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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皇后策-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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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忙笑着摇头,精神却不能集中。
  他跟我又走了一段,忽然唤我:“夏初啊……”我应了,他却不说。猛走几步,月下他的瞳仁放大了:“不好……夏初……你跟我来。”
  我心里着急,但什么也不问,就跟着上官牵马到河边一棵巨大而形状奇特的大树下。
  奔流声哗哗,上官与我站在及膝的水中,是发生什么变数了?一定是。
  果然,不多久,就听见山路上起了许多奇怪的声响。秃鹫的翅膀遮住了月亮,树杈的刺钩住了我的裙子,上官握了我的手,他的眼睛犀利万分。
  那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大气都不出。本来只是一块块碎片,但是随着声音的逐渐明朗,我听出来了……我捏紧了上官的手,他的肩膀在黑夜里瘦弱,可他也没有多少恐惧。
  千千万万的急促脚步,在峡谷回旋,但并不杂乱,而是有章法,动里有静。
  原来,我们陷入了一支偷偷在行军的军队之中。河水湍急,似乎要把我们俩都拉走,可是我们就和大树一般扎根在那里不动。
  军人们离我们近了,千万人的呼吸声,惊碎心魄,只有奔流的河水,与之回应。

  第十五章:险途

  路高于流水。我从大树缝隙里仰望,只见军人们的靴子一双双飞快的移动,好像靴子有灵。我吸了一口气,依然无法遏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战栗。我望了一眼上官,他的单衣随着河水漂浮起来。被流水打碎的星星,围绕他修长的双腿转圈子。
  看来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听闻锦官城战后,蓝羽军领袖何魁真,迅速的进入此城。蓝羽军相当大一部分被他带走,还有一部分精锐归赵显,今日已经为阿宙所败。其余的军队,一时却找不到踪迹。而北军在四川的力量,全部都集中在元君宙之手。
  这支军队,若是蓝羽军,则深夜行军,岂不是会从背后攻击阿宙?若是北军,难道是阿宙的巧妙安排,其所向何在呢?我望了一眼上官,他的脸白得厉害,好像雾霭一般缥缈。
  夏天,水流还是寒的。上官的双腿和肩膀,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上官的腿……我额头上冒出冷汗。上官的腿有病,这样下去不行的。可刀剑无情,何况对方是秘密转移。就算料定是阿宙麾下,我怎敢拿我们的生命去冒险?
  这时候,我看到上官翕动了一下嘴角,好像在苦笑。他的眸子亮晶晶的渗着寒意,他摇摇头。
  仿佛是叫我不用担心他。我怎么能不担心?我压住马头,着急的就像滚水里的蚂蚁。
  我倒是不再怕军队会发现我们了,我只是恨自己的束手无策。上官捉住我的手,在奔流声和行军声中。他握着我的手心,一会儿放开,一会儿又握住,似乎是有节奏的。
  上官不会游水,我若松开树枝,他也不能和我一起脱险。但我们身边两匹军马,好像也不能伪装成没有关系的平民……
  步兵之后,是一匹匹的战马,马掌激起的尘土,扑到我的鼻孔里,我忍不住打喷嚏,忙捂住嘴。漫山遍野,从接近月亮的山丘的顶线,到山崖中间古栈道上,再到我们肩上的山路,全部是人,马,还有辎重与伪装过了的战车。我就像个井底之蛙,坐观天兵天将。
  上官又捏了我的手一下,我转头,他的口型好像在说:“快了,就快了。”
  他说快,我觉得慢。熬了一辈子那么长,行军者终于远去,我松了口气。
  “好险。”我的声音被奔流掩护了。上官一下子跌在水里,我情急之下,去拉他,他的身体却非常的重,我也被带到水里。
  “先生,腿疼么?难受吗?好了好了,他们走了,我们上岸去。”
  他似没有反应,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路上。夜色黑极了。
  上官的脸,美得令人窒息,却死气沉沉。
  我拍拍他的脸:“先生!先生?”
  他的腿在痉挛,牙齿打颤,但对我却没有反应。
  几声马嘶,我跳起来,那两匹脱缰的马显然受惊,顺着流水奔去。我追了一段,使劲的吹哨,但眼看就隐没在夜色里。我沮丧的骂了一声,只好跑回上官的身边。
  他用手指掐着地上的草和泥,好像疼痛到了极点,口里喃喃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我把他的头抱着怀里:“先生,先生?我在……我在……”我就要哭了,但不是哭的时候。上官的腿疾,遇寒则发,今天他孤身来找我,其中经历了多少?可能连肚子都没有吃饱。我后悔极了:何必争那口气?我本该让先生在阿宙的军帐内吃饱了,休息到天亮再告辞的。可是……上官这样骄傲,怎么肯寄人篱下,哪怕一夜?
