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他说他是神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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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是被我害死的,献上我去救回村子是应该的。
就在那个夜晚,我成了村里的新一代祭师,也是最后一代祭师。
我用自己的魂种,改变了时空的参数,时间的变化率,在这里,永为0。
说到这里,阿清凄凄一笑。
你们以为我用村人的魂魄去供这个村子?
你们错了。
我用的,是我的……
那些将死的村人被定格住时间后,远离了死亡。
但他们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那股疼痛也无法去除。
我告诉他们,是他们一直以为的真主降临了,赶跑了敌人,把我们这里设为了真主的乐园,他们也被选为真主的子民,赐予不老的容颜,和“永恒的生命”。
他们跪在地上,口中大喊着:“ANLA…AHM…AKBAR(安拉胡阿克巴,中译为真主至上)!”
他们奉我为新一代的祭师,奉我为真主的使者,也奉我为这个村的村长。
自那以后,我就守在这个村里,几十年没离开。
我为他们模拟了日夜的变化,让他们感受不到一点异常。
我把敌人的部落全剿了,把他们的资源全都收集到这里来,告诉我的村民,这是安拉赐予我们的食物。
我告诉他们要热情接待外人,安拉很愿意自己的怀抱里多一个孩子。
为了不让他们的伤口吓到外人,我让他们穿严实一点的衣服盖住皮肤。为了不让外人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我让他们敷上草药,止痛祛味。
之后,有不少外人进来,他们讶于这个桃源的美好,哀求我让他们留在这里。
我告诉他们,活人在这个村子里,是会消耗魂力的。
他们低下头,跪拜在我脚下,一步一磕头地说愿意。
只有魂力强大的人,才会被选为祭师的担任者。在被选定时,我不明白,但后来,我明白了。凭一般人的魂力,这个村子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用魂术献上了自己,又有陆陆续续的外人定居在这里,慢慢地,这村子居然存在了好几十年的时间。
就这样,最后,你们来了。
“我知道你们厌恶这种术法。人的魂灵啊,毕竟是这世上最洁净最美好的存在,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去滥耗它呢?”
“但是啊,癫狂也罢,执迷也罢,我并不后悔。”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的子民,清澈柔软得就像那一汪碧潭绿泊。
为了他们,不后悔。
众人与阿清一同看着那跳跃的篝火,沉默了许久。
似乎一切道德的标准在这里都不受用。阿清奉上自己的灵魂,去停止村人的时间;外人为了获得安逸平静的生活,自愿奉上魂力。村人们也并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只是在停驻的时间里热情地招待那些偶尔外来的人们。并不是想陷害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淳朴的心想要这么做罢了。
少年发出干涩的声音,“现在你们知道了这一切,是去是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只求你们一点,”他看向他们,“别把真相告诉村人和外界。”
就让他们活在他们的假想里吧。
就让一切照常吧。
☆、22 沙海瀚歌之夜
阿休看着那个少年,心里倏地一疼。
阿清明明比他还小,却承担了这么多,硬生生的成了现在这副老成样……
他问阿清,“等到你们的魂力消散后,这里会怎么样?”
“时间会恢复正常……该步入死亡的人会死亡。”阿清吐出这些字眼。
所以这里的人,到时候都会死吗?
在平白多活这些年后,步入原先就该有的死亡?
阿休不知自己是该悲还是该喜。
大柱呢?那个害羞的大柱也会死吧?
虎娃呢?那个默默关心阿清的虎娃也会顺从世间的洪流,踏向死亡吧?
这里的婴孩少年,幸福夫妻,所有的欢歌笑语,都会化为黄粱一梦,不复存在……
他苦涩地开口,“那你呢?你和那些耗尽魂力的人,会怎样呢?”
阿清一笑,“我?”
他看了看自己,“灵肉我只学了点皮毛,但那时,应该也是死吧。”
是啊,到时笼罩这里一切的,只会是死亡。
只是,他们的灵魂呢?
在迷信轮回的人的眼中,灵魂是一个人独一无二的标志。似乎无论躯壳有无,只要魂魄还在,那便是还有存活的希望。
但那些耗尽魂力的人,他们的魂魄,还会存在吗?……
阿清像是知道阿休在想些什么,轻轻笑了笑,“你这孩子真是善良。人活在这世上,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能干什么,已经足够了。哪怕魂飞魄散,那又怎样呢?谁会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又哪有这么多时间去关心下辈子的事情?”
阿休默然地看着他,突然之间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阿清其实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就像一个快要入土的老爷爷在棺材里用他没有牙的嘴,对他人含糊地说着:“足够了,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吗?
人,真的能这么阔达吗?面对生死,面对魂灵。
还是说,不阔达不行?
