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匠秘情录之喜神会-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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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堂没想到二师兄如此干脆,或者有诈?不过他看得出来,二师兄对小师弟相当在意,他吩咐不回先制住这小兄弟果然是对了。
「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季堂对二师兄还是比较忌惮的,不希望对方手上有类似武器的东西。
二师兄不置可否,将墨斗线交了出去说:「就把墨线卖给你吧,赊帐或者给现钱?别忘了季兄你还欠我踢坏门板的赔偿费。」
季堂都皱眉了,安静接过线,他对起尸摸宝这种事一点也不陌生,迅速俐落掏出安国君口内的蝉形含玉。
所谓的含玉,就是死者含在口里的葬玉,玉为蝉形,是以蝉之蜕,喻人之尸,因为古人认为,蝉的幼虫入土就变成蛹,出土後又变为蝉,以此来祈祝灵魂脱离死者的肉体後,又将开始新的生命,当然其中也有为死者护尸的含意。
季堂匆匆检视了一下玉蝉,大小不过一寸多长,以羊脂白玉刻成,润泽晶莹,做工细致精巧,看得出来是足以传世的珍品。
他开口问:「听魅先生,听说这镇魂玉含蝉除了镇魂,还能起死回生,是真的吗?」
二师兄反问:「你想让谁活?」
季堂没答,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不回──他的鬼仆。
「死者不能复生。」二师兄凉凉地说:「但起码能让你的尸鬼维持不变的容颜,瞧,安国君死一千年了,连点皱皮都没有。」
季堂被戳破心思,毫不羞赧,取出帕子把镇魂玉含蝉给包了放怀里,正思考着该如何暂时困住听魅等两人,好让自己跟不回先出去,再抢了江边的竹筏离开此地,突然间小师弟大叫。
「尸、那个、尸变!」
不用小师弟提醒,季堂也已经察觉到墓内的异样,往棺内一望,倒抽一口冷气,安国君歪斜着身子,一只手臂已经伸到棺外来。
刺鼻恶臭翻腾而起,弄得他几乎就要呕吐出来,原本还像普通人一般睡着的安国君,五官整个塌陷,就像是在瞬间变老了几十岁一般,指甲更是长了几寸,呈暗黑色泽,像五把尖刀。
果然是尸变!
安国君不断往季堂的方向伸张着手爪,另一只手则开始试图推开还遮盖一半棺椁的棺盖,季堂当机立断,一翻身绕到棺椁另一旁,要将棺盖给盖回去。
棺盖沉重,加上安国君尸变後力大无穷,棺盖居然一下子被掀翻,安国君直朝季堂飞跳而来。
挟制小师弟的不回一见主子有危,立刻要冲过来,季堂知他心意,高喝阻止:「别过来!」
拾起铁斧劈砍安国君,就听铿一声,这一斧就像是砍在了石头之上,季堂两手的虎口都裂出血来了,斧头跟着飞出去,差点儿削了二师兄半边头颅,但二师兄只是随手拨开飞来的斧头,继续看着热闹;安国君嚣吼连连,双臂横扫,又把季堂打到地下滚了几滚,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就听二师兄事不关己地说:「……镇魂玉能镇压尸变,把镇魂玉含蝉放回他口中,他就什么把戏都耍不开了。」
二师兄一看到安国君瞬间变僵尸的时候就猜到了,安国君死亡之时遇上某事,导致他有尸变的征兆,术士因此将镇魂玉含蝉放入他口中,封棺时更是刻意以金属封死四角,就是怕他有朝一日出来危害。
季堂这里却考虑,他好不容易拿到镇魂玉含蝉,怎么可能轻易还回去?更别说他藏着私心,想把镇魂玉含蝉放到不回身上,如此一来,或者不回能够更像个活人,也或许……
他绝不交还这块葬玉!
