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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羔羊-第36部分

小说: 羔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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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无关紧要,”撒沙冷漠而柔和地说道:“那么,接下来呢?”

    “我会竭尽全力做出弥补,”斯蒂凡说:“幸好暂时并未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差错——比赛已经结束了,依照原有的安排,您的队员会接收到最好的治疗,其他人则随时可以离开,回到格兰德,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包括我?”

    “包括您,”斯蒂凡说:“还有您的朋友,您的父亲,任何一个人。”

    “别西卜。比桑地?”

    “他非常好,”斯蒂凡说,从表面看,他似乎毫无芥蒂:“你可以先去看看他。”

    ***

    略微有点儿出乎意料的,别西卜。比桑地的处境算不得太差,他同样被放在了一个房间里,只是没有家具和装饰,屋顶、墙面、地面用黑色与红色的涂料涂刷着驱魔的符咒和图形,空气中弥漫着撒沙已经非常熟悉的,玫瑰与鲜血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最令撒沙喜悦的是,别西卜已经恢复到了他原有的样子,一个人,一个男孩,没有多一条胳膊也没多一条腿,*裸,一丝不挂的身体上除了淤青与轻微出血之外没有一丝一毫让人感觉恐惧与不安的地方。

    他昏睡着,胸部的起伏缓慢而有规律。

    斯蒂凡做了一个手势,一个黑衣教士走上去,往别西卜嘴里倒了一点药水,随即退开,过了几秒钟,别西卜就睁开了眼睛。

    “好家伙,”他声音嘶哑地说道:“这回可真够刺激的,是不是,撒沙?”

    “能站起来吗?”撒沙说:“先走,还是和我一起来?”

    别西卜迅速地眨了眨眼睛,他懒洋洋地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是手指和脚趾:“我和你一起走。”

    教士拿来了一套衣服——一件黑色的长袍,没有内裤,没有袜子和鞋子,也没有背心或是衬衫,别西卜拿过来套在自己身上,一边不引人注意地啧了一声。在走廊上走动的时候,他不怀好意地碰了碰撒沙的胳膊:“怎么样?我是说……亲爱的,有几年了,我下面还没这么凉快过。”他看着撒沙——腰部以下的地方,撒沙的长袍式样和他非常相像,只是有着说不出的精细与奢侈,另外,颜色是白的。

    撒沙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堪称粗鲁地揽过了自己的朋友,别西卜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好,他几乎没能做出些值得一提的反抗,他确实能走,但也只是能走而已。

    “我们这是要去那儿?”别西卜问。

    “去见见我的父亲,啊,地上的那个,”走在前面的斯蒂凡可以说是和和气气的回应道:“圣人,杰瑞德。斯特朗雅各。”

    杰瑞德。斯特朗雅各的情况非常不好。

    不过让人意外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真的能够看到奄奄一息,生命如同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的圣人杰瑞德。

    距离上次相遇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而已,杰瑞德却像是已经度过了他生命中所剩无几的最后一部分,深紫色与金色的帐幔,云絮般洁白的被褥里露出的脸和身体只能让人联想到一枚畸形的核桃——干枯,发黑的核桃,他的血气被抽干了,呼吸若有若无,难以计数的管子从古旧纸张般脆薄的皮肤下伸出,连通到一台又一台的医疗仪器上,奇怪的是他们没有看到医生,只看到一个僵硬的,苍白的,萎缩的,像是会比他的父亲更早接到上帝召唤的海曼。斯特朗雅各。

    更奇怪的是,他在看到斯蒂凡,他的兄长,曾经的哈芮。斯特朗雅各的时候无动于衷,在看到撒沙的时候才恢复了点正常的神采,他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斯蒂凡非但没有阻止,还向旁边让了让,让海曼能够直接面对霍普金斯。

    “您说过,如果我需要……”海曼说。

    “当然。”撒沙说:“但就像我说过的……”

    “最好的,”海曼说:“最强的——即便它会带来死亡——或是别的……”

    “没那必要!”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其效果如同一把巨锤直接砸碎了海曼的脑袋和脊椎,他眼中瞬间升起的绝望和悲哀足以淹没整个白盐城的盐井。
第两百一十三章 圣人
    过了六天、耶稣带着彼得、雅各、和雅各的兄弟约翰、暗暗的上了高山. ;就在他们面前变了形像.脸面明亮如日头、衣裳洁白如光。 ;——马可福音

    天空无声无息地明亮起来,它的速度是那样的快,快的就像是一个想法——云朵、岩石、树木、建筑与各种各样的生物变得清晰起来。

    黑暗离开,黎明到来。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抑是雨雪天气都始终打开着的窗扉自然无法阻隔稀薄的山雾与冰冷刺骨的空气的侵入,一阵有规律的钟声响起来了,那是召集姓斯特朗雅各的人们做第一次公共祈祷的钟声,斯蒂凡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听到过了,但在童年与少年被强行营造而成的习惯依然有着部分残留,就像是无领衬衫里尖锐的小亚麻刺那样刺着他的皮肤,他没有反抗它们,而是顺从的放下了手中的笔,跪在了湿漉漉的石板地上。

    在祈祷的时候,他闭着眼睛,手指交叉着握成拳头,额头紧紧地抵在座椅的靠背上面,描述圣本笃建造圣玛尔定堂的浮雕在他又热又冷的皮肤上烙下凹凸分明的印记。

    斯蒂凡的祈祷并未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兀长繁琐,他甚至没等听到结束的钟声就站了起来,他的主已经听到了他的话,并如同之前的每一次那样给于了他明确的指示,他的目光澄澈,头脑清醒,他知道自己之前作了什么,也知道现在在做什么以及——将来做些什么。

