低咒了声,弯□去捡起金属的部件,一边重新装配着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你付了钱。那就是生意,没什么特殊的。”
“因为你这样的态度,村子才会把你拒之门外。”
嗤笑了声,年长的猎尸者无谓地将调整好的短弩放到旁边:“你还什么都不懂。”
对切嗣明显带有轻蔑意味的言辞并无反应,青年望向旅馆的窗外:“这是哪儿?”
“雷泽镇。离郢都还有半天的路程。你是要去那儿投奔亲戚吗?”
“并不是。”得到了答案的绮礼拉回了视线,继续注视着工作的男人,“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完成。”
“在峰国?”
切嗣微微惊讶地看了绮礼一眼。那旌券并非峰国本有的。而黑发的青年只是沉默而笃定地点了点头。
“该说你是不知世事好呢……还是有新手一般的好运气好呢。”考量到此处已经深居于峰国的腹地,切嗣不禁这样称赞着。
“我想雇佣您。”
坐在床边的青年,忽然提出了猎尸者没有意想的要求。
“雇佣?”
“我的目的地并不是郢都。”绮礼的唇边弯起了一抹深刻的弧度,“必须要在这个国家找到某样东西才行。为此,我需要可靠的能成为旅伴的人。”
切嗣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将软布和箭簇扔到了桌面上,打量地上下注视着陌生的青年:“小鬼。我的价钱可是很贵的。”
二话不说地,绮礼将怀中的钱包掏了出来,什么也不说地放在了遍布着各种武器的桌上。
曾经趁着对方失去意识时打开过的切嗣咋起了舌——他很清楚里面的金额。
……这到底是哪儿跑出来的、有钱的大少爷啊?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目的地了?”
“嗯。你想继续你的工作也没问题。”
“那样东西,是什么?”貌似不经心地问着,切嗣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举起了手覆住心脏的位置,绮礼直率地注视着切嗣:“是重要的……半身一样的存在。”
切嗣抓了抓头发。这一动作让绮礼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人乱糟糟翘起来的头发居然有点儿像猫耳朵。
“……果然是找失散的家人吗?知道对方的样子吗?”
并未更正对方的误解,绮礼简单地摇了摇头。
“那岂不是根本不可能知道——”
“能知道的。”绮礼认真地道——迫近的距离使得切嗣不得不抬起了头,“只要见到,就会知道。”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切嗣的神情变得柔软起来。他向后错了错椅子,继续拿起了桌上的软布和清洁到一半的箭簇:“我知道了。今天采买东西,明天出发去郢都。”
穿过潜伏着妖魔的森林和几近枯涸的田野,切嗣和委托他的青年来到了郢都。在昔日此处也是峰国数一数二的繁华都城,现在留下的只是城市苍白的残骸。
“有能力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带着沉默的青年走在几近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切嗣简单地将峰国的现状告知男人,“就算之前有坚持着留在这里的人,在峰麒无法选出王之后也逃奔了邻国。没办法,选不出王的麒麟也是存在的。”
“会有选不出王的麒麟吗?”
“不知道。听说存在着那样的例子。”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切嗣看着站在接近腐朽的门扉边衣衫褴褛的老人皱起了眉头。
绮礼也转过了头。那双不含有丝毫意义的空洞眼眸,镜子一样地映着留下来的居民那漠然而毫不关心的视线。
“啧。”
短短地咋舌,切嗣大步向前走去。
这景象、让男人感到不适吗?
收回了视线,绮礼无声地跟在了猎尸者的后面。
能够面无表情地在血雨中挥动长剑斩杀妖魔的男人,会因为行将就木的老人的视线而感到不适吗?
啊啊,这可真是——
忽然、一个披着破布的小孩子撞到了正在思考的绮礼身上。青年后退了一步 ,而孩子只是嗫嚅了句什么便又要匆匆地跑开了。
“等下。”还没等绮礼反应过来,切嗣已经一手捉住了孩子的手臂,“把钱包留下。”
回头看到了猎尸者冰冷的眼眸,男孩打了个冷战,极迅速地交出了手中的钱袋。切嗣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才放开了孩子的手。惊讶地望了男人一眼,惯于在街头流浪的孩子匆匆地跑进了小巷而消失了身影。
短暂的一幕并未在街上激起任何波澜。直到走过两个路口之后,绮礼才说道:“你给他钱了。”
“放心,不是你的钱。”将装着金子而显得倍加沉重的钱袋扔回了青年怀中,切嗣无谓地道。
“即使他先做出偷盗的行为?”
