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分子张浩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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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丈夫,我都丝毫不敢和他有任何接触。人在这个时候往往是失去理智的,或悲或喜。可惜我猜错了,如今他既是死者亲属,也是产房尖叫的丈夫了。来的时候领着老婆来,走的时候抱着孩子。
我检查了两个孩子,一切正常。
我看了看哭泣的男人说道,节哀。
你们医院什么狗屁技术!男人忽然嚷了起来。
实在对不起,像你家这样的情况一千个中才有一个,要么保大人,要么保孩子。毛医生道。
那应该保大人啊!男人哭道。
是你家女人哭喊着要求保小孩的。她说如果我们不保小孩就跟我们没完。另一个护士胆怯地答道。
他还说过什么。男人哭着问道。
她说生前对不起你,以后报答你了。护士说道。
男人又一次哭了起来。这个男人在短短一天之内将体验人生的最大喜与悲。他看着妻子的尸体被推下太平间,他儿子被诞生在产房。
护士抱着孩子进入了隔壁的房间,我跟着走了进去。
张医生。护士见我进来,表情发生了变化。
我见他眼神不对,急忙关上门,问道,怎么了?
孩子,护士顿了顿,道,有一个孩子生下来没哭。
那有什么,并不是所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要哭的。我答道。
3
哦,等等,我的脑子忽然乱了,一开始我就说过,我脑子不太好使。我总把很多不相干的事情搀杂在一起了。大概我每天看惯了太多人的生与死,到现在已经分不清了。
让我再把头脑中的事情过滤一遍:事实是,在王姐死的那天,有个孕妇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但是因为生育时候遇到的特殊原因,孕妇产下孩子后死了,双胞胎里有一个孩子没有哭,也死了。
于是那天,产房里多了一个孩子,停尸房里多了三具尸体。一个男人在那天哭泣。
但是,现在也有一个男人在哭泣,而且此刻护士手中的双胞胎孩子中,有一个同样没有哭泣。
这是怎么一回事?巧合?还是我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你怎么了?护士正看着我问道。
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我问道。
怎么了?护士瞪大眼睛道,早上啊,张医生,你没事吧。
哦,好在我记得王姐死的那天是下午,她一死,两个孩子就诞生了,所以孩子也是下午诞生的。
而现在呢,现在是早上八点,现在又死了一个女人,她也同样产下了一对双胞胎,一对双胞胎里同样有个孩子没有哭。
巧合而已。
我笑着对护士道,没什么,开个玩笑。
吓死我了。护士道,我以为你出什么问题了呢。护士笑着走了出去。
我拍了拍脑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房间里阳光充足,这与那天的下午非常相同。我看着两个孩子及其可爱。
他们的床上贴上了标签,我低下头看了一下,找到那个没哭的孩子。原来是老二没哭。
老大的脸色比老二要好,胖乎乎地,眼睛紧紧闭着,小嘴不住地抽动着,想吸吮什么。
老二呢,我再一看老二。哦,老二正睁眼看着我。
我看着老二感觉很奇怪,他的眼神非常奇怪,似乎在看着我考虑什么事情一样。
然后,我看到他的嘴也抽动起来,没有牙的口腔里忽然迸出三个字来。
张老哥!
4
哦,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的主观臆造了现象:一个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在说话?
没有,千真万确!他刚才的确叫了我。我可以肯定。
我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问道,你会说话?
老二看了我一会,忽然笑了,小嘴又抽动起来。
你忘了吗?我是小王啊。
什么!我大吃一惊向后退去。
我看见他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他的头颅压着他细小的身体,使他难以站立。
我惊讶大叫道,你怎么回事!
别扰!他喊道。
(后来我知道他当时喊的是:别吵。)
这是外面护士推门走了进来,问道,怎么了?
我指着老二道,你看。
护士走上前看了看,回头道,没什么呀?
我紧张地探上头一看,老二居然紧闭着眼睛在睡觉。
护士对我说道,院长叫你过去,对刚刚死亡的事情做个书面说明。
我点了点头。护士出了门。
我奇怪地看着老二,他又睁开了眼。
哈哈,黄婊子死了。
我这一次居然忍住没有叫,故作冷静地看着他,说道,什么黄婊子。
你不使(知)道吗?老二笑着看着我,道,刚刚死的那个孕妇就是黄婊子啊。
我低声问道,你,真的是王姐?
他笑着看着我道,怎么你还不羊(相)信吗?你忘了我们以盐(前)在公园吊(跳)舞的吗?
我相信,我说道,但是这也太怕人了。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跑到这个孩子身上来了?我在医院干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等事呢。
没惹(什)么,你别说就行了。老二道。
你……
我刚要问他什么,忽然护士又闯了进来,张医生,快点,院长等着呢。
我看见老二急忙把眼睛闭了起来。
说实话,我非常害怕,此刻我必须趁这个机会远离他。
5
一出门我发现院长正站在门口和那个男子在解释什么,那个男子的身躯显得非常生硬,大概是悲伤所致。我看着他沧桑的脸,又听见院长说:这种事件真的不是院方的责任,我们也十分难过。
我又看了这个男子一眼,忽然记起那天下午,也就是王姐死的那天下午,产房里躺着的男人正是他!
