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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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番来宁专为抚慰赞助起见,并非交涉。闻克强与蒋君至好,必乐引为己助,似此一面可以促事实进行,一面可以释军心猜虑。”⑦在袁世凯的压迫下,至6月中旬,近十万革命军队已有三分之一遣散了,三分之一回原来各省,余下的三分之一江苏本省供饷编成三个师:分别以章梓(第一师)、冷(第三师)、陈之骥(第八师)为师长,6月14日,袁世凯下令撤销南京留守处,解除了黄兴的职务。
在辛亥革命高潮中,广东革命党人所组织的军队也是比较多的。1912年初有三个师,此还有三万多民军。在南京留守处遣军队的同时,袁世凯通过同盟会军人强令民军解散,又裁减了一个旅,到1913年3月只剩下一个旅,钟鼎基和苏慎初为师长,旅长有王肇基、叶举、罗炽扬等。湖南都督谭廷“虑兵多为患”,大力裁减湘军,到1913年3月已遣散五万余人,由1912年初的五个师减到一个师。同时,江西也裁减了一个师。山东烟台革命党人领导的军队则被全部解散。安徽都督柏文蔚将驻安庆的一个混成旅和驻芜湖、庐州的第十五师等队伍裁并为一个师,自己担任师长,以胡万泰、龚振鹏为旅长。四川民国元年2月有五个师,经过裁减遣散,到次年3月只剩下两个师。另外,“保路同志军”几乎全被遣散,有的甚至被加上“会匪”的罪名,遭到残酷镇压。据一些材料统计,在1912年2月至1913年3月间,江苏、安徽、江西、湖南、四川等五省共裁减军队十六个师,大大削弱了革命党人的武力,使他们在发动“二次革命”抵抗袁世凯北洋军时,军事上始终处于劣势。
当时,也有一些革命党人识破了袁氏裁军的阴谋。如1912年6月13日,参议院开秘密会议,讨论裁军方案,段祺瑞出席作报告,一位同盟会议员当场质问他:“北方日日添兵,南方何得独裁?”甚至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所以不主裁兵者,恐怕大总统要做皇帝。”⑧有些同盟会军人对袁世凯也表示不信任。如辛亥革命时上海都督陈其美招募军队在三师以上,南北“统一”后陆续裁减一师。当北洋政府命令他继续裁减,并指责他“拥兵自卫”时,他据理反驳说:辛亥革命时借垫军饷四百万元,无法偿还。此事一日不料理,一日不能遣散。后来,由于欠饷日增,又被解散一部分。福建第14师师长许崇智“屡次秘密开会运动军官”,反对裁军。袁世凯即电调许崇智入京,企图“俟其到京当羁留不遣”。⑨许崇智回电谢绝“内调”,袁的诡计未能得逞。1913年3月中旬,梁士诒以省亲祝寿为名回到广州,要求广东都督胡汉民继续裁减军队。胡表示为维持本省秩序,目前军队必不可少,“总统解散地方军队的政策是不可行的”。袁闻讯很不高兴。⑩江西省民国元年2月有军队三师一旅。江西都督李烈钧在裁减了一部分“无战斗力”的部队后,便以维持地方治安为理由,保留了赣军两师一旅,以欧阳武、刘世均为师长;并控制着江西境内长江沿岸各炮台,拒绝北洋府陆军部接管。而且。为了装备赣军,他领取南京留守处护照,通过上海外商洋行购买步枪七千枝和子弹三百万发。当这批军火于1912年底运抵九江时,袁世凯以“擅买军火”为口实,命令九江关予以扣留,并派海军监管。李烈钧以“袁世凯防赣省如寇仇”,实难容忍,立即指令蔡锐霆和陈庭训率领赣军把军火夺回。这件事使袁世凯大为震惊。他立即派海军次长汤芗铭率领军舰六艘到九江示威;并有意制造了汪瑞事件,妄图压服李烈钧。