“没办法吧。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绮礼认真地追问着,“即使你这样做了,也没办法帮助他。就算你帮助了他,这里也有很多同样的孩子。”
猎尸者的背影,短暂地僵硬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叹了口气,青年抬头望向掩藏在云海中的郡守之山。一直以来、积压在心底的问题,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如果有王的话——一切就会改变了吧。”
切嗣猛地转过了身。瞬间,绮礼注意到了。
对方的眼睛、和自己一样只映着什么也没有的虚无彼端。
“‘王’那种东西,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心脏、仿佛被什么捉住了一样。
“把梦想寄托在那种东西之上,到了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从来没有体会到过的、强烈得无法稀释的东西,在胸腔里振动着。
困惑地举起手放在胸口之上,青年根本无法理解这从未有过的片刻悸动究竟意味着什么。然而年长的妖魔猎人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迅速地转过身:“——怎样?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
“唔。找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说着,切嗣从怀中抽出了烟斗,“那么继续吧。”
找人?
在心中冷笑着,绮礼无谓地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在这世界上到底会不会有人和自己困惑于同样的问题——就算在闲暇的时候偶尔想过这种可能,也很快被青年自己否定掉了。
直到今天,激烈地否定着这世界的根基的男人,自动在绮礼面前出现了。
比起徒劳无功的寻找,绮礼现在只想继续听切嗣说关于“王”的事情。不过,大街上并不是讨论这种话题的好地方。
这没关系。
因为在绮礼二十余年的人生中,从来不缺少的就是耐心。
“真是失态啊。”
平淡地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黑衣女子,切嗣磕了磕手中的烟斗:“我说过了,再用那个样子出现的话就把你送到铁匠铺。”
“别这么不客气嘛。”随着轻笑、女子的身形渐渐融化了。坐在窗台上的,是用红色的头巾盖住了半张面孔、身上布满了咒绘一般刺青的青年,“真是的。一般的人可不会想看到我这个样子。”
切嗣没有回答。对待任性的长剑的最好方式,绝不是认真思考对方的每句蠢话——尤其是对方根本上抱持的只有满怀的恶意之时。
“无论何时都挂着你那张冷冰冰的面具,结果,只是因为一个小鬼无聊的几句话就忍不住说出真心话了吗?”仅有一只的眼眸,嘲弄地注视着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前的主人,“你可真让我失望,卫宫切嗣。我还以为,能够把王杀掉的人,至少是个不会抱着满脑子理想主义的家伙。”
切嗣回过了头。在逐渐昏暗下来的房间中,他如同身在深黯寒冷的湖底。在近乎凝结的黑暗一种,他那空虚的眼眸注视着窗边的幻影。
“真是可惜啊。无论是王还是麒麟都没能完成你的愿望。”加深了微笑的弧度,青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以为你早该明白,‘天道不仁’。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你那理想的容身之所。”
……一个两个、都在说着早已知道的事情。
用自嘲的苦笑压下了愤怒,切嗣问着早就知道问题的答案:“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呢?除非疯了我才会去接替你的职责。”
“不要这么说得这么绝情。”青年跳下了窗台,亲密地贴上了切嗣的耳边,“我可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你疯狂的那一天呐。”
猎尸者皱起了眉头。
下一瞬间、见好就收的青年消失了。
随着最后一缕夕阳的消失,夜晚的黑暗漫了上来。卫宫切嗣坐在屋中唯一的椅子上,纹丝不动如一块无生命的顽石。良久,他才重新回到了旅馆狭窄的床上,将毯子拉过了头顶。
☆、承之二
麒麟是承载天道的仁慈的生物。它深深怜悯着人民的悲痛、为了国家而守护在王的身边,不会任意杀戮,甚至血腥味都会让麒麟感到本能的厌恶。
和应有的本性相悖,新生的峰麒,什么也感受不到。
在穿过了四令门而来的升山者中,年幼的黑麒麟第一次看到了蓬山中所不能见到的贫困和痛苦——升山者中有花了大价钱雇佣刚氏而登山的富商和官员,也有怀抱着成为王的野望而拼尽一切前来晋见的平民。带着疲惫、饥饿和伤口,升山者们等待着麒麟的决定。
……果然,还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择王的天启也好。
对生国的热爱也好。
对人民的怜悯也好。
如果麒麟应该是代表天道的仁慈之物的话,那么,始终什么也无法感知的自己,一定是背离了自己的天命。
空虚地注视着延伸到黄海彼端的云海,峰麒知道失望的升山者们正在穿越着因为失望而倍加痛苦的荒漠,胸中只剩下了他此时还不知其名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