    他重新回到写字台前,写完了那封信。

    在这封将会直达总理执事,也就是人们通常称之为“黑衣主教”的大殿的第一助理主教拉特尔蓝手中的信件或许会大出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其中必然还包括着通常意义上的——斯蒂凡的老师、牧人与指引者,即是说。他的施洗礼人罗梅罗神父,现在的圣路加区教区主教与很有可能的,未来的教省大主教的助理主教。

    阳光从房间里唯一的窗户钻进来,照亮了斯蒂凡的手指,小指侧腹上沾着的一点矿物墨水在阳光下发出孔雀羽毛般的蓝绿色。

    教士没有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却暂时没兴趣去理会这件小问题,他站到窗户前面,在这里他可以俯瞰这个巨大的宅邸的东侧与南北两侧的一部分,庭院里空空荡荡。对啦,现在斯特朗雅各们还在做早祷——除了寻常的唱圣歌、日课和祷告之外,还要聆听“圣人”杰瑞德的指引演说。

    因为早晨的空气太凉了。所以这些充满了神秘、恐怖与威胁(实际上只是一些可笑的妄想、圣经中的只字片语及几段模糊不清的震颤音的混合物)的话语都是在前一天晚餐前录制好的,杰瑞德有着一个专门的录音室和两个专职负责此项工作的斯特朗雅各,杰瑞德不得已地允许后两者到魔鬼的世界里接受一小段时间的专业指导,他很高兴这两兄弟并未在那段“圣人”难以控制的时间里堕落,在连续几年的严密监视与谨慎估量后。杰瑞德慷慨地授予了他们“长老”的称号。

    自从病症恶化后就连续一年多没在录过新歌儿的杰瑞德带着巨大的耳机,心满意足地听着自己的声音,多么洪亮,多么清晰,就像是在胸膛里敲响了天堂的晨钟——就像以前那样,他喜欢在所有人之前先听听。

    当天晚上不行。因为录音要做过处理,配上浩瀚神圣的背景音乐,修掉杂音与破音。在某些地方要加快或减速,增加回音,让它们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一个天使甚至于神在呼号或歌唱。

    早祷之后,就是斯特朗雅各们接收指引的时间。而音响师没有放弃早祷的权利,所以他们必须起的比任何人都要早以便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有些时候还得通宵。

    在斯蒂凡“回归”之前,只有圣人杰瑞德能够在自己的祈祷室里做祷告,这曾经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特权。斯蒂凡的轻慢令圣人为之愤怒不已,但时过境迁,如今的斯蒂凡已经不是那个哭哭啼啼任人摆布的小男孩了,他有力量,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还有着权利——不仅仅是监理会给予的。

    一只等候已久的灰雁从窗户钻了进来,斯蒂凡将封闭在小金属管里的信件系在它的脚上,灰雁安静地啄了啄羽毛,以一个古怪的姿势从窗口跳了出去,它可以说是坠落了一小段,但正如其估计的,一股温暖的气流将它托了起来,

    ***

    “虽然不是第一次,”教宗说,“但我还是得说,亲爱的拉特尔蓝,这可真是奇妙之极。”他正坐在温暖的花园里,阳光灿烂,然后突然掉下来一只灰雁,它似乎是想在他的膝盖上着陆,但那块地方太小了,最后它不得不退而求之,砸进了距离教宗只有几英尺的喷泉里,现年七十二岁,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但可爱的小老头儿的圣保禄十六世因此变得湿漉漉的。

    “……但我觉得,陛下,或者我应该请他改变一下通讯方式。”拉特尔蓝说,一边用干燥的大毛巾擦着教宗如同绵羊毛般白而细软的头发和胡子。

    “为什么,我觉得这很有趣。孩子,我老了,需要有点惊喜。”

    “但我和您的警卫受到了惊吓!” ;拉特尔蓝硬邦邦地说道:“这很危险,因为他们不知道该不该打下一只明显冲着您来的鸟儿——它们能够携带的东西太多了,除了信件之外,还有很多,比如微缩液体炸药,或是炭疽杆菌——即便是为了安全,我也觉得一个或许会被拦截的电子邮件也要比一只随时会被偷猎者或是好奇心浓重的孩子打下来的鸟儿好。”

    教宗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但问题是,让他这么做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呢。”然后他抢在大殿的第一助理主教浓重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之前明智的作了补充:“当然,我会在下一封信里告诉他不必再继续了——他可以用其他方式写信给我,比如说。我的r(微博客)。”

    “我正要告诉您,陛下,您的另一个……”第一助理主教好不容易才将“匪夷所思”这四个字吞下去:“想法得到了支持,一个小时前,宗教法庭已经做出了裁决,关注您的社交媒体账号或是您的官网可以使信众们获得大赦——特别需要强调一下的是,他们必须成为您的关注者,而不是让小鸟叫一声就飞走了。”(注:意思即是r上的留言,但也有着啼叫的意思)

    “好形容,亲爱的拉特尔蓝。”教宗抚摸着那只有幸匍匐在他高贵膝盖上的灰雁。它的羽毛干的很快,所在的地方又挺暖和的,加上之前已经飞了数千公里。所以它闭上了眼睛,睡着了,教宗低头瞧了瞧,放低了声音:“我想我也许可以在后天的弥撒之后增加一个小演讲——小小的敦促。”

    “有关于您的社交媒体?”

    “不,不单单是这些。”教宗感受着那只暖呼呼的小家伙,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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