他不知道的是,阿清其实只对自己阔达,也只对自己残忍。面对别人,他永远都放不下。
阿清看着那些跳着舞唱着歌的人们,神情无比柔和。
就算明朝就要踏上死亡,今夜我们曾一同欢笑过,这的确足够了。
“我想,你们应该是不愿留在这的吧?如此,今夜便好好放纵一番吧。人生在世,不要徒留遗憾。”
修文点了一根烟,点了点头。
长秋心里一动,起身回自己的帐篷里拿来了鲁特琴。
鲁特琴和怀竖琴、菲多提琴并称为吟游诗人三大乐器,其中怀竖琴音色柔美,就像是一位人鱼少女在潮汐拍打礁石的海岸歌唱,而鲁特琴不仅音色柔美,而且音色绵延宽广,音域广阔,变奏丰富,可伴奏、合奏,也可独奏,用途广泛,被誉为曾经的乐器之王。
如果说怀竖琴像人鱼少女,那么鲁特琴代表的就是来自天堂的美的天使,她用她那美妙的声音,驱走寂静人世的恐惧和不安,为那些在黑暗隧道中穿梭而行的人给予心灵的安宁。
长秋温柔地拨弄着那琴弦,像是在对待自己的恋人般。
他的歌声伴着鲁特琴的曲子,响起在这篝火旁,像是一条小溪缓缓流过每个人的心房。
【我们坐在这里
听着心的轻哼
夜神点亮了他的神杖
我们躺倒在星辰大海里
坐在梦的边缘处
坐在和平与希望的光芒中
坐在恶魔的翅膀上
坐在地狱的门口里
耳边是知更鸟的啼鸣
是夜莺的高唱
是花神在吟咏着所有的开落
是死神在低颂着所有的来去
所有的羽翼都被震起
所有的魂灵都在战栗
所有的黑暗或聚或散
所有的光明或来又去
但今夜我们坐在这里
我们仍在一起
我们永远记得
那曾鸣响的心的哼声】
那感觉就像是心中的主真的降临,涤去了每个人心中的不安与惶恐,只余下平和与柔软的希望。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柔美的歌声中,忘了高歌,忘了舞蹈,忘了吃食,忘了谈笑。
他们的心中,只剩下那美妙的歌声,也许哀伤与忧愁,但又带着无边的希望与美好。
……
良久后,才有人反应过来,惊叹着看了长秋一眼,才不舍地转过身,继续他们的高歌舞蹈。
晚会复又热闹起来,阿休和陆生一边聊着一边吃着,Joe不时与沉鹤私语着,修文吸着烟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阿清与虎娃似乎轻声交谈着什么,长秋的眼里难得不是海一般的忧郁,而是带着如同微波般温柔的笑意,看着他们,轻声唱着歌。
阿休看着他们,不知为何,心里泛软。
这一路,他遇到了好多人。强大的神明,枪法很好的痞子警察,操纵火焰的富家子弟,身怀奇异武器的少女,有一头如瀑长发的吟游诗人,永远定格在少年时光的祭师村长,还有第一个给自己告白的害羞男人,那从少年很小时就一直给予关心的寡言男人,他们一个个,都会是他记忆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想,也许以后他会老去、死去,但这个夜晚,他会永远记在心里。
那摇曳的篝火,那香酥的食物,那一个个温柔带笑的眼睛,那欢声笑语,那虽然百年不变却依旧美丽的星星。
大柱、虎娃、阿清,还有长秋、Joe、沉鹤、修文、陆生……他会永远记住他们。
记住他们现在的样子。
……永不相忘。
月沉星河琴丝缠,浮世茫茫难相欢。
夜深不梦旧年事,但求君等一世安。——《沙海瀚歌·阿休》
……
在众人决定告辞的那个早晨,阿清又把他们叫去了一趟。
“作为你们的‘封口费’,我可以回答你们心中的问题。”他微微一笑,“身为祭师,占卜可是最基本的。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众人心中皆是一动,直直地看向村长。
“按顺序来吧。你先,其他人还请在外面待一会儿。”他指向了沉鹤。
沉鹤慢慢上前,面色依旧平静。
“你有想问的问题吗?”阿清看着他。
那段过往沉鹤一直不敢去回想,只能不停地去寻找真相。即使是面对Joe,她也难以开口。现在,真的可以说吗?
她犹疑地看着阿清……
但最后,她还是选择坐下来,缓缓开口。
“我们家世代就是猎人。我和我的父母居住在东北的林子里,离村子很远。我小的时候,并不十分热衷于打猎,也没学到多少技法,只是喜欢去林子里玩,逗逗小动物,或是采采花作花环,一玩就是一整天……那天早晨,一切与往常无异。父亲在擦拭他的枪和大剑,打算待会儿去打猎,妈妈在帮我们准备早餐……我想起自己前几天在森林里找到的一种小花,就打算先去采来送给父母。父亲见我溜出去,喊了一声‘小心!’。其实在我们屋子附近,并没有多少大型猛兽。父亲设了很多机关,近处的猛兽基本都被他清除光了。我顺着小径,找到了我的小花。它的花瓣是白白的,只在边缘处有着点点紫色。我从来没在森林里见过这样的小花,所以觉得它好看极了。之后我就采了一大捧,打算带回去,给父亲当作出发前的小礼物,给母亲装饰在头发上。然后……”
沉鹤的呼吸停顿了下,似乎又在重新经历那让人惧怕的画面,“然后……然后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屋子里漫出来,腥腥的,难闻极了……是血。我踏着那血泊跑进去,里面躺在地上的,是我的……父亲,还有……母亲。”
沉鹤有点崩溃,面目轻微扭曲,“其实,早已认不出来了……他们的身躯碎成一片一片的,皮肤带着血肉,散落一地,唯一看的出像脸的也被咬的残缺不堪……我那时就瘫坐在一室的血色里,即使是空气里,也好像漂浮着血珠,然后滴到我的头发上,衣服上,温热温热的。嘴巴里也有腥甜的味道,像是真正的血溶于水。那时的我陷入了空白,当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把他们的血肉拢成一堆了。然后,我就把他们葬在了小屋旁边……他们曾留给我一把武器当作成年礼物,那年我才8岁,只可惜,他们看不见我使用武器的样子了……之后,便是漫长的旅途。我一直在寻找杀死我父母的凶手,但却没有一点线索。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