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空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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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他如此大费周章，故布疑阵，为的就是引起她怀疑，好让她自己送上门来。可是他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要用那种看敌人的眼光看着我。”他笑着说，“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她讽刺的冷笑了一声。她虽然脑袋失忆了，但智商还没有丧失到会轻易相信他这种鬼话的地步。
　　“好吧，我们来谈正题。”
　　“我不想谈。”
　　“那么至少先听我把我要说的话说完，至于听完以后你要不要和我谈，到时候我决不干涉。”
　　“可是你已经干涉到我了！”她突然恼怒的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不想认识！关于你莫名其妙的举动，和你想要说的那些话，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想知道！你听清楚没有？”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愤怒而生气，相反的，他心平气和的看着她说：“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她被他一语说中，愣在那里不吱声的看着他。
　　“是事实的真相吗？”他用温柔的声音轻轻说道。
　　没错，他讲对了。她的确是在害怕。自从她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对于他的出现，她觉得就像是荒原上突然出现的女巫，将要诉说出一个可怕的预言。她并不想知道的太多，对于她已经遗忘掉的过去，以及与那些过去有关的所谓真相。因为，她害怕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越承担不起真相背后的答案。她害怕会失掉眼前的幸福。可是，他还是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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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度空间　第二章（5）
“那个人，他根本不是你丈夫。”
　　他的话仿佛一把利剑狠狠刺中了她。
　　她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那一刹那似乎被冻住了，就连呼吸也变得冰冷起来。他在述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极冷静，声音也平静到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和他们都不相关的故事一样。
　　“那个小孩也不是你女儿。”可是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虽然她看上去依旧保持着镇定。“他是骗你的。”他说。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笑的极不自然的说，“我要走了。”
　　他看出她在紧张。因为她说话时用的是那种人在极度不安时故作镇静的语调。她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和硬装出来的笑容，就连小孩子也骗不过。他递给她一个信封：“打开它。”
　　她接过去，照他说的打开信封。
　　他笑了一下。
　　信封里是几张照片，她把照片拿出来。
　　“还有，”他说，“其实我才应该是你丈夫。”
　　她手中的照片瞬时散落了一地。
　　最上面一张是她和他的合影。
　　她吃惊的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我不信。”她过了好久才挤出这几个字，“你撒谎——”
　　他耸了耸肩膀说，“我们本来已经准备要结婚了，可是后来出了点意外，接着你就失踪了。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他脸上轻松的表情就像是正在和她谈论天气，“我不知道他都对你做过些什么，不过显然，你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她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事情就是这样。”他说完，一副信不信由她的模样。
　　她忘记自己是怎样从他那里离开的。
　　好像她在听完他的话以后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而他并没有拦她。她走出那栋房子以后就沿着路边的人行道，全凭意识的往回家方向走去。她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办法去想，只觉得浑身冰冷头痛欲裂。
　　天已经黑了。
　　夜色中，桔黄色的路灯照在地面上拉出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影子，路边围墙的墙头上盛开的鲜花散发出阵阵清香。晚风也极其温柔。皎洁的月亮弯成月芽的形状，调皮的星星偶尔躲到一片薄薄的云后面悄悄眨着眼睛。
　　如此美丽的夜晚，她却全然没有心思驻足来看一看。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回家。尽快的回到家。仿佛那里有可以让她支撑的力量，能够给予她温暖让她不必再感到惊慌。
　　到了。她已经走到街角，再转一个弯，就快到了。她已经远远看见家里客厅中亮着的灯光。下午发生的一切也许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她想，等到回家以后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院子里的栅栏门没有上锁，她推开门走进去，穿过院子踏上台阶站在房门口。她低下头，手微微有些颤抖的伸进口袋里找钥匙。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她才想起来，钥匙根本没有带在身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试着把手放在门把上轻轻转动了一下，门竟然开了。原来门没有锁。她走进屋里转身关好门，脱掉鞋子，光着脚往里走。
　　屋子里还和平时一样。地板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就连碎玻璃也全都不见了。番茄汁好好的摆在桌子上。她想自己刚才一定是在做梦。她整个人又累又疲倦，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她看见她的丈夫在听见开门的声响后向她走过来，扶住她胳膊，对她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楚也没有力气回答。她抬起胳膊想挥开他的手，却觉得他的身影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
　　床头柜两边的灯亮着。
