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艳谭系列之白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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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孤儿,父母早亡,从小无人怜爱,都道是世间有爱,可我自小而大,遍尝世间冷暖。哪个疼我,哪个爱我,至今日遇到大哥方才觉得,这人世间有些温暖之意。大哥,你待我极好,阿苏这一生也不会忘了大哥,只望大哥也莫要忘了阿苏。”
他这席话,哀怨幽切,令人动容。睁了眼,癞子低头看他。
月华如水,正端端照在阿苏的脸上,投一片阴影,遮半边儿泪痕。袅袅洛洛,丝丝翠翠,便似那长睫上的荧光,一颤一颤,颠个儿徒增思惘。、
“阿苏。。。我也是孤儿。”
癞子情动,低低就首,捉了那清艳红唇,暗舌生香,一些儿痴缠,一些儿退让。若你的口舌,融彼的爱伤。
这人间风流,花月翩翩,一宿不复正道沧桑。。。。。。
暗叹息,细思量,端是万劫不复,也难抵欲狂。
只如是佛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空空色色,色色空空,难遂众生痴狂。。。。。
不若,求一夕温存,贪半晌欢愉。便如这轻吻,细细碎碎,沿着颈颊,游于肌理,暧昧复凄凉。若稍得,牙边轻咬,便闻得那怀中人,阿苏弱声呻吟。
“疼!大哥慢些儿。。。我疼。。。。”
心中一动,欲念更生,恨不得把这怀中之物,揉碎捣烂,直嵌入骨髓,订入七魄方才罢休。
“阿苏。阿苏。。。阿苏。。。‘
不住唤他,癞子全凭了一股血气妄为,端的是初涉情爱的少年郎,哪通什么惜玉怜香。一径的颠倒折腾,阿苏早唤不出声响,只闻得些细碎呓语,又哀哀沉寂,细看下,阿苏那纤细的躯体上,衬着月光,点点斑斑,从胸口至腰腹,触目又惊心,再看下,那下身隐秘之处,竟有些红白液体缓缓而出。
陡然而惊,癞子发了慌,拥了阿苏不住唤他,那阿苏,幽幽醒来,又幽幽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只道了句。“疼!“
这一世做人,依依稀稀,唯剩的记忆不过是疼。
想那为人之初,别了黄泉,饮了孟婆,来这世间,开眼破啼,受的便是疼。如是我闻,如是谁知,你道是轮回转世,三生有幸,却不想,人生如此,浮生如斯,亦始亦终,亦幻亦灭,缘生缘死,只一个疼字。
失了神,癞子搂了阿苏,便由不得痴痴呆呆,恍恍惚惚,依稀睡去了
原来,这小和尚法名唤做至心,正是那戒空方丈的关门弟子。他们师徒一行四人,也是巴巴的赶来除魔降妖!
端的可笑,这魑魅魍魉,横看皆是妖,竖观诸为魔。万法不归一,俱从心而出罢了。
应声而进,至心拿了经书垂手立于戒空身侧,这时看去,见他神色凄惶,小心谨慎哪里还有方才的灵动风流。大不为不忍,又暗生疑惑,癞子也复进屋坐下。
这一坐,便又消得一时三晌,拉拉杂杂,煦煦叨叨竟搁置了半日。待众人散去,竟是晌午过半了。念起阿苏,癞子心下发慌。
一念,自己莽撞糊涂,破了清规开了戒律。
二念,阿苏不知所踪,情思可至身子安好。
越想越慌,癞子就愈发的坐不住,当下便出门寻了阿苏而去。
记得那日来时,阿苏道自己住在村尾,却不知村尾何处是他家。一路行去,癞子就一路的难耐凄凉。
这村尾比不得村首,竟是人烟稀少,景色荒芜,莫不说那慌坟累累,枯滕老树。便是偶闻几声鸦啼也叫人心惊胆战,如此孤僻却不知那阿苏住在何处。慢慢寻去,远远的便瞧见一位八十开外的婆婆坐在路旁。心头狂喜,癞子奔上前直问。
“婆婆,敢问柳家阿苏住在哪里?”
