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我饿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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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是逃避也好,是推卸责任也好——他都死了,他就什么都不用面对了。可是现在,他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的的确确的还活着。
纳威有些恐惧门外的世界,他害怕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满地的沙尘。
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下一下,不疾不徐,敲打在硬质的大理石上,坚定有力。纳威站在门口全身紧绷,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眼镜惊恐地睁大,垂着头,像是在等待末日的宣判。
‘咔哒’,门锁被拧开,紧接着,一张紧绷的脸出现在门口。
“纳威。”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多么不紧要的事情,“你被斯姆维拉家族除名了。”
嗯?纳威一愣,‘嚯’一下抬起头,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虽然贵族被家族除名是一件很重的惩罚,但是,对于自己,真的就这样了?
殷彭依旧站在门口,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男爵,那张本被腐蚀掉的脸已经复原了,虽然仍然沾着血迹,但是依旧漂亮。
“你以后跟着倚陌。”殷彭收回直白的打量的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扭头就走。
那位在震惊之中有些缓不过神来,知道对面的人已经抬脚离开,才猛然惊醒一般的追上两步。
“等等!”纳威下意识就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西服下摆。
殷彭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自己衣服上的那只沾满了干涸的血污的手,面无表情,却让纳威不得不讪讪地松开了,那只手尴尬的僵在空中,怎么放都觉得不合适。
“那个……我想说……让我跟着倚陌是……什么意思?”监视?卖命?还是其他?
“看来你还不清楚,关于你能捡回一命的原因。”殷彭微微的皱起眉,眼神里有明显的不耐,“你现在已经是猎人了,倚陌对你做了些什么,所以现在,你是他的‘后代’,他的子民,难道你不应该跟着他么?”
纳威不可思议的睁着眼睛——刚刚醒来,变故却一股脑的袭来,颤抖着重新打量自己,却发现自己身上根被已经没有了伤口,本来只剩白骨的右手,也好好的,完整的,长在胳膊的末端。
简直就像,一场梦。
殷彭没有理会震惊中的纳威——倚陌点名要留下他,那就不杀他,反正现在看来,纳威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猎人,在血族的城堡里,根本掀不起风浪。
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渐渐弱了下去,纳威脱力地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伸出颤抖的双手,盖住那张已经完好如初的脸庞。
这是他的命,当他见到主人开始,这就是他的命——他本该死亡的,就这么消失掉,连同自己背叛家族,甚至背叛种族的罪孽一起,变成飞灰,湮灭。
但是……为什么,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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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血宴,因为一个猎人,全盘打乱,宴会主人说着百年不变的话,做着百年不变的事,但是,无论是谁,都清楚,这一天,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从血宴这次之后,学姐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动荡,谁都不知道。
宴会还在继续,血族们依旧聚在前厅,笑容满面,觥筹交错。威尔森特仍然皱着眉,昏睡在大床上,跟圣水的力量做斗争。倚陌还是有点饿,但是却没有什么行动,只是躺在沙发上,用手盖住眼睛,一动不动。纳威瘫在地上,两眼涣散,似乎已经死去。殷彭已经去了人界,赛门尽心尽力地平衡大局。
一切看起来都平静无波,但是一场血雨腥风却在每个人的心底里酝酿。
平静,不过是为了迎接更加猛烈的风暴。
☆、贰拾壹
威尔森特睡了两天,一睁眼,顾不得头痛,就冲了出去,结果和刚刚睡起来洗完澡的倚陌撞了个满怀,伯爵却连看都不看的把人拨到一边,抬脚就往出冲。
倚陌看着那个火急火燎的背影,打了个哈欠,擦着没有干的头发继续往屋子里走——纳威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眼睛不安的垂着。
“既然威尔森特醒了,那就该商量下面的事情了。”殷彭靠在落地窗上,赛门笔直地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倚陌坐下,举起玻璃杯,两三下解决掉自己的早餐,舔了舔沾在嘴边的残留的一点血渍,没有发表意见。
“海洛德的生日宴会,你会和威尔森特一起出场,至于纳威……那是你的人,你要怎么用,不用跟我说。”殷彭并不觉得倚陌是多么可靠,但同样也并不觉得他会搞什么小动作,况且……
殷彭看着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的人,倒也不在意,“你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倚陌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抬了抬眼,等着下文。
‘嘭!’打门被重重的打开,某人‘唰’的冲进来,带起的空气流把屋子里的装饰弄得凌乱不堪。
“倚陌你怎么了你还好么你是不是流了很多血伤口呢?”威尔森特两手一箍,把倚陌整个从沙发上拎了起来,使劲的晃着,好像只有这样,感觉着手里的重量,才能确定眼前的人没有事。
“……”倚陌眼前一阵眩晕,稳了半天也缓不过神来。
纳威看着自己的‘父亲’像一抹风中残烛一般,在威尔森特的桎梏下飘摆不定,急得额头上都渗出汗了,却不敢上前阻止——他对威尔森特一直都很怕。
“威尔森特伯爵,请您不要再辣手摧花了。”绕过挑着眉毛看好戏的殷彭,最后吱声救倚陌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还是管万家事的赛门。
“啊。”威尔森特讪讪的收回双手,看着努力睁大眼睛想要调整状态的倚陌,突然觉得很尴尬。
其实这点摇晃根本不算什么——即使是倚陌的能力没有觉醒前,威尔森特在训练中,也常常打得倚陌连反应都来不及,但是觉醒后连着这两天,一到晚上,背上就会传出钝痛,就像有无数把锥子使劲的往身体里面钻——现在的倚陌身体状况莫名的虚弱,甚至比还是人类时感冒发高烧还难过,而伯爵大人刚刚的举动,只不过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倚陌看着一脸无辜的同居人,无奈的舔了舔嘴唇,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来了就坐下,殷彭在说正事。”
“没事儿我站着。”威尔森特看着倚陌想都没想就接了一句。殷彭挪揄的看着明显失态的某人,伯爵心一横,补充道,“睡久了血液流通不畅。”
威尔森特心想,该死的怎么这么多人,干嘛都呆在我的屋子里!但又看了看靠在沙发上一副‘认真受教’的样子的倚陌,只是撇了撇嘴,瞪了一眼殷彭,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毕竟,沙发是倚陌的地盘不是么,人家都没说什么呢。
“咳咳。”清咳两声,殷彭眼底抹去了戏谑,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正如我刚刚所说,倚陌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殷彭淡淡的说道,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站在沙发旁边的某人,“不然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进去——海洛德是老了,有些自大,但是还不傻。”
威尔森特微低着头,不时的点一点,表示赞同,可是眼睛珠子却牢牢地定在沙发上的某人身上,反复打量:倚陌的脸色好苍白,嘴唇的颜色更淡了,看起来很虚弱,真的恢复了么?
