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黄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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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静默不语,听赵高续道:「微臣恳请皇上留在宫中,将政事交由熟知政事的侍中们处理,皇上尽可安心享乐,群臣也会因此皇威对我大秦更是崇敬,微臣请皇上应允!」
说到最後,赵高已经屈膝跪下。
「……你这是怎麽了?」
御书房的气氛登时诡异起来,胡亥不曾见过赵高如此患得患失,不禁开始思量赵高的用意,他看到赵高跪在自己身前,正想去扶,只见赵高仰起脸,哀求道:「请皇上答应微臣的请求!否则微臣就是跪到世间的尽头也绝不起身!」
孰料胡亥身子一僵,脸上神情彷佛陷入极大矛盾,但下个眨眼,赵高便看见胡亥变回原本嬉笑怒骂的表情,笑著道:「朕自然答应,既然有爱卿愿意为朕操劳国事,朕何乐而不为呢?」
赵高面上一喜,身体顺著胡亥的搀扶而站立,然後缓缓被胡亥抱入怀中,难得的是,这次赵高居然也张开双臂搂住胡亥的腰。
身影双双拥抱似是热切,然而胡亥此时的脸色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35、死谏
一连数月,胡亥不上早朝,整日耽於後宫逸乐,白昼放歌纵酒,赏花游猎,晚间便与赵高卿卿我我,如胶似漆。
这日,胡亥换上轻装,欲往御马房拣几匹良驹游玩,到了半途却被右丞相冯去疾与其子冯劫挡住了路,他们拔腿狂奔,一路冲到胡亥面前呜呼一声跪下,身後还有好几名内侍追赶,正慌张将他们阻挡在禁宫之外,可是冯去疾父子二人的膝盖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动也不动。
胡亥冷眼睇著眼前下跪的臣子,心中却是早已动容,他故做严峻将那些拉扯冯氏父子的内侍撤下,道:「冯丞相可是要与朕一起到御马房看看那几匹关外的宝马?」
冯去疾面色当场哀痛欲绝,激切道:「皇上,臣今日冒死,是来禀告国家大事的呀!」
被胡亥喝退的内侍们缓缓退下,看这一幕,其中便有一人偷偷快步离去。
胡亥当然知道这几天赵高已在宫中布置诸多眼线,那名离席的内侍肯定是去通报给赵高知晓,思及此,胡亥双眸更是幽暗。
想这些天他一踏入御书房就被赵高软语劝走,丝毫不知天下之事,现下看右丞相冯去疾以身犯险闯入禁宫,便知大事不妙,忙道:「丞相有何事要讲?」打算趁赵高未到前弄清来龙去脉。
冯去疾痛心疾首,道:「臣请皇上亲临朝政,莫要让赵大人专揽独大!」
「莫非是赵爱卿做的不好?」
「日前关东盗贼并起,赵大人下令剿杀,我大秦兵士损伤消亡者甚,可到现今盗贼依旧猖獗。」冯去疾哀声道:「盗贼肆虐,全因赋税太多,无的加徵,又受到威逼,不得不反!臣恳请皇上停止修建阿房宫,除去漕运额外的加索,让百姓得以安居!」
闻言,胡亥深蹙双眉。
修建阿房宫本是为了保护秦宫气数,为求速成,他的确不惜劳民伤财,可若一停摆,秦宫受到威胁,赵高身上受到傲因的诅咒因此复发又该怎麽是好?
