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分子张浩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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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尸体没有任何伤痕,他的体内没有毒,他的表情怪异恐怖。
我忽然觉得人这一生太短暂,太脆弱,昨天还在微笑中度过的人们,今天就可能离你而去。对于无法满足的欲望,我决定开始保持克制的态度。
此刻坐在汽车里,听着司机小陈放的英格玛的音乐,心里不觉郁闷起来,脑子里开始回忆起一些往事的画面,有关王红军的。
对于儿时的记忆始终提留在那个彩色的大院子里。
院子的外面是一条常年流淌的小河,小河的边上是我家的菜园,院子里长着属于我的三棵大树,中间那棵是我。另外两棵是爸爸妈妈。
和王红军相识的那年我才九岁。
那日早晨外面显得雾蒙蒙的,我从床上起床打开门的时候,惺忪的双眼发现门外站着两个陌生人的身影,一大一小,大人和我父亲在谈话,小的,就是王红军,弱小的身体依在树上,正拎着一袋爆米花吃着。
他看到我以后,稍微停顿了一下对爆米花的咀嚼,愣愣地打量了着我。我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眼球很黑,看人的时候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走了过去,那个大人停下说话,看了我一眼,问我父亲道,这个就是小民吧。然后大人看了看王红军,说道,小军,和小民一起去玩。
我和王红军的友谊于是开始了。
从第一句的交谈到十分钟后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比较关键的转折点是,他慷慨地掏出一把爆米花说,给!
然后我们快乐地在我家门口的三棵树下乘凉,爆米花很快吃完了,他把剩下的塑料纸吹成一个球,向天空扔去。我们高兴地抢着,追逐着,因为我的个子没有他高,所以总是抢不过他,但是我仍然勇敢地追逐着。
太阳快出现的时候,雾已散去,院子里渐渐亮了,我们累了,坐在树下休息,聊天,我们争辩到底是圣斗士星矢厉害还是紫龙厉害,然后又笑着谈起机器猫发明了什么东西,就在我们渐渐趋于沉默的时候,我听见轰隆隆地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什么声音?我静静地听着,并悄悄向四处看去。
王红军倒显得很镇定,他一言不发,只是朝院子的东侧看去。
我这才发现我家院子的东侧里热闹了起来,我看到那间早已废弃的屋子门口有几个正在扭动的屁股。
咦?我笑道,那些人扭屁股干什么?
王红军说道,那是我爸妈,他们在工作。
做什么工作?我好奇地向那边走去。
王红军一把拉住我道,爸妈不让去,会打的。
为什么?我更加好奇了,于是试图挣脱王红军的手臂。
王红军着急地喊道,真的别去,爸妈不让去的。
我没有理睬王红军的喊声,高兴地跑了过去。
早已废弃的屋子里昏暗潮湿,不知什么时候,里面架起了一台机器,有五六个人在机器前跟这个节奏扭动着屁股。
这个小孩是谁?其中有个人问道。
张家的。早上和我爸谈话的大人看了我一眼,冲着我笑道,你会不会扭屁股?你看,我们在扭,你也来扭扭看。
我感到很好笑,于是回头就跑,去告诉我王红军:他们全在扭屁股呢!
王红军听了以后诧异地问道,他们没打你吗?
没有,我说,他们很高兴地扭呢。
从那之后,王红军每天都会和他的父亲来到我家的院子,也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同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学习,形影不离。我们在一起扔画片,弹玻璃球,跳格子。
汽车拐弯的时候,霓虹灯一闪一闪,我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司机小陈回头看了我一眼,说,张总,你应该放松一下神经。
我愣了一下,问道,难道你们感觉到我有什么不对?
小陈半天没说话,摁了几下喇叭后才回头对我笑道,你看上去象五十岁。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是显得老了,我儿时最好的玩伴都走了,我没有理由不老了。
小陈安慰我道,张总,人各有命,这些事也不能多想,过去就过去了。
你是不知道我和他从小玩到大的。我说。
到家好好休息。小陈道。
我内心颤抖了一下,因为很快要到家了。
再重复一下:因为很快要到家,所以我的内心颤抖了一下。
在到家之前,三十岁的我,想到了四岁的儿子。
(我的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试图阻止这种恐怖的回忆,我又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我的内心矛盾不已。
事实是,我的儿子让我觉得可怕,是聪明的让我可怕。
他经常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似乎在考虑什么人生大事一般,每次我回家的时候,经常看到他幼小的身躯默默地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人或是天空。而且一站就是半天,他从来不出去玩,从来不和其他小孩打交道,也从轻易笑一笑。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自闭症。然而这点我并不惊讶,最令我惊讶的是,他经常偷偷地打量我,当我发现他在看我的时候,他又会立即装出一副幼稚的模样,他的表演太稚嫩,却显得富有心计。
此外的几个生活片段也让我至今难忘:他两岁那年的一个晚上,一家三口睡在一张床上,我看到儿子已经睡着了,于是爬到了妻子的身上,正当我们行到关键的时候,我听到旁边传出“扑哧”的笑声。
我一掉头,看见儿子正睁大着眼,笑眯眯地看着我和妻子。
我很惊讶,但是又很平静地说,乖,快睡觉。
没事,儿子忽然说了一句,你做你们的,我看我的,反正我们是一家人。
当时我几乎昏厥过去,我根本不相信这是一个两岁的小孩说的话。妻子也很惊讶,吼道,睡觉!
