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风铃-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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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了个半死。
两个叫喳喳的笨蛋倒在血泊中爬不起来,蓝染抓着露琪亚脖子上项圈似的玩意把她提着走,整个过程所用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如蓝染自说自话地给黑崎解释的时间长。
黑崎光顾着发达四肢的单细胞大脑,死都想不到蓝染这么复杂的计划,虽然爬不起来,一惊一乍的表情倒是做到了观众范儿十足,我忽然觉得蓝染可能是故意留他一口气,以满足自己膨胀的虚荣心的。
然后是突然闯入的狛村,庞大的身躯不堪一击地被蓝染秒了,倒在一边不省人事。
直到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蓝染残酷又变态的实施计划过程中,他跟很多人发生过战斗。平子他们、日番谷、黑崎和阿散井,加上后来的十刃,除了最后给我那刀干脆利落地把我给宰了外,他貌似没杀死过任何人!
妈的,这个贱人……我瞄着某人对刚取出的崩玉含情脉脉的背影,突然特别想从后面捅上一刀,而且太郁卒了,忽略了他闷骚一样咏唱废弃的黑棺。
蓝染收好崩玉,对露琪亚自动复原的胸口表现出一点惊讶,我猛然发觉,原来我一直害怕的时刻,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
他马上会提起露琪亚,像提着个靶子,要求我一刀解决,然后白哉……
我从来都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当我初次意识到对白哉的感情时,我说不出有多害怕这一天,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避开。然而随着对白哉的眷恋逐渐加深,直到昨晚、直到现在,我忽然觉得那种惧怕很荒唐可笑。
其实白哉的误解、憎恨或者冷漠甚至遗忘,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我需要做的只是尽我所能地在活着的时候守护他,如果死了,就去另一个世界等他。
那么白哉是不是还爱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全部想要的,就只是他这个人能好好的而已,我死了,至多就是结束了守着他的时间。
要是他死了……呵呵,那就更简单了,不是么?
果然,蓝染很快对露琪亚犹如弃物般不愿再看第二眼了,他高高提起,把她置于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杀了她,阿银。”
露琪亚微侧过来的脸像是已经死了的人,青白一片,转到眼角的眼珠特别空洞,不再看我,而是低垂着茫然地往下看。她似乎不是想看什么,只是身体被强行扭过来而已。
说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空鹤和乱菊那样忽略背叛的。
“那就没办法了,”我拔/出神枪,将它水平对准了露琪亚,呼吸极缓慢:“射杀她,神枪。”
这是我说过的最平淡缓慢的一次始解语,犹如温柔地道晚安,而事实是,我平端在胸前的手冰凉冰凉的,我尽量不让它抖,好让刀刃能笔直地刺过去,不改变丁点方向。
然后就在我心脏提到嗓子眼儿时,一个身影几乎以跟神枪等同的速度插/进了刀和露琪亚中间,生硬地从蓝染手中夺走露琪亚……随之而来的是神枪刺入血肉的触感,远远地从刀身传了过来。
蓝染是故意的,我能从他松手的刹那看见他眼角细微的笑纹。
白哉的身影突然跟我记忆里的重合了,惨兮兮的几乎浸满了血色的羽织,牵星箝被打碎了,一侧的脸甚至没有露出来的皮肤,全是伤口流出的血。他紧紧揽住露琪亚,用身体挡住她,然后用心脏的位置承受了神枪的攻击。
我觉得那一刻,我的心脏似乎跟着神枪一块停了,停在刺破肌肉、堪堪触到内脏的位置。
胸口一条狰狞的刀伤还在渗着血,两条腿也根本就站不直——那个伤痕累累的身体比任何二维的画面都来得真实,比我想象中更具有冲击性,仿佛一股巨大的血流猛地直冲头顶,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唯独那双眼睛,镇定得如同夜晚的深海,蕴藏着某种莫测的巨浪。
我怔怔地收回刀,动作很木然,就连脸上常年锻炼出来雷打不动的笑意都凝固了一下,因为神枪上带的血随着回收的动作,不小心洒到了我手腕上。
滚烫的,仿佛能灼烧掉皮肤,直接渗入我的血管里。
白哉太过反常,他直直地看着我,眼神清明纯粹地没有带着分毫质疑或愤怒,他死死地咬着牙,脸颊绷紧着,显出下颚一条刀削似的尖锐弧度。
露琪亚震惊地哑声呼喊着他,然而他眼也不眨地那么看向我,给人一种这个人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动的错觉,我却恍然明白,他是在等我的一个解释。
从第一次骗他、利用他开始,不知道有多少次了,白哉渐渐不再用单纯的怒气来解决问题,他不断被我骗、被隐瞒,然后选择接受或不接受,自始至终,他所要求的都只是我一个个迟到的解释……而已。
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神比溅到皮肤的血液更灼热,烧到了我的脑子和喉咙——因为这最后的一个解释,我恐怕永远也给不了他。
白哉固执的等待逐渐到了极限,我的沉默最终让他眼中的冷静瓦解了,他眉心轻轻皱了一下——他似乎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眉心很快放开,眼睛里深邃的感情和色彩逐渐消失,变得灰暗,浮出一丝死气来。
白哉昨晚情绪波动时说的话,始终如梦一样在我脑中盘桓不去,这会儿突然冒出头来——“市丸银,我要知道你做每一件事的理由,就足够了……哪怕是……”
我想他那时没说完的话其实是“哪怕是另一个谎言呢,总好过无声的消失和背叛”吧?
