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纪之龙缘-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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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越若有所思地皱起眉,传奇话本中有樵夫误入山林,遇见神仙对弈,观一局棋世间就过了百年的事情。道书上也说,天庭有四个门,通往现世,过往,未来,无常四界。如果这里真是四百多年前,那么他该如何回去?他不见了,九邑城中会出现怎样的混乱状况?安顺王有没有出兵攻城?乐越心急如焚,想得出神,隐约听见卿遥的声音道:“道友,你在想什么?”
乐越猛地回过神来,连忙道:“啊,没什么,我在想,凡人终究难逃天灾,不过九邑若真是九邑,来日必定能重建城池,再度繁华。”
只是,没有了天灾,却要遭兵祸。
卿遥颌首道:“道友说的极是。”
他们在废墟中绕了一圈,除了碎砖乱瓦外一无所获。乐越道:“这里有宝贝之事恐怕是以讹传讹。”
九邑城罹难者众多,又荒废数年,有人从此经过,尤其在夜晚时,难免生出些别样的联想,流出点神鬼之说并不奇怪。
卿遥却仍不放弃:“假如只是以讹传讹,传出鬼神之事便可,何必加上有宝物,或看到仙人饮宴如此格格不入之事?不如等到天黑再看看吧。”
乐越一时也无处可去,只得奉陪。
天已近黄昏,两人在九邑废墟旁的河流边打水觅食。
乐越去捡树枝生火,卿遥打开随身的包袱取出干粮,很随意地向乐越道:“对了,道友,你怀中的那只灵兽食荤食素?”
乐越吃了一惊,昭沅也吓了一跳。
卿遥见乐越神色有异,笑了笑道:“道友放心,我只替你号过脉,将你拖出山洞,并没有翻检你的衣物,只因你这只灵兽的灵气很特别,加之它在你怀中曾经动过,所以我才会发现。”
他围着乐越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昭沅看了一圈,啧啧赞叹:“是龙,真的是龙。”昭沅感到此人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但的确无恶意,末了,卿遥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指头:“乐道友,我能否摸一摸?”
乐越道:“这个要看它愿不愿意。”
昭沅轻轻点点头,感到卿遥的指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自己的龙角,又碰碰胡须,摸了摸它的脊背,最后还摸了一把它的龙爪,才恋恋不舍得离开。
“在下此生第一次见到真龙,虽然小了点,却果然如传说般神奇,乐兄,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条幼龙?”
卿遥满脸羡慕,对乐越的称呼直接从乐道友变成了乐兄。
乐越呵呵笑了两声:“昭沅是我的兄弟,偶然结识,却曾同生共死。”
他话刚落音,手掌上的昭沅周身金光一闪,眨眼间,一个少年便站到了乐越身边。
卿遥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原来,这位龙兄竟是位龙仙。”
昭沅站在乐越身边,微微笑了笑,并未回话。它知道,卿遥客气地称它为龙仙,实际十有八九是把它当成了龙精。他这样以为倒也好。
卿遥抬袖向他拱了拱手,像对待平常人一样请教他姓名,昭沅也抬手回礼,简单的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卿遥对见到昭沅之事很是兴奋,道:“假如今晚九邑城真有宝物现世,我们两个再加上昭兄,一定可以将之轻松拿下。”
乐越有点无语,眼前这位仁兄,若是假扮卿遥师祖,未免太不敬业,种种举止表现与可以降服魔头(应泽),飞升成仙的师祖应有的形象相差太远。
不过,这位卿遥的厨艺很好,一手烤野味尤其出神入化,乐越和昭沅差点连舌头一起吃下去。
他的习惯与洛凌之有些类似,随身携带者几个装调料的小瓶,一个皮囊中还装满了美酒,,慷慨地分给乐越和昭沅喝。乐越谨慎的尝了两口,与平常的酒大不相同,充满了野果的甘甜,醇厚浓郁,不由得问:“这是何酒?”