裁减革命军队和“军民分治”(3)
原来,袁世凯一边裁减革命军队,一边推行“军民分治”,昔以削弱南方各省都督的权力,打击革命势力。1912年6月中旬,袁世凯派袁乃宽到武汉,要求黎元洪发起实行“军民分治”。当时,黎在和同盟会的斗争中正迫切需要袁的支持,自然不敢违命,遂于7月1日通电各省,倡议实行“军民分治”,即都督专管军事,另由“中央”派民政长治理民政。黎还表示湖北愿意首先实行。袁世凯立即回电说:“疚疾曰急,今得良剂,天存吾华,必由于此。十害三无,怵心刿目,西儒所谭暴民专制,不图今日乃亲见之……今有我公,以身作则,祸机之息,新邦之固,共可决矣。”紒紜矠北洋系统的各省都督亦群起应和。但是,江西、广州、安徽、福建、江苏等九省都督却激烈反对“军民分治”,有些省公开唱对台戏,通电主张实行“地方自治”,由省议会自选民政长。袁世凯不顾九省都督反对,强令推行“军民分治”。
在任命各省民政长时,他仍采取裁减军队时的策略手腕:对湖北、云南、贵州、广西等省或让都督兼民政长,或令都督荐举人选,以换取这些都督的支持。对同盟会员做都督的各省,则派北洋派官僚或清末与北洋派接近的老官僚担任民政长,“厉行分治”。如派孙多森到安徽,张元奇到福建,陈昭常到广东,这些安排,他事先都征询了各省都督的意见,唯独江西民政长,袁世凯有意不与李烈钧商榷,突然于12月16日任汪瑞,并命令汪立即赴任。紒紝矠李烈钧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鼓动赣军将领蔡锐霆和陈庭训以及省议会反对,结果汪到南昌不几天就被赶跑了。袁本想借任命汪来显示“中央”的权威,发泄对李烈钧夺回军火的怒气,没料到再次失败;遂大发雷霆,通电各省不点名地指责李烈钧“生性好乱”,“破坏统一”;最后又威胁说:“本大总统若再曲予优容,便与此辈同为亡国祸首,非惟辜负众望,实亦矛盾初衷,惟有牺牲一身,保全大局,竭我绵力,殄此幺么!”紒紞矠尽管袁氏叫得很凶,可是由于当时他还没有取得帝国主义的贷款,感到力不从心,所以他没有敢解除李烈钧的职务,而仅派王芝祥前往查办。这件事一直拖1913年夏天,就成为他首先派兵进攻江西的借口之一。
注 释:
①据1912年冬陆军部报告:全国陆军九十五万九千八百零八人:其中安徽三万八千,已裁一万二千;江苏六万九千;广东五万九千;江西二万;福建三万三千;湖南五万一千;南京归并各军三万四千;湖北八万;云南三万九千;广西三万六千;贵州二万七千;四川五万四千。
②《字林西报》(North China Daily Ncws),1912年5月18日。
③中国史学会主编:《辛亥革命》,第8册,页141。
④《民国经世文稿》,上海经世文社1914年版,第2册,页33。
⑤《袁世凯致燮和函》,1912年。
⑥《爱国报》,1912年4月6日。
⑦《程德全致袁世凯密电》,1912年5月22日。见《程德全密电稿》(未刊)。
⑧黄远庸:《远生遗著》,卷2,页35。
⑨《袁世凯致岑春煊密电》(原件),1912年11月4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存。
⑩《广东的形势》,《字林西报》(North China Daily News),1913年7月10日。
紒紜矠《袁大总统书牍汇编》,卷5,页25。
紒紝矠汪瑞是与北洋派接近的老官僚,清末历任江西武备学堂总办、署江西按察使等,政治上支持袁世凯。
紒紞矠同⑥,1913年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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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革命党领袖大施骗术(1)