吼一声自安国君腋下滚过,绕到他身後跳起来,朱砂墨斗线绕脖子一圈後系紧,弄了个挂搭套,这是鬼山门赶尸绳法之一,对付不听话的尸体,套住後可以强迫行走,而沾上朱砂的墨斗线,更是镇尸法宝,力大如僵尸者,被捆上也难以挣脱。
安国君再次吼叫,墓室里连连晃动,陈列在神台上的明器都滚落了下来,室顶更是不断落下灰尘,一时间乌烟瘴气,简直像天要塌了一样。
季堂手翻如蝶,再系个提尸结扣,这是摸尸盗墓人专用的一种绳法,能将腐烂的尸骨自棺中提起,方便他们摸出死人身上的陪葬宝物,季堂反其道而行,墨绳深入安国君皮肉,要将之提回到镶玉棺里。
安国君不肯轻易就范,东撞西撞,季堂绳子在手不敢松脱,反倒被拖着跑,完全空不出手来掏出怀中枣核,好打入僵尸脊背的七大死穴。
情急之下他大喊:「听魅先生你还不出手吗?」
「我为什么要出手?你被他杀了,我再来检现成便宜,顺便接收你的鬼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二师兄还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回!」季堂大喝。
不回指甲刺入小师弟的脖子,看得出来,只要再多施点力,新鲜人血就会喷洒而出──
「喂喂、轻一些!」二师兄喝斥不回,终于有些吹胡子瞪眼了。
二师兄稍稍举起了手,数百点青绿色流萤急窜,恰似星坠火飞,虽然光灿目不暇给,彷佛置身河汉中,但这河流却是鬼气森森,全无天上仙意。
流萤陡然间聚成一大团火球,盘旋几圈之後就冲往安国君,季堂知道那火萤术的厉害,一见火萤将安国君给包围住,立刻放开朱砂墨斗线躲往一旁,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安国君瞬间起火燃烧,吱吱吱尖叫不已,往後跌撞到他的墓床,再也动不了,转眼墓床旁只剩下一个人形的黑色印子,原本在棺椁中沉睡了千年的人,今日落得了灰飞烟灭的下场。
季堂昨天已经见识过二师兄以火萤术歼灭黑白尸煞的本领,知道就算能制住他,也不见得就能防止他施用这厉害的手段,所以他聪明地以胁持小师弟为手段,让二师兄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既然夺取镇魂玉含蝉的目的达到,该想想要怎么全身而退。
「接下来……」他沉吟。
「你还想怎么样?!」小师弟大叫,他可气死啦,昨天碰上一大群蜈蚣、随人竹、还有黑白尸煞,耗去时间体力,二师兄还因此受伤,结果却被这家伙捡了现成便宜!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要你先跟我们一道出去。」季堂皮笑肉不笑地又对二师兄说:「听魅先生,得委屈你暂时留在这儿,竹船我也借走了,幸好岛上竹子多,再做一个并不难。」
二师兄没回话,气味平静。
季堂不禁起了怀疑,被抢走了镇魂玉含蝉还能这么淡然处之,或者对方有後招?
