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舞-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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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孤儿院有我认养的一个孩子,反正做节目嘛,下次我们可以去那里录,正好你也可以散散心。看见那些孩子什么烦心事都没了。〃做的是人物稿,尤其是关于夏晓榆善举的,那这一趟肯定得跑,而且也应该跑。
林夕焰马上回答道:〃好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电话,我们一块儿去。〃她的回答完全是职业化的,是惯性的,是微笑着的。看起来又是关注又是热情,事实上她的心思全不在这上边。
她在想,自己和罗兰会有什么关联吗?到底哪里有交集呢?
4。解罗裳
林夕焰快要疯掉了。
这个晚上,她又听到那支儿歌:
天黑了,天黑了,人们都睡了,小眼睛,尖嘴巴,吱吱吱吱,老鼠出来了。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声音轻轻细细、绵软震颤,赫然就是自己女儿唱的。但是到女儿房间察看,女儿却明明在酣睡。本来也怀疑是女儿恶作剧,但有一天她坐在女儿房间的床边时,一如既往地听到了那支歌。而此时,女儿正睡得香甜,除了轻微的呼吸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只是一支儿歌,只不过是一支儿歌。林夕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但每每听到这歌声都会不寒而栗。
恐惧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情绪。
尤其在寂静的暗夜,她一个人瑟缩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在那样的歌声里恐惧得无边无际,如一块无助的礁石,任由海水抽打,无法抗拒也无从抗拒。
隔壁卧室睡着她五岁的女儿,要搁从前,吓成这样应该早就让女儿过来陪伴了。但是现在,她莫名其妙地甚至可以说是下意识地防备着女儿。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丈夫不在家。如果连女儿都不敢去依靠,那还有谁能给她鼓励,给她壮胆呢?
母亲?对,她已经好几天没去看过妈妈了…
市郊,林夕焰娇嫩的小手放在妈妈温软的掌心里,被紧紧握着。
母女俩一起走过野草丛生的小路,越过长满灌木的山坡,在那条寂然明丽的小溪边坐下来。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水边是各种形状的石块,大的、小的、平躺着的、耸立着的,试比着温柔或尖棱的曲线,石头与清水交接间,有小鱼儿在石缝处来回轻舞,唱着欢快的歌。
溪的旁边长满各种颜色的杂草,绿的、微黄的、紫的,叫不出它们的名儿。
杂草周围,三五成群、不高不矮的小树在参差不齐地耸立着。太阳穿过它们的叶子投照在溪边的石上,风吹来的时候,树叶纷纷扬扬,和着溪水摇曳多姿。
自己就坐在母亲旁边,嚼着刚采摘来的野果,听妈妈讲小红帽的故事。
如果人一直不长大多好!
对童年生活的回忆让林夕焰慢慢平复了惶惑不安的心境。她拉了张毯子盖在身上,慢慢地靠在床头。
天黑了,天黑了,人们都睡了,小眼睛,尖嘴巴,吱吱吱吱,老鼠出来了。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那歌声由清晰渐渐变得模糊,时断时续,最后就完全停了下来。
林夕焰靠在床头淡淡地笑了。
她看见了妈妈!
就在一回头的瞬间,她看到妈妈向她走来,敞开胸怀。
但是妈妈的表情为什么是这样的?她头上的发式混乱,纷繁复杂。就像黑森林里的巫婆一样诡异暧昧。
妈妈的乌黑头发在涌动,好像那里面马上会爬出无数敏感的毒虫,四处作祟。
林夕焰奔向妈妈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是她的母亲吗?
母亲一步步逼过来,两眼冷厉中带着杀机。
林夕焰身后就是小溪,她退无可退。
〃妈妈,不要啊!〃一下子,林夕焰吓醒了。
卧室里什么人也没有。
日光灯发出惨白的光。
林夕焰一阵惊悸,一种孤独的苍凉涌上心头,堵得有点心慌。
忘了吧,一定要忘掉!
林夕焰揉了揉眉峰,颓然躺倒在床上。
那支儿歌又唱起来了:
天黑了,天黑了,人们都睡了,小眼睛,尖嘴巴,吱吱吱吱,老鼠出来了。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虹桥书吧BOOK。
第7节:第一章 绝艳舞蹈(6)
许是唱得太久,那轻轻细细的绵软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和着轻轻的晚风缓缓而来,在这样冰凉的夜色里,竟染着凄清的味道,像缅怀、像无奈、像幽怨、像感悟。
人的一生活得很苦,得步步有规矩,寸寸有纪律。万一哪次经不起诱惑,做出越轨的举动,就会处于抽身不得的尴尬境地。
林夕焰在心里跟着重复那句〃偷油吃,下不来!〃一遍又一遍,最后落泪了。
这世上最纠缠不清的是感情。如果在纠缠不清的感情上加入纠缠的肉体,那就更加纠缠不清了。
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焦头烂额。
所以当思想纠缠在这一团乱麻里时,注意力很容易得到转移。
林夕焰的恐惧一点点削弱,而苦恼相应地一点点增长。
她的脑际有两个男人交替迭现,成熟稳重眼神莫测的解甲,英俊高大体贴温存的薄义。
困扰便如一件湿透的衣服,软塌塌地粘在身上,穿着辛苦,却又脱不下来。而最大的危险是你身材如何、哪里起伏,在外人眼里都不再是秘密,他们完全可以一览无余,可以指指点点。此刻没有外人,宽大的卧室里,林夕焰自己形单影只,但是她却深深预想到那种尴尬。
于是心里涌起一层层的疼痛。恍惚间仿佛自己赤脚站在火炭上舞蹈,脚心里满是块块灼伤,每一块伤痕都烙印上深深的疼痛。而自己却小心走路,从不抬脚。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她隐藏得很好。
情感上的纠缠暂时转移了林夕焰的注意力,当思想终于从这场纠缠中解脱出来时,她发现,那低沉沙哑的歌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停下了。
当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胜利的得意,就像两个人的拔河,其中一人拉得艰苦,但是却坚持到了最后的胜利。
于是,林夕焰有一点放松,脸上甚至有一丝丝微笑不自觉地浮现。
她带着这一丝丝的微笑伸出手去关灯。折腾了半夜,是需要好好睡一会儿了。然而就在手指接触到电灯开关时,她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阵心悸,忐忑不安起来。
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
念头刚一转,隔壁房间便传来一声惊叫:〃啊!〃
那惊叫尖厉而短促,如刮破的唱片,在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后戛然而止。
是罗裳!自己五岁的女儿!