卿遥道:“此酒叫做猴儿酒。”
猴儿酒?乐越诧异:“这竟是猴儿酒?”他听说过猴儿酒,据说是山林中通灵的猴子用野果酿的酒,寻常人极难得到。
卿遥道:“此酒并非一般的猴儿酒,去年我在西南一代游历时,在山林中遇见一种灵猴,肋生双翼,灵性极强。我随行的包袱险些被它们摸去,后来侥幸擒住几只小猴,翼猴的首领就用猴儿酒向我换回小猴。”
乐越不由又直了眼,眼前浮起拍打着翅膀的飞先锋。
吃饱喝足后,天早已入夜,头顶的苍穹好像一块墨色琉璃,镶嵌点点星芒,熠熠生辉,一弯弦月悬挂其上,九邑城的废墟清冷寂寞,却并无什么诡异的气息。
卿遥在前,乐越在中,昭沅在后,两人一龙再度进入了废墟中,搜寻许久,仍没什么发现。
这个结果本在乐越意料之中,卿遥却似有些遗憾,叹了口气道:“可能乐兄所言不错,亦可能此宝与我们没有缘分。”
乐越随口问道:“卿遥兄既然是修道之人,凡俗世间之物,应无挂碍,为何对九邑的宝物如此执着?”
卿遥站在一道残壁前,环视周围,道:“不瞒乐兄说,我在修真门派长大,从记事起便开始修习道法。两年前,修为突然凝滞不前,心中疑惑无法参破。浩浩大千,洋洋世界,道从何来,法从何生。何以为仙,何以为人,何以为玄法,何以为修炼。于是我便下山游历,寻觅种种玄妙之事,希望能开阔胸怀,参透一二。倘若不能看开根本,便永远无法通晓真正的道法含义。”
乐越听的有点头晕。他在青山派十几年,名义上是修真门派弟子,其实连基础功法都没好好修炼,几乎全是为了糊口奔波,到如今掺和进皇位乱战中,对于修道之人来说,简直以坠落到万丈红尘最底层,与这种深邃的问题实在距离太遥远。
他只能道:“这些疑惑只能自己慢慢开悟。”总算还记得道德经的两句,不管驴唇是否对得上马嘴,先拖出来道,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卿遥微笑道:“今天遇到了乐兄和你这位龙友昭兄,我心中的疑惑又能解开一二。”
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根竹笛:“此番有缘得见,我以一曲相赠。”
乐越见他没头没脑祭出一杆乐器,警惕心油生,在江湖中,乐器往往等于兵器,乐曲往往是危险的魔音。
昭沅不动声色向乐越身边靠了靠。
卿遥已将竹笛横在唇边,一缕清扬的笛声渗透进空中,婉转悠然,乐越的心竟然被荡漾过一样,渐渐清明,数日来积压在胸怀的烦恼郁结淡化消融,在笛声与风中无影无踪,胸怀中有了许多未现的开阔坦荡。
好像天上的星星,也格外明亮了。
嗯?星星?乐越突然发现,天上的星星,似乎渐渐大了起来愈来愈大,白色的星光几乎要连成一片……
笛声戛然而止,乐越手臂猛地一麻,是昭沅用法术电了他一下,同时听到一声沉喝:“乐兄当心。”乐越蓦然清醒过来,卿遥以收起竹笛,抬首看向天空:“好像有事要发生,乐兄和昭兄请小心。”
有事?难道不是你吹笛子有意吹出来的事?乐越握住昭沅的胳膊,和他一起看向天上,那片星光,以彻底连成一片,渐渐变得朦胧模糊,铺展至整个天空,星光中,竟渐渐显露出一幅图景来。
有一名身着薄纱长裙的女子在天空中舞蹈,他身侧有玉栏桂树,似月宫的嫦娥,舞蹈所踏的乐曲悠悠荡荡,竟然是卿遥方才吹的那首,只是配合这女子的舞蹈,清澈全无,另生出妩媚噬魂的味道。
昭沅白天感到的那股特殊的气息慢慢浓烈起来卿遥敛眉道:“是妖。”他身形一动,那根长笛已被他踩在足下,踏笛而起,只升入半空,一道剪光从他的袖中直扫向天上的幻想!