还是赶紧离开这座岛,以免事情生变。
「……半个时辰後你才可以离开这里,你的小兄弟会在江岸边安然无恙地等着你。」
「让小师弟掉一根寒毛,天涯海角我都会追杀你。」二师兄说。
不回推着小师弟前头走,循着工匠偷凿的秘道回到陵墓外头,季堂殿後,一路上确认二师兄没跟过来。
为了要在黑暗来临前离开小岛,他们加快脚程,几乎是以小跑步的方式穿过竹海、通过阻虫道,弄得小师弟气喘喘,想骂都骂不出口。
江岸边,竹筏旁,一切几乎底定,季堂终于放下了心来,撕了小师弟的衣服做成布绳,弄了个双环扣,一收一拉,把小师弟双手双脚勒合在一起,坐在岸边石上,听江水滔滔。
小师弟继续气呼呼,两颗大白眼一会儿瞪着季堂、一会儿瞅着不回,嘴里叽叽歪歪也不知念着什么,大约也就是诅咒这两人早死早超生之类的话。
季堂摸出镇魂玉含蝉,以朱砂抹了几把,去阴除邪,又用江水洗了个通彻,这时不回缓缓来到身边,同样看着葬玉,咿呀了一声,虽然维持着尸鬼特有的迷茫表情,但或者是季堂与他心有灵犀、又或者是他想得太多,他觉得不回对这块玉有点儿喜爱。
「想看?」他问。
不回眉头倒成微微的八字形,传达出某种纠人的哀怨,嘴轻张,靠近季堂的脸,好像想说些什么。
季堂心口一紧,在这张绝美的脸孔面前,他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想在那淡色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他闻到芬芳甜美的香味,是由不回嘴里喷吐出来的,直对他的脸面,让他感受到一种沉沦的渴望。
他又看见不回的嘴角微勾了起来,迷蒙的眼也开始漾出活力的神采,青白脸面泛起淡淡的粉红,还有唇、血色盈满,诱人欲滴。
怎么回事?不太对……但……
如同萎颓的植物遇上甘霖,枝叶舒展开来,生命重临于冷淡的尸鬼身上,就像几日前在江水怒涛中,充满生命活力的不回,光彩夺目,让人无法不看、无法不想、无法不……
不回笑了。
季堂头一晕,脑中响起警讯,不对,不回不应该笑,因为尸鬼不该笑,会笑的,一定是厉鬼!
自保本能让他想要立刻退开,离不回远些,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他的全身已经僵直,连喊都喊不出一声,因为喉头已经麻痹。
他中招了,但为什么他会中招?谁暗算了他?不回?怎么可能……
一连串疑问自心头掠过,他却怎么想都想不出答案,只能硬梆梆的瞪着不回,他的鬼仆。
鬼仆却已是活色生香,恰如他一直渴望的那样。
黑暗降临,世界昏沉,他沉入黑甜乡里,无知无感无觉。
当季堂再度有知觉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後的事了,睁眼,一张忧心忡忡的脸孔俯看下来,是章小恺。
黎明前的昏暗时刻,江边寒凉,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还有点厘不清楚状况。
「他们说师兄你会昏迷好几个时辰,让我守在这里……」
章小恺的表情困惑,只怕连他也搞不清楚,几个时辰前发生了什么事。
季堂在章小恺的扶持下坐起来,昏迷前的景象倏回脑海,他看见不回拿走了镇魂玉含蝉,甚至给了他一抹心荡神驰的笑,忠贞的鬼仆背叛了他,而他却完全不知道,不回出现大转变的契机何在。
他活了,但他不应该活,难道……
是听魅搞的鬼?
「你说的他们……是谁?」他艰涩地询问章小恺。
「听魅的尸婢把我困在对岸,然後听魅跟他师弟乘竹筏从岛上回来接尸婢,上头居然还有……」他偷眼看了一下季堂,「不回……不对、虽然长的跟不回一模一样,但……他好像……活着……」
「活着?你……」疑惑与不安让季堂的询问都嘶嘎了起来,「你确定?」
「我不确定,我没太靠近……他们把铁斧留给我,让我自己弄艘竹筏,来这里找你。」
章小恺说到这里,用力抹了抹发红的眼睛,过去他对师兄一意挂念,最担心他在江中灭了顶,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却僵硬的如同死尸,要不是师兄呼吸尚存,心跳犹仍,他早就催动竹筏找二师兄一行人拼命去了。
季堂也说不出此刻心中的滋味,他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却陡然间输得彻底,连怎么输的也不知道,那种恼怒在胸口盘旋,挫败、沮丧、愤怒等等的情绪杂陈五内,更别说他在短短的时日里对一位尸鬼钟了情,那种相见恨晚而不逢时的遗憾,此刻全化为无法宣泄的仇恨。
他确定,这一切都是听魅搞出的好事,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控制住了不回,还利用他抢走镇魂玉含蝉!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听魅,抢回他的鬼仆,更要为今日受挫的一切,都施加十倍到对方身上!
十一。面具猗摊
喜神,指的就是赶尸匠所赶的尸,喜神两字是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