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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美人鱼的伙伴们-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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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该怎麽说呢?我很明白你的感受,但我……我只是个见习助理,你知道吧?不可能突然就成为心理医生的,总之还不是正式的……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为你介绍些很好的医生。」
  早料到我的拒绝般,他毫不着急地写:我才刚出狱,没有请医生的钱
  天啊,他才刚出狱?是今早的事吗?是刚刚?他才刚出狱就来找我了!
  「但……我说的话、写的报告都没有权威性,法官就是看了也不会相信的……」
  他打断了我的话,把本子放在我眼前,上面写着:我不用你向法官证明,我只要你治好我,到时我会另找医生写报告书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不能……我没有那个能力!」
  他写:你写过关于多重人格的论文,你应该对我很有兴趣的
  我让你研究,只要你能治好我
  「好吧,我知道你误会什麽了。让我们从头开始好了。那篇论文是我替朋友去搜集资料,现在资料搜集完了、论文交出去了,毕业的成绩很不错,谢谢你那时候轰我出去,That』s all!这就是我们全部的交集。我帮不到你,你去找其他人帮你吧,掰掰。」
  男人用力地握着笔杆,连我都看得出来他使的力度有多大,他的指节泛白而笔杆发出吱吱声。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很不安地站了起来,怕他伤害我。
  但情况变成我在欺负他般,他没有移动过一分一毫,只是再写:
  我等不及了
  我等不及赚到足够的钱去找别的医生,我好想见我女儿,我已经错过了她五年的时间
  她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
  他因为心情激动而写错了字,他划掉,再写:
  那些你所谓的权威医生
  他们不是想治好我
  他们因为拥有我这个罕有的病例而沾沾自喜,当阿密受不了太长太痛苦的医疗过程而伤害他们的时候,他们便不停将我从医院转回监狱,再从监狱转去另一间医院,我转了八个医生!
  我一手掩嘴,八个,天知道这裡头竟然没一个医生可以治好他。
  他是多麽难搞的一个病人啊!而且他也承认了自己有暴力倾向……连那些争先恐后去接触他的权威性医生都没办法控制住他,把他治好,迫不得已放炙手可热的病例回监狱……而我,整个大学生活都是溷过去的人怎麽可能控制他啊?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不能……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不能……你把这些跟我说,我也没什麽能帮忙的啊。」
  求求你,在你体内的另一个怪物冒出头来前赶快离开这裡吧!
  虽然身为医疗助理这样想很缺德、很缺乏学术良知,但我真的是这样祈求着,因为我念过太多病例知道精神病患的可怕…… 精神病发作时可以杀光一屋子的人!
  我察觉了他的精神激盪,像体内有两个灵魂不停磨擦撞击着,他的手开始颤抖,然后他死抓着笔,用力到插穿了纸,彷彿对着仇人般把纸一下、一下划烂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从溷乱的床铺中抓出了钥匙,慢慢接近门边……
  男人紧皱着眉,发出几个模煳的单音节,用右手把疯狂挥动的左手按着,但不成功。
  我看呆了,连要逃跑都快忘了。
  男人对抗自己的意识一阵子,突然,他抬起头,看着半空中的某点。
  他凝滞了数秒,我知道自己要逃命就要趁现在了。
  我跑了几步,才出走廊就被一股强大的力度踹飞。「啊!」
  那男人从后面踹了我屁股一脚!我差点翻过栏杆掉下街!
  这傢伙要踢断我的嵴骨了!我痛叫,眼神刚好对上最后一户观看好戏的王八蛋……那王八蛋瞪大眼睛,然后甩上了门。
  「救……」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就被男人抓着后颈,拖回屋内。「住手!你想怎样啊!」
  我眼前一花,背嵴便撞上硬物。好痛!
  他把我甩在地上,然后骑压在我身上。我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肩膀。「停手!我们可以好好谈……」
  这时候……应该要叫他的名字、叫他的名字唤回他的理智……他叫什麽、他叫什……对了!「三月!」
  「三月、三月!冷静点!三月!」
  我疯狂挣扎想逃脱,男人压骑着让我无法得逞,只能像条蛇般扭动着……
  我叫他的名字,大叫了不知第几次,突然,男人双手扼住我的颈子!
  我被他这样一扼,差点窒息,「三……嗯!嗯、嗄──嗄──」
  我感觉到他的鼻尖 ──因为外头的冷天气──冷凉的鼻尖贴在我脸上。
  门大开着,外头下着微雨。
  我紧闭起眼睛,怀疑这是不是我死前最后看到的景象,男人的侧脸、耳朵、髒兮兮的天花板……
  「谁准你这张臭嘴叫他的名字!」
  掐颈的力度突地加重,但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我瞪大眼睛,艰难地转头想要看他的正面,确定他还是刚刚的男人……
  他说话了。


  【第二章】  三月与阿密

  你是谁?