他这才勉强地闭上眼睛,但是眼皮仍然一跳一跳。
我于是早早地给他布置了一个小房间,让他一个人睡。
但是,常常让我直冒冷汗的是,深夜我的房间门经常被打开,我总在黑暗中看见儿子弱小的躯体站在门口,也不说话。我每次问,儿子,是你么?他又悄悄地关上了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有一次深夜,我起床小便的时候,看到阳台上有个小小的躯体,我知道是他站在那儿。
我走到他身后,悄悄问道,你这么晚了站在这干什么?
他调过头,笑着看了我一眼,对我说,看外面的大楼。
大楼有什么好看的,我说,快睡觉。
看看大楼会不会倒啊。他笑着说。
疯了,我养了个疯儿子。我心里说。
墓碑
小陈送我到了家门口。汽车越过花园停了下来。
我住在三十一楼,一个可以一览半个城市的高处。
每个晚上,星星似乎离我很近,我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感觉到自己是这个都市的主宰,同时又常常有一种寒冷的感觉。
有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躺在阳台的藤椅上睡着,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陪伴我的只有窗外一闪一闪的红色的显示灯以及黑夜给我的空寂无边的呐喊声。有的时候我做梦醒来,失落万分。我感觉到自己并不是这个都市的主宰,我觉得自己很可怜,尤其是想起这半生走过的历程。
同时我又怕我的儿子看到我躺在这,我想他之所以老站在这里看外面的大楼,也和我平时的影响分不开。
但是今天晚上我看到他早早就睡了。
阳台是空的,我又一次躺了下来,妻子走到我面前,关切地问我道,喝不喝点什么?
我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她永远体会不到一个男人失去儿时伙伴的痛苦。痛苦,并不是因为自己与那个伙伴的关系有多么密切,而是,我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人,在经历了城市带给我的喧嚣与迷失之后,连最起码的纯真的回忆都受到了破坏。
我失去了童年给我美好回忆的人。
小学校地处乡镇与乡村的交界,往南走是乡村,往北走是乡镇。
那天,我们的班主任兴高采烈走进班级对我们说,同学们,我们去学校南郊春游!
众人欢呼起来,除了我和王红军之外。
我们默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不屑之情。那个南郊我和王红军再熟悉不过,那有个打靶堆,是供军队练习打靶的土堆,每逢周末,我都会和王红军去挖子弹,这条南郊的小路我们不知道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如今竟然把春游定在了那个地方,真是无聊之极。
我们跟着整个班级从学校的门口开始了所谓的郊游。
我和王红军始终走在最后。小学校门口是一个密集的草塘地,想去南郊的话,必须跨过一条小水沟,沿着草塘地往里走。一路上草塘里传出青蛙的叫声,与飞鸟的声音。我和王红军趁班主任不在意,拿着土块向里面砸去,鸟一惊,飞了。
我们又蹲在草塘下面逮小蝌蚪玩,王红军在地上捡了塑料瓶,装了满满一瓶。我的手小,而且漏,总是逮不到,一气之下干脆捏死它们,王红军大呼我残忍,连忙制止我。
后来我们发现了一个菜地里长满了萝卜,我们飞快地跑了进去,拔了几根便跑。
后来班主任和其他同学的队伍走远了,我们走到一个叉路口的时候,开始向东走去。
沿路是一条不算宽敞的黄色土路,路边长了很多植物,有一种方言叫“毛憨”的东西,里面有雪白晶莹的果肉,我们吃完了萝卜吃“毛憨”,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桥前。
有桥就有水,我们飞快地跑了过去,果然看到一条小河,正午将至,太阳照在小河水上,我们欣喜地看到一头水牛站在那儿。
牛!牛!我喊着并摸起地上的土块砸了过去。王红军在一旁笑着。
牛被拴在一棵小树上,也逃不了,被我的土块接二连三的砸中,不禁“哞”“哞”地嚷了起来。它越是叫,我们越是兴奋地砸着。
你们干什么!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吓了我们一跳。
桥洞底下一个草帽露了出来,我们看见一个老头拿着烟袋探出上半身来冲着我们骂道,想死啊,滚!
我们急忙停止对牛的迫害,继续向前面走去,我走到桥上的时候,朝底下看了一眼,那个老人正闭着眼睛躺在桥洞里面抽烟。
牛见我们走了过来,朝里面跨了一步,虽然没有看我们,但是我感觉到它的余光在看我们。
还笑眯眯的呢,我对王红军说,马上回头的时候趁老头不在意,拿砖头砸它!
砖头不能砸,会砸死人的。王红军不无担忧的说。
不碍事。
我们说着走着,走到一处空地,看到了路边的低处有很多的坟。
我立即兴奋起来,向下面跑去,王红军喊道,你干嘛。
我跑到坟前,用脚将坟头踢了下去,看着路上的王红军笑道,你敢不敢?
王红军也不下来,站在路上说,怎么不敢。
那你下来哦。我笑道。
王红军明显有点害怕,但是碍着面子,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
地上坑坑洼洼,我抓着他走到一个坟堆前,指着一个墓碑说,你要是敢把这个推倒,我把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