犹豫间,赵高已匆忙奔赴而来,远远见胡亥与冯去疾不知说些什麽,旋即上前,叩见胡亥道:「微臣办事不力,让旁人惊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冯去疾一听甚是悲愤,「旁人?我冯家忠君事主,一心一意为我大秦,怎可谓是旁人!若非有人刻意混淆圣听,藉此在朝上作威,我冯去疾身为百官之首,何故在此冒死相谏!」
赵高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冷笑道:「既然身为人臣,理当为君分忧,难道连朝廷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拿来打扰皇上吗?」
「现在百姓在重税下叫苦连天,不得已逃税离乡变成流寇,皇上千千万万的子民流离失所,难道还是小事!」
「皇上以理治国,百姓便该依法从事,他们既然造反,便是不将我大秦皇帝之威严放在眼里!刁民,皆该杀!」
「你──」冯去疾愤而身起,一把攫住赵高的手臂,气愤难当,「强词夺理!我大秦若还有你这般奸佞,哪里还能安生!」
语罢,竟是怒极,狠狠将赵高从皇帝身边推开。
此地本就是一条狭窄廊道,底下为一片荷花水池,赵高正想甩开冯去疾抓住自己的手,不料对方猛一使力,自己双腿没有稳住,身後撞上栏杆,居然「噗通──」一声从廊上跌落池中。
胡亥见状心惊大喝:「快来人──!」
身边侍卫已经一个个跳入池水把赵高拖上池边。
这时,冯劫在其父耳边低声道:「父亲,您这实在是太冲动了,赵高仍受皇上宠信,此次若冤枉您蓄意谋害,您……」
「住口!」冯去疾厉色低声道:「皇上断不该如此盲目!」
然而他口中这位不该盲目的皇帝却早就抱起呛水的赵高,心急如焚转身便走,浑然忘却方才臣子的一番忠言。
屋里,胡亥连身上的湿衣都没有换下,便急急逼问御医,为何赵高咳出水後仍然昏迷不醒。
御医支吾其词,重复诊了三次赵高的脉搏,却怎麽也说不出个原因。
胡亥大叱:「全是一帮废物!」又命新一批御医上前诊断,得到的结果却如出一辙。
皇帝盛怒之下,将人全部赶出皇宫,若非见赵高一息尚存,恐怕忍耐不住满腹杀戮的暴戾,直到天色偏晚,胡亥守在赵高床边已然呆若木鸡,骤见赵高面上发红冒汗,全身冰冷,正想再唤御医过来,身前一道黑影腾空飘下,让胡亥一时诧异。
他忽退半步,看见眼前黑影渐渐散去,里头竟有一只身长体细的绿皮妖怪,霎时抽出几上宝剑,直指对方,怒喝:「妖孽!胆敢犯我大秦!」
这妖怪面目狰狞,也不畏惧胡亥手中武器已瞄准他的咽喉,只是用他那粗糙沙哑的声音说著:「如今诅咒再启,算算日子,赵高恐怕只剩下一天可活了。」
胡亥吃惊,马上伸手去探赵高腰侧,那枚青龙君赐下的护身宝玉竟然真的已不在赵高身上,胡亥猜想兴许是方才落水无意间落入池中,正思忖派人去寻,便见绿皮妖怪佞笑道:「那东西已经被我藏起,就算你把池水抽乾,也遍寻不著。」
「该死!原来你就是傲因!」胡亥惊叱。
「不错。」傲因哈哈大笑,「先前被青龙神君坏事,才让这姓赵的又多活一段日子,我这次只要等到後日子时便可吸走赵高的魂魄,嘻嘻,你可知充满怨念的冤魂有多麽美味吗?」
一听,胡亥简直气炸,手中宝剑一挥就劈开了傲因的胸膛,可是傲因竟然如雾水一样重新结合,若无其事。
胡亥早知普通兵器伤害不了妖怪,气的把宝剑丢下,宝剑落地「铿──」的一声断成两截,立马引来傲因一阵讪笑。
「你若真想救他,何不求我?」
胡亥斜眼瞪了过去,纵声道:「你不惜设下毒计陷害我,恐怕才是真的有求於人吧!」
「我就喜欢开门见山!」傲因又是几声忘形贼笑,「那好,我就要三千颗人头,新鲜的人头!缺一颗,赵高就得死──」
「哼──」胡亥冷言嗤笑:「你胃口倒真不小。」
「你可以慢慢考虑。」傲因身形一闪,居然跑到赵高床边,用他那细长的手爪正欲掀开赵高的衣襟,「可是这可怜的男人只能活到後天了……」