林夕焰的心骤然揪了起来,顾不得穿上鞋子,赤着脚跳下床奔出去。一个母亲对女儿安危的担心让她全然忘记了几天来女儿的反常,也忘记了自己对女儿的忌惮与提防。
她拉开卧室房门,没有任何犹豫地冲向女儿的卧室。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林夕焰险些惊叫出声。
一个全身着艳红衣衫的人影儿正匍匐在地板上,昂起头盯着她。尽管从外面洒进的光线有限,却依然可以清楚感觉到那目光的力量,那是怨毒的、不甘的、绝望的。这目光的力量甚至阻止了一个正无比悬心女儿安危的母亲奔向她的女儿。
林夕焰倒抽一口冷气。迅即不假思索地按亮了屋里的日光灯。
罗裳在光线的刺激下条件反射地猛眨了一下眼睛,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眼中满含哀怨之气。
这绝不应该是一个五岁女童的目光!
林夕焰试探着慢慢靠近女儿,三十年来她从没像此刻这般忐忑和惊惶。
〃罗裳,宝贝儿,你…还好吗?〃小心地蹲到女儿旁边,抬起手想抚摸女儿散乱的长发,却还是放弃了。她斟酌着问。
小罗裳抬起头看着妈妈,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流淌的复杂情绪在慢慢地转淡、消失,最后完全恢复为儿童的清澈。
林夕焰看着女儿的眼睛慢慢放下心来,终于抬起手帮小罗裳理了理散乱的长发,柔声问:〃做梦了吗,宝贝儿?怎么跑到床下边去了?〃
〃我学了一支舞,很喜欢。晚上醒了练习一下,跳着跳着不小心跌倒了,把妈妈吵醒了。对不起。〃罗裳靠到妈妈的怀抱里,乖巧地道歉。
只是小女孩迷上舞蹈,偷偷练习而已。自己太多心了,一惊一乍的,还疑神疑鬼地忌惮女儿,林夕焰对女儿便多了一份歉意。当下抱起小罗裳,柔声哄着将她放到小床上,换了衣服,盖好被子。
◇BOOK。◇欢◇迎访◇问◇
第8节:第一章 绝艳舞蹈(7)
林夕焰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来,回头问:〃罗裳,那件红裙子是从哪儿来的?妈妈不记得给你买过这样的衣服。〃
〃是幼儿园的,妈妈。我明天要表演节目,阿姨答应借给我带回来。小朋友们都说我穿上那条裙子很像罗兰阿姨呢!〃小罗裳躺在被窝里对妈妈开心地汇报。
〃罗兰阿姨?是你们幼儿园的阿姨吗?〃林夕焰停在门边问。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她很怕被证实。但忍不住要证实,因为她潜意识地希望有另外的答案。
〃罗兰阿姨就是跳那支舞的著名演员啊!老师给我们放过她舞蹈的光盘,好美好美哦!〃女儿一脸羡慕与向往。
林夕焰的脊背在答案得到证实后一阵冰凉。
自己和那位神秘死亡的罗兰真的有什么关联吗?
或者,是女儿有?
林夕焰被自己的想法吓懵了!
罗兰,罗裳,这中间会有什么关系呢?
不会吧?!
不会的。
罗兰去世的时候,罗裳才出生,怎么可能有关系?
但是林夕焰马上又被这个理由、这个解释吓着了!
为什么偏偏罗兰死亡与罗裳出生差不多在同一个时间段呢?
连姓名都有一个字相同,为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
那女人姓罗,而女儿是姓解,解罗裳。不同的。根本就没任何关联!
林夕焰安慰着自己,马上又开始低低地诅咒,怎么就给女儿取了这么个名字呢。当初丈夫要给女儿取名罗裳,说是〃解〃是多音字,加上姓氏正好是解罗裳,出自李清照的词〃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会显得比较有意蕴。当初自己就不同意,嫌这名字取得招摇,对女孩儿家不好,但当时自己怎么就没坚持立场呢?
虚弱地靠在女儿卧室门口,看着她娇嫩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这孩子才睡一会儿就入梦了。
窗外,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天黑了,天黑了,人们都睡了,小眼睛,尖嘴巴,吱吱吱吱,老鼠出来了……
5。遗落的红衣
母亲乔夜枫是个厉害的女人,林夕焰从小就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