  我附耳对上官道:“先生,有我在呢……”上官救过我,我也能救他。
  他已经无法行走了,若让他这样疼下去,我可受不了。我从背后的竹囊里取出一个安神催眠的丸药,扒开他的牙齿,让他吃下去。月光下,我告诉自己:别急,别急……默念了数遍。
  我先把上官的外衣脱下来,再脱下我自己的。他的裤子也湿透了,我将他的裤管拉到膝盖以上。又解开自己的内衣,把他冰凉的腿塞到了我的怀里,只有这样,才能稍微让他暖和起来。他的脚在发抖,在我怀里的洁白如玉的腿,就像无辜的动物。他似挣扎了几下,我使劲按住才不动了。此刻月光下的青凤先生,就只是一个孤单的男孩子而已。我闭上眼睛,替他难过。
  我压根感觉不到害羞,用胳膊抱住他的膝盖,团得更紧。胸膛贴着他的骨头,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我轻轻说:“先生,马上就会暖起来了。我一定能把你带出谷。”
  他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悄无声息。
  好像催眠的药丸起了效力,他的颤抖和痉挛都平静下来。
  我坐了约半个时辰,才放开他的腿。我从竹囊里取出一件衣服,用匕首刨开,给他的两条腿上包裹好。现在没有了马……上官个儿高,我背不动他,若扶着他,也根本迈不开步……但若在山谷滞留,若军人们再来,岂不是坐以待毙。
  我寻思了半天,瞥到了对岸上的芦苇草,心里一亮堂。
  我将上官和我的外衣,用撕碎的布条,扎成了一条舟的形状。在里面堆了一些山间的植物,又铺上了两层割来的芦苇草。才把上官拖到了那条“草船”上。
  上官睫毛上的泪珠不时渗出来。我喘息着给他抹去眼泪。
  我上气不接下气,拖着他走的话,人会震动,可不能让他从“草船”上摔下来。但是手里的布条,太细碎,太短了,若连在一起,使劲拖会断的。怎么办……我的发遮住眼。
  我心神一动,忙解开头发,我的头发浓密而长。前几日在大帐内,阿宙以为我睡着的时候常常偷偷的摸……哎,想到他做什么?我毫不犹豫,用匕首割下了内里的一层长发。
  头发倒是有韧性。我把上官缚在“舟”上。且发丝滑,就不会勒疼了他。
  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有一颗明亮的星星,从东方升起。
  我对星星瞧了许久,才鼓起力量,拖着布绳和上官,开始往前走。
  我每走一步,都累。随着时间,我的脚尖,像在刀山上走。我停下来,想起曾在川江边上看过的船工。摸摸路还平,就脱下了鞋,赤脚继续走。
  光了脚要容易些,我眼睛只盯着东边的那颗星,自己的喘气越来越大,还有上官的呼吸。
  上官的呼吸?我惊呼一声,他还在呼吸么?
  我俯身,他的气息微弱,我又拍拍他的脸,厉声道:“先生?上官……算什么?你不许死……你要是敢死,夏初就是砸碎鬼门关的门,也要把你抢回来。”
  等了一会儿,他似答应了一声。
  我稍微放心,决心要快点。但我还未成年,一晚上的折腾,我又怎能多出几分力气?
  忽然,从我的背后又起了马蹄声,我的心到了嗓子眼。
  他们又回来了?我四顾,毫无躲藏处,一边是河水,一边是山壁。
  我张开手臂,挡住了上官,挡住了路。长头发随着风,在我的脑后全飘起来。
  一阵急刹。数十骑上的男人,都望着我。
  我对他们喊道:“要杀就杀我,莫伤我家先生!上官青凤,乃天之厚赐,杀之不祥。谁若杀他,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男人哑巴一样,没有回答。随着轻轻一声,他们全让开路,有一匹马朝我来。
  马上之人,身姿笔挺,穿着玄色布衣,可是脸上却蒙着一个使人惊恐的铜面具。
  我见过他,他就是围城之夜,那在月亮之下的神射手,苍狼星所照耀的男子。
  而且,此人还让我有一丝熟悉。
  他打量我,跳下马来,急步到了上官的身边。
  “上官?”他唤了一声,我狐疑的瞪着他。
  那人却道:“夏初,是我。”
  我惊喜交加,我听出来了,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是他。
  我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拉那个面具,他的大手却比我快一步,先取了下来。
  狰狞的面具后,是一张无瑕的俊脸。多一笔太多,少一笔太少。
  他的眼睛里有孩童般清浅的水雾,美丽得可以溺下城池。
  七月的火红睡莲,在青年沉着的面孔下,灿烂开放。
  我扑到他宽阔的肩膀上,泪水才滚下来:“东方先生,是你!我快走不动了……你快救救我家先生吧。”
  东方琪像哄小孩一样拍了几下我的背。
  他望了下天边的那颗星,缓缓道:“战事莫测,我也辗转不寐。先跟我回蓝军大营吧。”
  我只能答应。虽然才出北军大营的龙潭,再入篮羽军大营的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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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风洗过山头玉轮,蓝羽军的主营帐就设在山顶之上。山下有老兵吹起了陶郧,声似呜咽。
  都一天了,上官还在昏睡。我掀开帘子,抬头看天空,叹道:“星星都不见了。”
  东方只顾给上官的腿上涂抹草药,随口说:“有。都等在云里让你找。”
  我张大眼睛,果然找寻到一颗,又是一颗。本来就是一星独舞,不久满天都是群星歌唱。
  “东方先生,我家先生的腿真没事情吗?”我蹲在东方的身旁问。
  东方身材和上官一般高,但要魁伟的多,他冷静的点点头:“调养数月,就可无恙。”
  我小心的用手指摸了摸上官的腿:“东方先生?我来抹吧!外头还有军务等你呢。”
  他瞧了我一眼,摇头:“你力气不够,这里使劲几分,都要学的……”
  我嗯了一声,在烛火下望着东方先生的脸:“你和上官都是在元石先生那里学的医术?”
  “家师除了天文,地理,兵书,就是教医道了。我这点不如上官。”
  我轻轻说:“上官先生说他最推崇先生你,你什么都比他强。”
  东方先生貌似严酷,但此刻他略一抿嘴,脸颊边笑涡乍现,比所有的画中人都要好看。
  我想了想,又轻轻说:“东方先生……前些日子围城的时候,多谢你出手救我。隔了老远,我又那般狼狈,你怎么就认出了是我呢?”
  他眼神清明,好像没有听见。我等了一会儿,他才问:“白马少年,而今何处?你不是跟着上官的,又如何在他的马上?”
  我捻着裙摆,将松散的发辫束好,答道:“他……算是北帝的部下,现大概在忙着攻城吧。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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