胡亥随即把傲因的形体打成一块块碎片,紧紧护在赵高身前,看眼前绿色的碎片重新凝聚成傲因的形体,恨声道:「不许你再靠近他!」
「嘻嘻──嘻嘻……」
傲因留下一阵阵诡异的笑声,然後又变成一团黑影,逐渐消失。
前来递送碗膳的内侍见房中狼籍一片,皇帝又站在床边惊魂未定,连忙上前道:「皇上,您……您怎麽了?」
胡亥恶狠狠觑著来人,心中还对傲因咬牙切齿,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内侍不由吓到全身一颤,随即听见胡亥威声道:「传朕口谕,将右丞冯去疾关入天牢静候发落!传护军都尉及其属官速速入宫见朕!」
两道圣旨,如火如荼从咸阳宫里送出,右丞相府中登时满是妇孺哭嚎,多是冯妻责备冯去疾不知变通,宁折不弯,冯去疾面色怆然,仰天高呼大道不公,天理何在,便被宫中侍卫一左一右拖著关押进皇城天牢。
冯劫见其父受冤,想当今天下只有李斯一人可与赵高抗衡,於是快马加鞭去往左丞相府,哪知李斯早就耳闻风声,藉口闭门不出,全不见客。
冯劫年轻气盛,哪里受得这般污辱,索性放弃寻人救助的念头,打算亲自求见皇帝,动之以情,想他冯家忠心耿耿,皇帝断然不会如此决绝,可谁又知道,皇帝下令不许任何人替冯去疾说情,否则同罪论处,最後冯劫愤恨冲往天牢,被侍卫擒获,也与其父一同下狱。
父子二人在狱中同病相怜,受尽狱卒冷眼对待,昔日高高在上的官威全因胡亥一句有罪便比寻常人还不如。
又过两天,冯氏父子听闻皇帝早已下旨征讨陈胜、吴广等人所组织成的民兵军,双方在荥阳一带开战,死伤甚钜,几个时辰内便横死尸身超过数千人,冯去疾感念天下苍生,泪流满面,又不堪牢中受辱,竟然一头撞死!
冯劫阻挡不及,放声呼号,面目凄厉,最後抱著父亲尸首,决然咬舌自尽。
只在死前那刻,愿来世与父亲装聋作哑,不再为官,总能安度一生。
☆、36、爱欲
陈、吴战後,已然年末,大地一片萧条,白雪纷飞,掩埋无数尸骨。
胡亥在寝宫内静静搂著赵高,享受温暖的炉火与丰盛的美食,虽然看来与往常无异,但赵高隐约感觉这具倚靠的身体有些心不在焉。
前阵子,他自傲因诅咒中苏醒,感觉全身舒畅,似是许久不见的安适,彷佛连从前憬然赴目的恶梦梦境也随之淡忘,他心情一好,便时常拉著胡亥出宫游玩,镇日在咸阳都城附近的大城游历。
镇上的繁荣,正昭告著天下太平,谅谁也无法想像距此才十里远的另一处郡县早就哀嚎遍野,血流成河,胡亥心知这一切全然是底下官员刻意伪造的假象,也不戳破,与赵高欢欢喜喜度过好长一段日子。
只是在所有的欢愉沈静後,胡亥总不免担忧起黎民百姓的处境,虽说他这是自愿让赵高掌权,想藉此表现他对赵高自幼受到秦朝迫害的补偿,但这几天他不停思度,终於有了一些想法。
无奈正想说予赵高,怀中人便转过身来,轻轻抚摸他的脸庞,蹙眉道:「皇上,你是否已经厌倦微臣?」
胡亥心间顿时漏拍,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连声安抚,「你想多了,你应该最是明白朕的心意。」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没有。」胡亥张口亲了亲赵高柔软的唇吻,昵声道:「可能是有些累了。」
这时赵高嫣然一笑,自抽屉取出一物,眨眨秋水双眼,附唇在胡亥耳边细语,「微臣得来一件宝物,特地进献给皇上。」
「哦?」胡亥唇角微扬,看著赵高手里有著三层构造的精巧梨木盒。
随即见赵高温温吞吞脱下外袍,身上仅著一件单薄的白色亵衣,胸前敞开,衣摆正好若有似无掩住大腿的根部,胡亥呼吸一紧,见赵高媚色撩人,暗暗勃发的欲念又被轻易挑动。
只是这还不够,赵高轻轻说著:「还没……」边把刚才说要进献给皇帝的宝物打开一层,手指并拢,挖起里头透明的黏液,身体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