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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一触即发-张勇-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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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慕次回头望去,乌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膛,慕次很失望。
  “我哥哥就在外面。”慕次说。“枪响之后,您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我没想杀你,儿子,不过,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杨慕初是不会让你死在我的枪口下的,我有你做筹码,也许,我还能有一条活路。”
  “杨慕初连自己的女人都会拿来做诱饵,他会在乎一个认贼作父二十年的人吗?”
  “会的。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他会救你的。”
  “二十年前,你不是为了一件衣服,亲手剁了手足吗?”
  杨羽桦的手开始哆嗦。
  “你手上根本没有任何筹码,你听我一句忠告,或者,跟我去自首,或者,自行了断。除此之外,别无它途。我保证,看在您二十年来抚养'恩情',无论您选哪一条路,我都尊重你,你死后,我给你戴孝扶棺。”
  “这两条路都是死路!”
  “人一生下来,就在死路上走。不要走得太难看。”
  “不,我现在不想死了!”
  “那也由不得你了!”慕次不退反进,突袭似的右手一把握住了杨羽桦拿枪的手。杨羽桦大惊失色,大汗淋漓地扣动了扳机。
  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杨羽桦的脸色仓皇至极。
  杨幕次的左手掌松开了,五颗子弹从他手心里滑落。
  “我们的父子情份尽了。”
  “阿次,你听我说”
  阿次转身就走,没有任何意识地往前走,与此同时,一群人与他擦肩冲过,身后传来杨羽桦深嘶力竭的哀嚎声:“阿次,照顾你妹妹”“求求你,阿”排枪响过。阿次浑身战栗,阳光底,整个庭院显得幽静美谧。满身披着夕阳碎影的阿初迎面走来,几米外,阿次也能感觉到阿初身上的杀气。
  阿次走到阿初面前,身子一软,仆地倒下去,阿初抱住他。
  阿次浑身滚烫,面无血色。
  “放过我妹妹。”这是阿初最不想听的一句话,也是阿次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天花板上悬吊的莲花灯,灯色柔和,满室的梅花香气混杂了中药的气息,充溢着家庭病房的温馨氛围。
  慕次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酥酥软软的,应该是高烧才退,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摆设,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阿初在长乐路的住所,他支撑着向床头斜靠,往床头柜上瞄了一眼,上面居然放置着一座水晶冰山。
  慕次紧张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这座水晶冰山是慕次十五岁那年,妹妹杨思桐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这座水晶冰山一直放在自己的卧室里,怎么会突然在阿初的家里出现?
  紧接着,他看见了床头柜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叠报纸,他伸手取来阅读。报纸的种类很多,有:《申报》、《上海新闻报》、《申报月刊》、《东方杂志》、《奇闻报》、《新闻月报》等等