“什么?”听不得清,婆婆捂了耳朵大声问道。
“敢问柳家阿苏住在哪里?”再次问得,那婆婆却是笑开了。“杀猪,老身我早就不养猪了,这几年,狐妖作祟,风不调雨不顺,就是养猪,也是养一头死一头。”。闻得此言,癞子真是哭笑不得,想那婆婆定是年事已高,耳聋眼花,那里识得自己说些什么。我问他安去,不是自寻烦恼么?当下作了揖便辞行而去。可这当口那婆婆却从后唤住了他。
“小道士,你问的可是柳家阿苏。?“
大喜过望,癞子慌忙点头,那婆婆叹息一声,便是摇头而道了。“诺,沿着这条黄沙路,左转,不消五十步便瞧得见他的住处了。”慌忙谢过,癞子就转头而去了。
这一条黄沙路,蜿蜒崎岖,遮天蔽地,竟是见不到头。只道是两旁有些新栽的柳树方有些清雅之意。就路而寻,左转而至,果然未出五十步,便瞧得一排瓦房。快步上前,癞子敲了门响却无人来应。暗自纳闷,癞子踮着脚尖朝里探头,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瞧不见。心道,莫不是来错了时候,此刻阿苏恐或不在家。
当下失落,转了圈复往前走。
这一走,可非寻常,却原来这东浮村竟是首位相接的一个圆圈,这尾至尽头稍往前行,便是村首的宗庙。
心下烦闷,癞子正想寻一处清静福地,好生儿理个思绪复繁,见得这庙门便不由信步踏进了。那小庙也是妙极,太上老君,南海观音,小鬼阎王,城隍土地,竟挨个而立,想这三界通天,各路诸神,皆是面面俱到了。失笑出声,癞子在那老君象前坐定,便挽了拂尘,念起了心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 以观其妙
伊始默念,伊始沉思。师傅常说,道便是人间正法,道便是天地之本,可而今,自己却是糊涂了,离经叛道,端的舍不下这红尘孽障,如心魔附身,欲念难消,且问何常无欲,何观其妙?一径思下,羞愧懊恼,又迷惘茫然。只便是天地之间,一切有为法,如露如电,却是思不得勘不破。
长长叹息,癞子睁眼复瞧,奇得很,这万般思虑,庙内的大小神仙,竟全似在笑。
痴儿。。。痴儿。。。。你这里苦思冥想,惨悟得悟,岂知不过也是,牢笼一个枷锁一双。安悟,如悟,何悟,得悟,罢罢罢,这条条框框,纷繁就理,何尝不是作茧自缚呢?
一思一悟,蒙胧间一个声音便贴在耳旁如是而言。
癞子大惊,长身而起,又四目察看。竟分不清是幻是真,又或是自己的心魔作祟。若是心魔,那可真真是罪难可赦。悚然而惊,癞子惊出了冷汗,这当口,又闻得那神像后,后门处有些儿不同寻常的声响。
似苦似乐,似喜似疼,道不住的春情婉转,耐不住淫靡风流。
好奇得很,癞子寻声望去,却见那后门处,纠纠缠缠的一团儿肉。蠕动,呻吟。。。。。
不由羞窘,癞子悄悄朝外退却。若往日,他怕是难知,这里面的人行的是何事,可今日,他得晓这人世风流,便知那纠缠的一团儿肉,正为妖精打架。骂声晦气,癞子不禁拂袖,只道,这两人也好生不知羞,寻了这么个地方行事,也不怕亵渎神明。那怪世人常说,若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怪不得淫乱秽行了。
暗声低骂,癞子抬了脚,正欲出门。