乐越愕然,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卿遥使了御器飞天与化气为剑两种绝学,那是玄法中较高的招数,就连洛凌之也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剑光直奔天上而去,半路化作一支银剑,直射向女子身侧的桂树。
这是随意化形术?化气而成的兵器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幻化成各种形态,乐越只是听说过,今天方才初次得见。
昭沅也聚集起法力,准备随时迎战,天上的幻想在银剑尚未到达时蓦然一变。
白色的星光,瞬间蔓延出黑气,黑气眨眼间汇聚成了身穿黑甲骑着黑色骏马的万千兵卒,铺天盖地,直奔他们而来,无数张弓弩举起,飞剑如雨。
招远的双手汇聚出金色的光球,变换成一个光照,推向半天,飞剑顿时消失不见。
那些兵卒却仍以千均势直冲而来,卷起的狂风连昭沅的光照都微微颤抖,似乎顷刻间就要把他们踏成肉酱。
正在此时,卿遥却突然在空中猛的一转身,抬手间一道剑光直径落到地上的某个方向,只听傲的一声惨呼,满天的黑甲士兵和黑云都开始扭曲变形,渐渐消散不见。
卿遥落到地面上,站定,向着脚下笑吟吟道:“终于抓住你了。昭沅收起发罩,和乐越一道走上前去,只见卿遥脚边的某条裂缝中,正冒出莹莹的红光。卿遥从袖中取出了什么,向裂缝中一丢,手再一抬,一张白色的网兜网着一只冒着红光的东西升出了裂缝。此物浑身坚硬黝黑,居然是只大蚌,两扇蚌壳一张一合,从壳内发出幽幽的红光。难道是附近河中的水妖爬到废墟中作怪?昭沅疑惑地道:“它……好像是只海蚌。”对水族,他异常熟悉,尤其是海中的水族,绝不可能认错。
卿遥和乐越都怔了,这里是内陆,离海边有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有一只海蚌藏在地缝中作怪?海蚌在网兜中蹦跳了几下,口吐人言,居然是女孩子的声音:“龙君,救救我!龙君,救救我!我是西海蚌仙府的小蚌,被困在此处,无奈之下只好变幻幻术引人注意,希望水府能够发现将我搭救。我并未伤过人,请龙君救救我,饶我性命。”
真是一只自报家门十分顺溜的妖怪,乐越道:“我们也没说会杀你,是你想杀我们吧。”
那只蚌又跳了两下:“那些只是幻术而已根本伤不了人只是胆小者会被吓伤魂魄而已。我真的没有伤人之意。”
卿遥道:“你好端端一只海里的蚌精,怎会到内陆的九邑城废墟中?”
蚌精的壳抖了两抖,蔫声道:一言难尽。十几年前,人间有位仙君投胎临世,据说有妖魔觊觎,想趁他刚出世不久,夺他仙元。天停派仙者保护,那位先这恰好在西海做客,因妖怪会火术,就从西海借了一些海水,我当时正偷偷溜出水府玩耍……结果一不小心就……”
一不小心就被连水一起装进了仙者的法宝袋,走到半路仙者与妖魔遇上,在九邑上空打了起来,使用水术时蚌精遍跌落凡间。
蚌精低声下气道:“假如各位肯放了我,我以宝物相赠。”
这只蚌看起来是个小角色,刚刚它蚌壳开合时乐越瞄了几眼,里面连颗珠都没有,能拿出什么像样的宝贝?蚌精急于保命,蚌壳抖了两抖,扑地喷出一口红烟,几件东西从烟雾中掉落在地。
“这些都是我昔年在海底时捡到的东西,你们地上很难得到。”
乐越看了看那些东西,有些无语。
铜镜、镶嵌着明珠的簪子、象牙梳、银质掐死似的红蓝宝石,应该还值几个钱。
这些东西约莫都是它从海底的沉船上捡到的,乐越想说,这些东西,大部分在地上很容易就能弄到。
乐越于是正色的向蚌精道:“若你果真没伤过人,这位卿遥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