  慕次知道,阿初是用另一种方式来告诉自己,这两天来上海滩上所发生的大事件。赫然醒目的大标题,一个又一个夸张的惊叹号,纷纷闯入慕次的眼帘。
  “上海滩金融界大亨杨羽柏杀妻真相揭密”、“杨氏银行易主,疑为'宫廷政变'”、“杨羽柏开枪拒捕被当场击毙”、“杨羽柏、杨羽桦兄弟照”、“二十年前杨家老宅焚毁之谜”、“日本间谍百川丛惠子在监狱内自戕”、“杨家新主人探秘”、“杨氏千金杨思桐行踪成谜”
  慕次的神经绷起来,急忙忙穿上鞋子,站起来往外走,他的身体轻飘飘的,脚步也飘忽不定。他推开门的一刹那,听见楼下客厅里传来阵阵欢畅的笑声。
  客厅里灯火辉煌,阿初正陪着汤少、跃春、韩禹三人闲话,四个人俱是春风满面,大约刚用过晚餐,饭后纵意而谈,全没题目,只不过绕来绕去,都落在阿初的头上,一个个妙语连珠,不断诱发“有色”谈资,笑语声四彻。
  慕次站在楼梯上,忽然看见一个素花旗袍的倩影,隐身在楼柱侧,不用说,他也知道是雅淑,雅淑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熏染在楼道上,楼道的面目也幽馨不凡了。
  “阿初如今扫荡阴霾,重掌乾坤,通杀股市、银楼、工商制造,前途未可限量。”汤少说。
  “岂止商场得意,阿初情场也得了意了。”跃春说。
  “此话怎讲?”韩禹问。
  “阿初决定娶妻了。”跃春说。
  “谁?”汤少明知故问。
  “哎呀,这件事说来话长了。”跃春说:“那位有姿有色的格格跟汤少也有过瓜葛。”
  “和雅淑。”韩禹答。
  “阿初,你是一贯崇尚儒家传统的,按儒家地说法,娶妻娶德,娶妾娶色,阿初你究竟是娶德呢?还是娶色?”汤少问题刁钻。
  “照你地说法,有德的女子都没有姿色了?”阿初抗议。“断章取义嘛。”
  “汤少,不要被他中途改了题目。你只问他,'朋友妻,不可欺'?”夏跃春提醒。
  “对呀,平常一副封建卫道士嘴脸,换做自己就另当别论。”汤少说。
  “活天冤枉。汤少可曾明媒正娶?”阿初不依。
  “我家下过聘金,她家收过彩礼。”汤少笑。
  “你横刀夺爱,不合传统。”跃春说。
  “儒家传统,用于自勉。”阿初不得已虚晃一枪。
  “大家都听到了,他自勉不自律啊。”跃春一味地凑趣起哄。“你们还没有深察其心,原来从前都是违心话。现在,对付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只有一种办法,我们把雅淑小姐请下楼来,要他当面表白,下跪求婚。”
  “你文明戏看过头了你?”阿初笑着推搡跃春。
  “我们锄强扶弱,责无旁贷。”汤少支持跃春的建议。
  “对呀,若要汤少不追究,少不得请雅淑小姐下来,讲讲你们的自由恋爱史。”韩禹在一旁帮。
  “你们简直'党同伐异'嘛。”阿初故意怪叫起来。“小心我报复!”
  “哇!你还敢报复?你如今是强弩之末,还敢嚣张?”跃春说。
  “跃春,今天就你兴风作浪。”阿初说。
  “这是你说的?小心我讲出点故事来”
  “有故事听?”汤少来了兴致。
  “故事多呢,有异国风情、雨夜夜奔、玉镯遗情、舞场邂逅”
  “夏院长,夏院长,夏公子,夏老爷。”阿初一迭声地叫,笑着站起来作揖。
  “我们不管,总要雅淑小姐下来救你。”跃春笑。
  “雅淑面薄,夏老爷您包涵。”阿初说。
  “我看阿初将来一定是个惧内的。”汤少怪笑。
  “他倒不是惧内,只不过,爱深情重,百炼钢也要化做绕指柔。”跃春说。
  慕次听到此处,默默朝雅淑望去。
  只见雅淑嘴角咬着丝帕一角,两只手拽着丝帕两角,淡淡浅笑,无限幸福之意流溢于眉间眼角,一缕春魂,绕着丝帕低回婉转,满腹深情眷恋。
  “你婚期订了没有?”韩禹问。
  “下个月初六。”阿初作答。
  “阿初,在你结婚前,我想让你有个最后的选择。”韩禹说。
  “什么意思?”阿初问。
  “阿丛惠从法国来信了。”韩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阿初微微一怔。
  “新欢旧爱,看你怎么选?”跃春说。
  三个人默默注视着阿初的表情。
  “阿丛惠的信不是寄给我的,所以,我没必要看。”阿初说。
  “阿丛惠的信虽然是寄给我的,可是,她叫我转交与你。有道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好吧,你给我。”阿初从韩禹手上接过信。“麻烦你,汤少,打火机。”
