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百年商业巨子-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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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每日必须正视的现实,还想从事发明,其难度可想而知。
白天,赵章光背起药箱,走乡串岭。搜集流传在民间的偏方、验方;夜晚,他点灯熬油,查阅医书,在古今防秃治秃的配方中邀游,筛选晋代葛洪的《肘后方》、南齐专著《刘涓子鬼遗方》、唐朝的《外台秘要》、明代的《本草纲目》、清朝《慈禧光绪医方选议》等等书籍,都为他提供着灵感与启发。
他凭着自己的感悟,将古方反复甄别,比较,加入自己选的特效药,组合成一个个新方,并配制几种药水,尝试着为患者治疗。
为使患者积极配合治疗,他免费赠药。缺乏资金,他便亲自去采药。
几十里以外就是那座有名的雁荡山,高高的山上遍生百草。它巍巍然高耸云端,威临四周的乡村。四季的每一转换,气候的每一变化,乃至一天中每一小时,都能使这些山峦的奇幻色彩和形态变换,远近的人们会把它们看做精确的天气预报。天气晴朗平稳的时候,它们披上蓝紫相间的衣衫,把它们雄浑的轮廓印在傍晚清澄的天空上。但有时,虽然四处万里无云,山顶上却聚着一团灰雾,在落日的余辉照耀下,像一顶灿烂的皇冠似地放射着异彩。
此山成了赵章光取之不尽的草药宝库。那些年,他不知攀上多少回,采摘了多少草药。
为了采集到一味中草药,他背起竹篓,拿上铁铲,走遍家乡的田野地头,沟沟岭岭。有些药材,村庄附近没有,他就带上干粮,向山林深处走去。壁立千仞、险奇无比的雁荡山诸峰都留下了他一串串足迹,大小龙漱清澈的潭水冲洗过他满脸的污垢和汗水。涉险历难的惊恐与采到药材的喜悦同时产生,徒劳无益的奔波和出人意外的收获又交替出现。
在山上,他饿了,啃几口随身带的大米饼;渴了,掏一捧清冽的山泉水。为寻找珍稀的草药,他专门往艰难险阻的地方去,钻草丛、下山崖,左冲右突。有一次,他不慎从树上摔下来,直摔得鲜血淋漓,但生性坚强的赵章光并未屈服退却。在寻找草药的过程中,他的意志也被磨炼得更加坚强。
雁荡山虽大,但毕竟有气候、地理环境等等限制,一些草药很难或根本采不到。他必须花钱去药店买。
赵章光渐渐花光了自己的所有积蓄,开始硬着头皮向亲友告贷。一千元、二千元这在当时实在不是小数目。借到五千元,研究仍没有头绪。他的生活极为困难,家里的柴米油盐钱一次又一次被他挪用购药。妻子千方百计为他筹钱,哪怕是三角五角钱,都交给丈夫。赵章光眼下的情景,不好再借下去了。他想了想,狠下一条心卖掉了家里的猪。到最后,为使试验不致半途而废,他甚至卖掉了一间租屋。
以后的日子更加艰难,家里只剩下两间房。父母亲住一间,他和妻子儿女七口人挤在另一间。
生存空间原本已有限,可就是这间拥挤的房子,还同时兼作赵章光的药物试验室。不但一进屋,就闻到刺鼻的东西的道,而且床前、桌前、墙角,凡是能放药水的地方,到处都堆放着他的药材、资料及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他白天在床上摆开架势,查阅各种资料;晚上,孩子们安静睡下了,他就在柜子上、桌子上倒腾那些药水,试着做各种配方。伴随着那盏昏暗的小油灯,他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那些日子,试验,失败,改变配方,再试验,再失败这就是赵章光的全部生活。
他在自己的身上试验,在妻子、孩子、母亲的皮肤上试验。
一天,妻子为了丈夫,忍着疼痛,坐在桌前吃饭。大粒的汗,从额头上滚下来。还是婆婆心细,看到儿媳反应异常,忙说:
“不好,媳妇你怎么了?”
林徽云极力掩饰说:
“没什么,只是有点胃痛。”
婆婆这才松了口气说:
“我还以为光儿给你敷的药有反应了。如果觉得不好,快些言语,莫要耽搁了。”
林徽云点头说:
“我晓得了。”
妻子咬牙挺过去了。可是孩子们受不了。有一次,赵章光给女儿敷药后,女儿便痛得叫起来了。奶奶看着孙女痛苦的样子,便叨咕说:
“以后你不要在娃儿身上试验了,就在我身上试验吧。我老骨头老肉经得住折腾。”
就这样,试验进行了二十次、三十次、四十次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一位患者跑来报告说:
“赵大夫,我头上冒出了一些绒发。”
赵章光闻听马上奔过去察看,只见头上刚刚冒出一点点绒发。他望着这一点绒发发呆,过了半晌问:
“多长时间了?”
患者说:
“刚刚开始长得快,后来就不长了。”
赵章光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
“我明白了!”
这信息使内心焦虑的赵章光茅塞顿开:生出绒毛说明药物起了作用;不再生长,可能是剂量不够。经过仔细观察和分析,他把攻关的目标进一步集中在外用药上。
“1O1”的由来是一百零一次试验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难题也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赵章光这时面对的已不仅是生发问题,还要解决药物产生的副作用——奇痒、肿痛、糜烂及耳后淋巴发炎等。
他在患者脑袋上涂试。也在自己身上试,一些药水涂抹后,有时会出现水泡、溃烂,他默默地忍受着。
为了找到最佳效果,他冥思苦想。七十二岁的老父亲看到儿子眉头紧锁,知道他遇到难题了,便说:
“你在我的头上涂试吧。”
赵章光望着老父亲:头顶光秃,眼珠发黄,头和手衰弱得发抖,胸脯凹进去,背部狭窄。他怎忍心在老父亲身上再雪上加霜呢!老父亲看出儿子的心思,急切地说:
“难道你不晓得,我也懂医道?涂在我头上,我会根据感觉对症下药的。”
老人有些激动,脸涨得通红,停了一会儿,又说:
“如果这药能在我的头上发生作用,什么秃头还会不长头发呢?你要晓得,我现在已是土埋脖颈的人,什么都不长,若能神奇般地长出头发来,试验就成功了!”