  我被年长我四岁的男人扼着脖子的时候,脑中冒出这条问题,而不是「我会死吗」。
  我心中另一部分仿佛早认识他了般,答道「他是阿密」。
  他肯定是阿密,我就是知道。回想起来,我还是蛮有当心理医生的天分的。
  我脸色发白,头向后仰,像被捞上水的金鱼般……
  「嗄——嗄嗄——」
  只能疯狂地摆动着尾鳍,只求吸入一口氧气。如果那口气抽不上来……我也许不会死,但窒息的痛苦跟尾随而来的恐怖倒是不容置疑的。
  我听见自己发出「嘎咕」的不明音节,他显然很明白如何折磨一个人——尤其是男人——他压着喉结,令我很想呕吐。
  我真的没有看错,也不是幻觉。
  那男人的唇角勾起了,他在笑,看见我狼狈愚蠢地挣扎,连口水都流下来了,他竟然在笑。
  像小孩子用树枝杀死一只小昆虫般,兴奋、单纯、世上最纯洁又最残忍的笑法。
  他笑得让我真的很愤怒,如果他此时松手让我起来,那杀人犯就变成是我了。
  我幻想自己的双眼放射出愤怒光线之类的东西,他显然也察觉到我的杀意了,这个他妈的混蛋把手掌压得更深,我的喉结都快被自己吞回去了!我眯起双眼,眼泪像扭开的水龙头滑下来……
  就在这时候——他跨压在我的小腹上——他勃起了。
  我难以置信但千真万确的,这个杀千刀的他妈的该下地狱的死杀人狂勃起了!隆起的裤裆带着恶心的热度,抵在我的小腹上。但他,万幸,他没有开始磨擦还是脱下我的裤子什么的。
  连那抹笑都像是不小心画歪了的线条,他还是用那副冷静得可怕的脸,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荒谬地勃起般,紧盯着我,慢慢地收紧手劲……
  他的兴奋,只能从他的眼神跟下面顶着我的那家伙中表现出来。
  天啊,他为「杀死一个人」的现在进行式而很高兴!
  「……别吵!三月,不要吵!」
  突然,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了,他坐在我身上开始前后摇晃起来……
  眉皱起来,这样委屈的表情看起来就比较像是三月了。他很头痛的样子:「不要吵!天杀的!」
  也许是三月在他们的「HOME SWEET HOME」中大吼大叫地阻止他,所以他头痛难当。就像两个小孩在把全世界仅此一件的心爱玩具抢来抢去,抢到滚打成一团。
  趁他们在「内讧」,我屈起膝盖,一下向上顶。
  顶在他兴奋过了头的部位上!
  「啊——」
  就是像阿密这样的杀人犯,那里也不可能练过金钟罩、铁头功吧。
  男人哀叫一声,下意识地向后退,我没打算就此放过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扑上来?
  我真的是怕疯了,抄起电视机的遥控器,很小巧,但用来打人也很坚强的。
  我还没有爬离他身下,就抡起遥控器往他头上砸。「咂」一声好响!
  他这次没有痛叫,只是伸手挡住了额头,那里红肿起一大片了。他一定是很痛、很痛吧,虽然之后想起来是很对不起三月,但那时候的我管得了他是三月四月还十一月!
  我吓疯了,于是再敲下去,这下可真的很响了,打在了他护住额头的手上、指骨上,声音响到连我都吓到了,凶器跌在地上。
  这一下攻击得分满点,他的左手在抖,淤血跑了出来。
  紫红色的痕迹,看起来比流血更痛。他没有叫,连声呻吟也没有——这样可就奇怪了,如果被打得这样惨的人是我,我肯定叫得比杀猪还难听。
  像要证实我的想法般,男人向后膝行了两三步,跪坐下来。
  他没有再扑上来掐我,只是抬起抖个不停的手,委屈地看着,然后轻轻呵气……
  房中突然寂静如海底,像我们刚刚谈话完毕,就切换到这场景来了。
  我满脸泪痕,看起来比他更像个疯子,不确定地叫:「……三月?」
  男人抬起眼看着我,瞳孔一阵摇摆,不太敢直视我。也许也怕接近我会被伤害吧。
  跟这男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打过一架的陌生人而已,要说同情这样的三月也太那个了……
  毕竟杀人犯也是这男人的一部分,打他的确实是我,但我不需要负什么狗屁责任。
  他向后跌坐在地,有几秒,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有几秒我觉得他的眼睛湿湿的,像是快哭了。
  但很快,他俯低身,把纸笔拿起来。
  我拿被子一角随便抹走泪痕,走去厨房大灌一口可乐,劫后余生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
  我抓着铝罐,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就像三月的手般,颤抖。
  啊啊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我醒悟到现在不是悠悠闲闲喝可乐庆祝自己大难不死的时候了,我大步走出去,将男人的运动袋抓起来,丢出走廊。如果可以,我会把这男人也这样抓起来,掷出去!
  「不用再说什么了,你现在就走吧!不然我就报警了!」
  被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前科杀人犯,还是今早才出狱的男人找上门来,无论是哪一点,我报警都有充分的理由了。如果警察们要证据,我脖子上的勒痕就是了。
  「什么都不要再写了!你要写自己出去写个够吧,五秒内再不滚出去我就报警!」
  男人埋头苦写着些什么,对我的大声指责充耳不闻。
  我不用看,也知道他必然想道歉。我不接受,我不想要他道歉只想他滚出去?
  我以为对比起刚刚的杀人犯先生,三月该是比较懦弱的角色。
  谁知道男人极其冷静,还是专心地写他的诗、雕他的花!我深吸一口气,揪起男人的衣领,他像个软绵绵的布娃娃般被我揪起来,「走出这个门口之后别再回来了!」
  他举起笔记本,几乎贴上我的脸。
  我这下不想看都没办法,本子上写的也是三个字,不是「对不起」。
  杀死他。
  我竟然会被那三个字吸引了。
  这样的自己非常窝囊还有点变态,我只肯定如果他当时写的是「对不起」,我一定二话不说把他轰出去。但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我的心底,又能预知未来般,写了完全相反的三个字。
  他要杀死阿密、消灭阿密。
  这要命地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像嗅到鱼腥味的猫,真的要命。
  这同时可以证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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