我的脑子有迷糊不清了,王姐早就死了很多天,怎么刚刚会和我说话?而且,还借用一个小孩的口和我说话?而眼前这位男子也同样令我不解,如果那天产房里的男子是他的话,今天他怎么又有个女人死了?难道他有两个女人?
不会不会,即便他有两个女人,也不会都生双胞胎,更不会都死于难产的呀。
我忽然记起刚刚那个小孩说黄婊子,急忙跑过去,对男子说道,请问您的妻子姓黄吗?
男子很不客气地瞪了我一眼,人都已经死了还问这些有什么用?
院长也瞪了我一眼道,这手术是你手下负责的,赶快写一份材料把事故原因澄清一下!
我正呆呆地看着院长的时候,看到两个护士推着一具尸体走来。
院长说道,先推进太平间吧。
护士道,院长,一号太平间已经满了,怎么办。
二号,二号满了吗?院长问道。
二号是空的,很久没有用了。
那就用二号。
那个男子早就爬在尸体上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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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穿梭在人群与大街中,你根本不知道接下来每一秒钟每一分钟的命运是什么,你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与你擦身而过的时候,免不了多看一眼,可是就在你回头的刹那时,你看见一辆卡车从她的身上轧了过去。
你看见一个乞丐在门口寻求施舍,就在你刚刚走过去的时候,他可能拿着彩票巨奖兴奋不已。
这条大街,这棵树,这红绿灯,这奔波的人类多么像舞台的道具!
有的人在这里扮演英雄,有些人扮演小丑,有些人扮演俊男,有人扮演美女。
成功的人主演喜剧,失败的人主演悲剧。
这是一幕长剧,剧中没有完美的结局,剧中的人都得死!
当阳光无比兴奋下午来临的时候,医院又躁动起来,我看见一个护士跑来对我说,双胞胎中死了一个!
我立即跑了过去,推门后我看见小孩安详的躺着,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的父亲在一旁哭泣着。
我心中想道,这样的情况怎么会反复出现,并且如此相似?那个阳光充足的下午不也如此?
我又低头看了看标签。果真,死的正是那个没有哭的孩子。
怎么死的?我问旁边的毛医生道。
不知道。毛医生一脸惊讶道,没有原因。
唉。我叹了口气。毛医生看了看我,也叹了口气。
时间在流逝着,我在这里依然要告诉你们,我在记录我的死亡舞台的时候不叫张浩民,我只是一个医生,我讨厌不断重复的生与死。
但是当我此刻,站在医院的五楼阳台朝下看的时候,总可以看到眼前反复重复的生与死:一个男子在街上把他的战友杀了,然后自杀,为了钱;一群不太懂事的小孩打架,一个孩子拿着铁棍用力敲在另一个孩子的头颅上,后者死了,眼珠迸出眼眶,气只进不出;一辆灵车从旁边吹拉着走过,上面的人们明显在假惺惺地哭着;两个老人在墙角边谈话,我听见其中一个长嗟短叹:人活着不容易啊。
是的,人活着多么不容易。
你怕死吗?另一个老头问道。
不怕,人反正要死的,顶多两腿一伸上天享福罢了。老头答道。
毛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
站在这干嘛呢。毛医生问道。
没事,凉快凉快。我答道。
今天停尸房不够用了,已经用二号停尸房了。毛先生道。
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今天又有两具尸体躺进那里了。
不,是三具。毛医生笑道。
三具?我不解道,明明是两具嘛,一个孕妇和一个小孩。
不,毛医生坚定地答道,还有个姓王的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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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胎元记忆
A
1989年的夏天,我整6岁。
那日傍晚的夕阳迟迟不愿离去,院子里一只叫汪汪的大黑狗面对着夕阳发呆,一个小孩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将书平铺在大椅子上,然后像个小机器人一样解答着二年级的算术题,那是我。
在做作业的过程中,我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院子里的三棵大树,然后起身依靠腿力将脚下的拖鞋使劲向天空甩去,希望它能超过大树的高度,但是每次我都不能如愿,我看到它失望地落下后,用另一只脚一蹦一跳地穿它。
母亲在厨房里弄出了饭香味来,我生怕她发现我的三心二意,急忙又安稳地坐了下来。
学校买了四个足球,一只九元,问学校一共要花多少钱?
我艰难地想着乘法口诀,但是后来不敢确定四九是三十六还是三十八,于是不得不将题目搁浅下来。
然后我又起身用力将拖鞋向天空甩去。
这一次的试验非常成功,拖鞋高兴地达到了树顶的高度。尽管后来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拖鞋在绿叶与天空的布景下划了条美丽的弧线后,落在了树旁的屋顶上。
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所招致的后果,依然沉浸于成功的欣喜中。
这时,就在黑幕将要降临还未降临的时候,一个衣服灰灰的人闯入了院子里。
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