“所以,威尔森特伯爵,你怎么看?”殷彭突然点名,威尔森特倒是反应快,虽然明明什么都没听,但还是张口就接了一句。
“大人,此事尚有蹊跷。”
殷彭:“……”
赛门:“……”
纳威:“……”
倚陌抬起还在眩晕的脑袋,终于肯施舍给伯爵一个正脸,“哈?”
威尔森特被倚陌这么一看,突然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什么,那个嚣张了两百年始终桀骜的脸庞,突然感到一阵滚烫。
“咳咳。”伯爵握拳在嘴边,清咳两声,“我的意思是。”
“嗯哼?”殷彭挑了眉,殷红的尖薄的嘴唇抿出一个弧度,看着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的威尔森特。
这个打小就嚣张没人敢管的家伙,也有这种时候?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你看着办。”威尔森特有些恼羞,表情也不知道是因为在气自己失态,还是不爽殷彭的语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那么多废话!讨论完吱一声,我去睡觉。”
说完,抬腿就走,直到进了卧室‘嘭’的一声甩上门。
倚陌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个气急的背影,伸出手捏了捏鼻梁,准过头看向一直很拘谨,现在憋笑憋得整个人都在抖的纳威,半晌,问了一句,“他不是说自己睡多了?”
纳威看着倚陌茫然的神情,‘噗’‘噗’忍了两次,最后还是功败垂成,“哈哈哈!”男孩笑弯了一双大眼睛,忍不住趴在沙发上‘咚咚咚’的垂着披着的沙发面,整个身体抖得像是要地震,倚陌坐在旁边,感受着身子底下家具的剧烈颤抖,感觉又是一阵反胃感袭来。
Shit。笑点究竟在哪里?心中咒骂着,但是看着低沉了很久的纳威,终于又露出了招牌的笑容,还是在心里说,算了算了,这次就让你笑。
自己刚刚知道自己原来并不是人类的时候,那种错愕感和违和感还都记忆深刻,纳威被自己从血族变成了猎人,即使背叛了家族背叛了种族,还依旧被自己延续了生命,那种感觉是什么呢?他每天呆在这栋城堡里,想的又是什么?
倚陌不是圣母,但也不是冷情的,纳威不是自己同情的产物,而是自己责任的产物——虽然自己这种强加上去的有限的保护,对于他本身来说可能是一种伤害,但是他的血液告诉他,那个帮他觉醒的人,他有义务保他不死。
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倚陌想要快点结束这个磨难一样的‘会议’,“所以呢,殷彭,你的决定呢?说出来就那么办。”
殷彭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也不再绕弯子,纳威停下了笑声,舔了舔嘴唇,偷偷的看了一眼垂着眼睛的倚陌,讪讪的把身子又往沙发外挪了挪,只剩屁股尖尖轻轻地坐在那里,双手搭在膝盖上,有些局促。
“你到时候,用威尔森特配偶的身份出席。”殷彭的声音很轻快,好像这么一句话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倚陌皱了眉头,抬起眼看着这个满肚子心思的亲王大人,刚想张口,对方就说话了。
“你说的,照我说的办。”殷彭对于自己的行为完全没有愧疚感,依旧是那张俊美的精致的脸,还有优雅内敛的霸气。“这是最好的选择了——没有完全觉醒的猎人倚陌,在血宴当天被斯姆维拉家的男爵袭击,失血过多后丧失能力,变成人类,威尔森特日久生情,举行初拥,从此斯姆维拉家族多了一名伯爵,而这位伯爵,就是狂傲不羁成名的威尔森特认定的伴侣。”
殷彭一字一句的说着,表情淡定的就像是在陈述意见事实,“怎么样?我已经把消息透出去了。”
倚陌看着眼前毫无愧疚感的男人,摇了摇头,伸手抹了把脸,“呵,我知道了。”
他只不过是要来通知自己配合他演戏罢了吧!明明都已经安排好了,最后知道消息的可能就只有他和威尔森特两个当事人了吧。
“但是血管的问题怎么办?他们看不见我的血管。”倚陌没有想要挣扎,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说。
“放心好了。”殷彭站了起来,看样子已经准备功成身退了。“血族之间,低等的血族依旧看不见比他能力强的血族的血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