赵章光这才明白老父亲的用意。父亲的一席话使他若有所悟:这药用在老人身上后,再用在小孩子身上试验又该如何呢?
于是,他也在七岁的女儿皮肤上涂药,疼得女儿哭着说:
“爸爸不要涂了!爸爸太狠了,爸爸不要我了!”
说完就跑开了,林徽云望着小女儿的背影,含着眼泪说:
“还是在我身上试验吧。”
仿佛已经着了魔的赵章光这时已经没有退路,一只无形的手把他推向了背水一战的绝境,置之死地而后生
六个春天过去了,试验进行了八十次、九十次、一百次,赵章光仔细记录着每一次的方剂用量、用药感觉,换而不舍地努力着。成功女神终于被这条硬汉子感动了。
那是一九七四年,一个美丽的早晨。
赵章光睡眼朦胧地爬起来,站在窗前望着东边。山头的天空全红了。紫红的云像是被小孩用毛笔乱涂出的一样,无意地成了巨大的天使的翅膀。山顶上一团浓云中露出了朝阳,恰似一个血红的可爱的紧合着的圆唇,好像等待着谁去接吻。两边的最高峰上已经涂上了明亮的光辉,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赵章光伸伸腰,昨晚又熬了半宿。他感觉头有些晕,刚要回去再躺一会儿,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的一位秃头好友林甲奶兴奋地喊道:
“章光,章光,我的头发!你看我的头发长出来了!”
赵章光冲出门外。望着甲奶满头新发,这个倔强的乡村医生流下滚滚热泪。这是辛勤的收获,这是创造的喜悦。赵章光曾对人说起;
“究竟失败了多少次,试验了多少次,我没有详细记录。101次只是大概的数字,那时候经常失败,碰得眼冒金星。但我这个人就是有这个脾气,认准了我的路,就一定要走下去。当然,也不能蛮干,要动脑筋。”
赵章光将他研制成功的这种治秃药水命名为“101”毛发再生酊。这数字不仅记录了他数年如一日默默吞咽的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涩,也表明了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愿为更多的皮肤患者解除痛苦的决心。
“101”的研制成功,解决了一道世界性的医学难题,使赵章光为脱发患者解除痛苦的愿望得以实现。
用了“101”的患者,光秃秃的头上果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发。一位安徽姑娘患脱发症,缕缕秀发如秋风落叶般落尽。残酷的打击使姑娘丧失了在尘世生活的勇气,绝望之余,姑娘出家当了尼姑。后来,她怀着试试运气的心理用了“101”,不出一个月,头上便长出青丝。重现青春的姑娘高高兴兴地还了俗,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这样的例子一个又一个,赵章光“治秃圣手”的名声也不胫而走。
从“非法”到“合法”的艰难历程
但他马上就发现,困难就在前头。
他来到乐清县卫生局,请求批准行医。县卫生局上上下下投来的差不多都是怀疑和冷淡的目光。他们早已知道了赵章光的名字,并且把这个名字和“假药”、“骗子”、“江湖郎中”联系在一起。
他找到主管负责人说:
“我是象东乡的赤脚医生,叫赵章光。我想办个行医执照,需要什么手续?”
只见那位负责人上下打量着,眼光射在他的脖子上。他觉得颧骨以下的脸上似乎有些热。他有时自己偶然摸到脖子,尤其是耳后,指面上总感到有些粗糙,本来早就知道是积年的老泥,但向来倒也并不很介意。现在在这位领导的注视下,不禁脸上有些发热了,而且这热又不绝地蔓延开去,一直到了耳根。只见那位负责人说:
“办行医执照,谈何容易!你以后不准再行医骗人,否则,就要取缔法办。”
他显得苍老、颓唐。三十多岁的人,鬓角已经掺杂了丝丝白发。他整天沉默着,不说一句话,脸上绷后紧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赵章先决定要出走了。1980年夏天,他带上药箱,来到温州。
中国改革的潮头猛烈地冲击着这座海滨城市,温州人的商品意识比内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强。然而,改革的浪潮却无法一下子涤荡深厚的传统思想的积淀。在这里,文明与愚昧并存,开放与保守同在。赵章光寻寻觅觅,四处游说,希望能有一家医院同他一起合办脱发诊室,他口干舌燥,向同仁们介绍自己,介绍着“101”。但他还是一再被不冷不热地拒绝。
他没有气馁。
次年,他又坐上轮船北上宁波,幻想着能在两江之滨找到施展才能的地方。他找好住处,一边挂牌行医,一边联系医院,请求合作,又遭到拒绝。他在宁波虽然治好了不少病号,却不得不返回乐清。
回来不久,他冒着极大的危险,又勇敢挂出脱发诊室的牌子,为患者治病。
县卫生局很快得到消息,决定取缔赵章光的治秃活动,并要封门抓人。
那是1982年,赵章光刚届不惑之年。他听到这一消息惊呆了。心想,倘若真的银挡入狱,不仅个人要受皮肉之苦,一家老小都会受牵连,而且“101”事业必将被彻底断送。经过几年的闯荡,他见过不少世面,不再是胆小怕事、束手无策的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