这时,那门后之人,却轻轻声声儿开了口,声音柔媚可爱,委屈隐忍,只道说。
“师傅。。师傅。。。饶了至心吧,师傅。。。。。啊。。。至心下次不敢了。”
至心,癞子如若雷击,又复呆若木鸡,只想起那含羞带怯的小和尚。莫不是他?慌忙甩头却又听得里面另一个声音开口。
“妖孽,你这妖孽,乱我修为,害我沦道,这今生业障我如何得饶,且看你今日对了那小道士笑,莫不是又想祸害人。我岂能饶你,我心心念念只道是杀了你,都为痛快,可你这妖孽。。。”话到这里嘎然而止,所闻所听,便复是喘息阵阵,呻吟声声,浪荡无形。
真个荒唐,那声音粗犷有力,竟真真是那戒空大和尚。
万念如灰,癞子只道荒唐。这人世,佛世,秽气冲天。你言清静,我言超脱,哪里寻得清静,哪里求得超脱,不过荒唐一场。痴痴傻傻,癞子出了庙门,也不知哪里何去,只随得心意,信步而行。花花草草,尽惹神伤,不刻,偏生又转到了阿苏家处。
却见阿苏,月白的衫儿,绿色的鞋儿,正立在那门前细折柳条。人间天上,一瞬思惘,癞子便出口唤得阿苏。
阿苏回头一笑,扬手而招,衬着斜阳,依着柳树,竟是新绿万千,芳菲自暇,如梦如幻。。。。。
“阿苏”再次唤他。癞子近身跟前。“方才我来找你,你却不在。”
“我帮李家婆婆摘菜去了。”阿苏笑着回话。抬脚请了癞子进门。这院子不大,却好生清雅,与别处自是不同。到了这里,见着阿苏,癞子方觉自己那恍惚的心智稍得安宁。是以,将那各道诸法都抛置脑后,一心满眼都只见得这春色如花。
见他犯傻,阿苏也是笑道。
“大哥这是怎么啦?好似呆了一般。”
如是笑道,癞子却红了脸,想起那夜种种风流快活,不禁又羞又愧,只垂了头,低声细问。“阿苏。。。。你。。。你还好吧!”他这一问,阿苏自是知晓,也跟着红了脸,垂了头半晌才扭捏道。“无妨。”这一问一答,两人尴尬又羞涩,竟各自不敢再多言语,只暗相对望沉默半晌。
又消得片刻,日暮西垂,繁星当空,竟是一天又去了。
留他住下,阿苏忙进忙出的张罗了一桌小菜。
炒冬笋,溜肝片,炝藕丁,色香味俱全,再添置一壶上好高粱,两人便一一坐下,对饮开来。
杯酒下肚,癞子火烧火燎。
往日,在观里,也是常偷偷吃酒,不过,那酒为观里所酿,诸多清淡,哪似得这寻常高粱,烧口灼喉,便似满头烟霞烈火,如荼似焚。又是饮得一杯,癞子却复长叹,想这下山之行,万般变化,几多奇巧,不禁世间种种荒唐,道法何为。听他叹气,阿苏也不言语,只笑意吟吟替他再斟了一杯。三杯酒下肚,癞子却满心糊涂起来。醉里看月,又借月观花,只在神妙,却难言传。当下里,也是心思浮动,意态缠绵,便挽了阿苏的手傻笑开来。
陪他同笑,阿苏仍旧不语,却用那脚尖轻抵癞子的足跟,雾雨轻挠,丝丝寸寸,描形画意。。。。。癞子年少,哪受得起这般撩拨,直一路火起,从头至脚又复归脐下三寸。便拥了阿苏,亲吻起来。连连惊呼,阿苏只道“慢些儿。。。大哥。。慢些儿。”
此下,何从慢起?
直将他按在怀中,又揉又搓,复褪得衣衫,见那日留下的青紫淤痕,这才有了怜惜之意,只切切的碎吻,又将那长发散开。便青丝逶地,寒月魄光,说不尽的妖媚动人,触目惊心。。。。。从头而看,癞子失神低语。“阿苏。。阿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