  汤少递打火机的同时,说:“你可想好了,一个是瑶池仙葩,一个是红尘落英。”
  “我是个庸人。”阿初打燃火机,焚毁书信,一纸香笺,霎时化为烟尘。
  客厅里居然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
  “果然郎意已决。”汤少说。
  “应该说:原来郎心似铁。”跃春补充。
  “我输了。”韩禹垂头丧气地说。
  “都叫你赌注不要下得太大。”跃春说。
  “掏钱,掏钱。”汤少催韩禹拿钱。
  “好啊,你们什么不好赌?拿这个来赌。”恍然大悟的阿初嚷嚷起来。“怪不得,今天一个阴阳怪气、一个附会诡随、一个无中生有。”他拿纸灰泼韩禹,韩禹笑着躲。
  汤少笑岔了气。
  “我来说句公道话,信虽是假的,人心却是真的。看来,雅淑小姐真的是阿初的真命天女。”跃春说。“所谓:从前情事烟尘里”
  “愿君怜取眼前人。”汤少接话。
  “但须珍重怀中璧”韩禹指向阿初。
  “我说过,我是庸人,我就续一句最俗的话:花好月圆满堂春。”阿初说罢,三人喝彩。
  雅淑此际,百感交集,阿初这句话,在雅淑耳里,字字情长。从这一时、这一刻起,她不仅得到了阿初的爱,也得到了他的心。
  爱,从今不再分流;心,是一颗完完整整的心。
  从此恩爱一生,永不相负!
  雅淑想着想着,出了神,慢回眸,突然发现慕次的目光,不觉满脸绯红,转身而去。
  “阿初,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回家?”汤少问。
  “等阿次身体好些吧,这两天他烧得厉害。”阿初说。
  “荣儿呢?怎么不出来?”汤少很关心他的学生。
  “我送他出国了。”阿初说。
  “什么时候走的?”汤少很惊讶。
  “前天。我想出国散散心,对他有好处。这孩子心机颇深,居然在什么芸香阁藏了一个女孩子。”阿初的话里透着对汤少的不满。
  “关我什么事?”汤少不乐意了。
  “我叫你教他些贵族风范,你倒好,尽教了些风月无边。”阿初说。
  “他走了,那杨思桐呢?”汤少问。
  慕次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一瞬间。
  “杨思桐关我们什么事?”阿初说。
  “她毕竟是慕次的妹妹。”跃春说。“你权当做善事。”
  “对啊,她疯疯癫癫的,难不成真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汤少说。“你大气点,收留她,你也得个好名声。”
  “谢了诸位,我不喜欢追求廉价的名声。”阿初说。
  “这句话像他说的了。”汤少说。“阿初就这犟脾气讨人厌。”
  “我妹妹在哪里?”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慕次身上。慕次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的身体明显还有些虚弱,他的脸色很难看。
  “我妹妹在哪里?”慕次还是那句话。
  客厅里鸦雀无声。
  “你在跟谁讲话?”阿初威严地说。“你不要告诉我,你长这么大,杨羽桦没教过你上下尊卑。”
  三个人都看着兄弟俩的表情,慕次的嘴唇干裂,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阿初有意识地坐稳身形,注视着慕次。
  “我说过,我们先做朋友。”慕次说。
  “朋友?哪一种朋友?背信弃义的朋友?还是可以利用的朋友?”阿初问。
  “我想知道我妹妹现在哪里?有错吗?”慕次的音量大起来,着急造成他激动。
  “谁是你妹妹?”阿初的声音低而沉。
  “算我求你。”慕次说。
  “不敢当。”阿初说。
  慕次从小到大,从不肯受这等气,何况当着他最看不起的汤少。他二话不说,转身欲走,却听得阿初低沉的一声严呵。“哪里去?”
  “回家。”慕次说。
  慕次刚说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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