　　他送走医生回到房间，看见她已经醒了正要坐起来。他在床边上坐下，“医生来过了。他说你可能是太疲劳需要多休息，建议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她的脸色看上去依然很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零度空间　第二章（6）
“医生？”她模模糊糊的，完全没有印象。
　　“你刚刚在外面晕过去。”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你不记得了吗？”
　　她摇了摇头，突然想起雨儿。“雨儿呢？”她抓紧他的手。
　　“在她自己房里。”他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她这才放下心来。
　　他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带责备的说：“你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出去呢？也不去看医生。如果是在路上出晕倒的话怎么办？”
　　讲还是不讲，犹豫的念头在她心里徘徊了两秒钟。最终她还是决定不告诉他。
　　“我只是想去买点东西，因为就在附近不远。”于是她解释说，“可是我到了那里才发现竟然忘记带钱包。”
　　“你想买什么我去帮你买。”
　　“不用了。”她说，“反正也不急着用，明天我自己去买就好。”
　　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眼睫毛遮住她眼睛里所有的秘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假话。可是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让他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她还以为，她自己可以解决的。
　　“肚子饿不饿？”他问她，“我已经煮好晚餐了，你是想现在吃还是要等会儿再吃？”
　　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而是伸出左手把掌心覆盖在他的右手背上，另一只手挽住他胳膊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并且微微用力收紧手臂抱紧他胳膊。
　　这是在她失去记忆以来，他们第一次这么亲近的接触。
　　“对不起。”她靠在他肩上，突然轻声的对他说：“我不记得，拥抱你，是什么感觉了——”
　　他的心，微微一颤。
　　然后下意识的手掌向上改握住她的手，眼睛追寻着想要看向她，却一不小心，他的唇触碰到了她的发。但很快的，他就把脸移开了。可还是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顿时，屋子里的空气和时间在台灯暖色的灯光下，仿佛牢牢黏住一样。静的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她也能听得到。
　　这一年来她一直都很想知道，拥抱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她闭起眼睛靠紧他，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就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是在这个怀抱中，听到这个心跳声，不安和忧虑的心情就会变得平静而踏实。她在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那个人一定是在撒谎骗她的。他怎么会不是她的丈夫呢？她唇角边露出一丝安心的浅笑。
　　“要我把晚餐拿进来吗？还是在外面吃？”他的声音低沉而又轻柔。打破了寂静的沉默。
　　她笑着摇头。
　　“那我们现在就去吃吗？”他松开握着她的手，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胳膊。她还沉浸在自己小小的满足中，全然没有在意到他的这个举动。
　　“好。”她说，“我去叫雨儿。”
　　晚上洗完澡出来。
　　她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等头发干。
　　他们都去睡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强烈的好奇心开始在她心里一点点重新燃烧。
　　她想知道自己究竟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自从那天遇到以后，他为什么总盯住她不放？禁不住脑子里一连串问号的驱使，她跳下床打开衣橱下面紧闭的那层抽屉，怀揣着所有疑问，惴惴不安的拿出抽屉里的东西。她的心脏紧张的跳动着，连呼吸频率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当她打开那张写有他名字的纸条时，她发现自己的手在轻微颤抖。
　　阿彻。
　　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很熟悉。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接着她打开纸袋，看到里面是一个DV机。她毫不犹豫的打开它，终于看到了他处心积虑录下来，想要让她看到的东西。
　　画面里的人正是她丈夫。
　　而他进去的那栋房子她也再熟悉不过，就是她傍晚才从那里回来的，那个叫阿彻的人住的地方。
　　

零度空间　第二章（7）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而且还是以如此不可告人的隐秘方式？她记得他说过在这里他们没有朋友，他还说那天他只是有事情经过。这些话都还在她耳边记忆犹新。他究竟在对她隐瞒什么？而阿彻，又究竟有什么目的要这样做？
　　她被眼前的一切给弄糊涂了。
　　原本以为打开这些东西以后就可以帮她解开心中的疑惑，没想到却是给了她另一个更大的疑团。而这个疑团就像一张逐渐张开的网，她浑然未觉自己正慢慢一步步的陷入其中。
　　星期六幼稚园休息，他也不用出门。
　　所以她不需要太早做早餐。
　　起床后她来到起居室，拿起搁在沙发上的拼图心不在焉的拼了几下，然后就把拼图板放到腿上，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发呆。就连他起床从卧室走出来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然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也浑然不觉。
　　他仔细盯着她观察了好久决定开口问她。
　　“出什么事了吗？”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她没有心理准备的吓了一跳。“啊？”
　　他说：“昨天晚上你就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啊。”她说。
　　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她拿起手中的拼图板掩饰道，“我只不过是在想拼图的事情。”
　　“拼图？”
　　“对啊。我在想它究竟能不能对雨儿有帮助。”她说，“因为玩拼图不仅需要的时间很长，而且过程中相对会很沉闷，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更加不会开口说话了吗？”
　　“所以呢？”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而他则一直在密切留意着她脸上的表情。
　　“我还没有想到。”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拼图板上交握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