袁世凯为瓦解革命党人的力量,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既有赤裸裸的进攻,也有甜言蜜语的拉拢,不失时机地交替使用这两手,这就是他所谓的“拔木之术”。辛亥革命时,他忽而猛攻汉阳,忽而又按兵不动,忽进忽退,使人感到无从捉摸,曾有人托其左右亲信探问他的真实意图,他得意地说:“诸君知拔木之有术乎?专用猛力,木不可拔。即拨,木必断折,惟用左右摇撼之一法,摇撼不已,待至根土松动,不必用大力,一拔即起。况清室有类几百年大树,岂易拔者,我之忽进忽退,即我之从摇撼下手。”现在,他又用这种“拔木之术”来对付同盟会。
由于袁世凯向同盟发动了一连串的政治攻势:逼走唐绍仪、威胁参议院、裁减革命军及杀害张振武等,使得他和同盟会十分紧张。为了缓和日益尖锐的矛盾,他赶忙变换手法,于1912年8月邀请同盟会领袖孙中山和黄兴入京,商议国家大事,并派广东人黄某专程赴上海劝说孙、黄北上。同时,他对黎元洪也发出邀请。黎与他刚刚合谋杀了张振武,正受舆论的谴责,不敢贸然进京,婉言拒绝。孙中山自辞去临时大总统后,以在野党领袖的身份在南方各省旅行,宣传民生主义,鼓吹发展实业的修筑铁路,来实现“国富民强”的理想。对于同盟会与袁之间的冲突,他一直抱着和平解决的善良愿望,并公开表示他不再竞选正式大总统,“尽让政权于袁氏”。为了用诚意去感化袁世凯,他毅然决定北上。
1912年8月24日,孙中山到达北京。事前袁世凯把他办公用的外交部迎宾馆腾出来。作为孙中山的下榻之处,又命令以迎接总统的隆重仪礼接待,派出军警仪仗队和军乐队在前门车站欢迎;并用他自己所乘坐金漆朱轮马车,饰以黄缎,将孙中山交部迎宾馆。次日,孙中山前往总统府拜会袁世凯。袁亲至大门口迎接。这是两人初次会面。27日,在总统府举行欢迎宴会,袁世凯致辞说:“孙君创立民国,功绩赫赫,垂名后世。予不肖承乏其后,窃虑难堪其任,今夕相会,益当为民国努力,勿背孙君初志。”9月11日,黄兴也到达北京,同样受到袁世凯极为“热情的欢迎”。
孙中山在北京逗留了一个月。这期间,袁世凯邀请孙中山谈十三次,每谈话都有梁士诒陪同。因为梁和孙中山是广东同乡。袁世凯总是装出虔诚的样子,恭听孙中山的义论。每当孙中山谈到中外情况和个人抱负时,他常常随口应和,连声赞叹。有一次,孙中山讲“中国以农立国,倘不能于农民自身求彻底解次,则革新匪易。欲求解决农民自身问题,非耕者有其田不可。”说到这里,孙中山心想袁世凯必反对。谁知他“不特不反对,且肯定以为事所当然”。①这使孙中山感到十分惊讶。
袁世凯谈话时,总是“谆谆以人民国家为念,以一日在职为苦”。他说:“俟国会召集选出新总统后,鄙人亦可一息仔肩,退为国民与诸君子共谋社会上之事业。”孙中山表示:“国民属望于公,不仅在临时政府而已。十年之内,大总统非公莫属。”②袁氏“诉党派竞争之苦”。孙中山慨然应允尽力“调解”,并表示自己“从此当事社会事业”,放弃竟选总统,自信办实业较袁合适。袁情不自禁地插话说:“我虽历来做官,然所办之事,都以实业为第一大宗。”③
孙中山和黄兴都劝袁世凯加入国民党,以国民党为后援,“建设强有力之政府”。袁假惺惺地表示:加入政党诚然不错,然“今则非其时也”。嗣后,他又对柏文蔚说他之所以拒绝加入政党,是因为“入甲党,则乙党为敌,入乙党,则丙党为敌,实不敢以一己之便安,而起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