可不论是解释还是谎话,他都没能坚持到我说出来。他的头重重垂下去,膝盖终于承受不住,整个人瘫软跪倒,被露琪亚踉跄一下才接住,身体勉强没有倒下去。
无论这一幕是真实还是虚幻,都将是我有生之年最大的梦魇。
只有这一刻,我才能体会到市丸银的痛苦,那些故意为之的背叛和对珍视之人的伤害,就像扼住呼吸直到大脑麻痹的毒药,让人……生不如死。
眼睛开始变得模糊,只有真正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才明白,背叛是比接受背叛更艰难的事,我觉得我马上要被击倒了。
蓝染这时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猛地像盆冷水泼到我头上,我清醒了几分,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某种杀意。
如果白哉真的在这里牵住我,就会成为蓝染的阻碍,而蓝染是不需要他面前有任何障碍的。
从白哉出现到现在才不过几十秒,我却依然乱了方寸,这足以成为蓝染动手的理由。我努力地深吸几口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移开视线,压制住想扑上去抱紧那个身体的冲动,先把刀收了起来。
然而当蓝染向前迈出第一步时,我的眼睛还是没能控制住,又转了回去,身体一动不动,就像个只有眼珠会机械转动的木偶。
蓝染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在迈出第二步的同时回过头,尽管他的动作并不快,我还是猝不及防地被抓了个正着。他就很浅地笑了起来,眼尾有细纹,棕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感情,就像个在看拙劣表演的聪明观众,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才耐着性子欣赏。
白哉的头垂得更低,少了牵星箝的禁锢,碎发一缕缕地贴在脸上,除了惨白的皮肤和没干的血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毫无生气。
蓝染看够了,露出那种极为恶劣的藐视神色,转而俯视着露琪亚。这女孩前所未有的慌张,瞪大着眼拼命搜寻可以帮助她的人,她在我身上扫过的一刹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绝望,最后只能无助地紧紧抱着白哉,身体战栗地一点点向后缩。
几十年的相处,露琪亚甚至连白哉的衣角都没碰到过,他们不像兄妹,更像是住在同一院子、中间却隔了一面城墙的陌生人——一个笨拙地保护、一个拘谨地讨好,他们像任何角色,偏偏不像兄妹。
蓝染再次靠近了,手刚按在刀柄上,夜一就带着她的脑残粉碎蜂闪亮登场了,紧接着就像约好了似的,四个金刚一样的看守先后把这里砸出一**的地震。
“空鹤!”夜一递给我一个眼神,我接收到了,却没去看空鹤。她大概也没看我,理智上我们都能无视对方,比如我不愧疚、她不怀恨在心,可那或多或少扫到我这边的雷炮吼就……暴露了志波家凶残的本性。
“别动,”乱菊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她的掌心有一层已经冷了的汗,刀刃贴着我的脖子,“阿银,你最好别动。”
声音竟带着几分犹豫和恳求。
冰冷的刀紧挨着皮肤,乱菊抓住我时不经意地一晃,从我的袖口内发出一声瓷器碰撞的脆响,像根扎在神经上的针一样把我唤醒了。
我缓慢地轻笑一声:“这样……可太难看了……”
乱菊没听清,紧张兮兮地侧了□:“嗯?你说什么?”
我却转向蓝染表示已经被捕了,朝他半开玩笑地挥挥手。蓝染微侧着脸淡淡地看着我,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没搭理我,将精力分给了夜一和几件赶到的大部队。
“这可真难看,我是市丸银啊。”我低声地自言自语,这回却被乱菊听见了。
“阿银你……”
“我是市丸银啊。”
我是那个徘徊在谎言与真实之间,默默地用伤害的方式拼命地、不惜一切地扮演着叛逆的守护者角色的……市丸银啊!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要做的事,理智在脑袋里不断嘶喊着提醒我:朽木白哉不会死!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死的!你的担心太多余也太蠢了!现在这么丢脸的模样根本不是市丸银,你只值得被讽刺和嘲笑,是个失败的替代者。
没错,我永远也无法做到市丸银的那种决绝,能为了一个目标而抛弃一切,包括他自己,然后完美地掩饰好,不让任何人察觉。
我却不能,因为另一个感情上的声音在理智的背后对我说:朽木白哉不会死,所有人都不会死,但是你会,市丸银会死。
这声音并不高也不强,那么低低沉沉的,像某种悠远的回声,却比任何声音都刺耳,像根横穿过我大脑的刺,疼得令人近乎麻木,又迫使我麻木到冷静。
死神们全部赶过来,不慌不忙地包围了我们三个,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蓝染身上,我趁机抖了一下被捉住的手臂,一个白色的东西便掉了出来。我用另一只手轻轻接住,没让它发出声音。
“这是……”乱菊眼尖地注意到,她意识到什么,并没声张,却悄悄松开了手。
我用指腹轻柔地抚摸着陶瓷的表面,那里有一块因为时间太久而形状模糊的图案,退成了淡淡的橙色,就连原本雪白的表面也有了细微的划痕,边角处泛着老旧的淡黄。
是个又旧又丑又简单的风铃。
“替我交给他。”我递给乱菊,说话的时候却始终看着白哉,他已经被露琪亚平放在地上,睫毛让眼睛好像一条浓重的墨色线条,他还没恢复意识。
“你……”乱菊愣了一下,刀刃明显地颤抖了起来。她倏地蹙起眉,快速拿走揣了起来,眼睛瞬间红了,把头偏向一边,嘴巴动了动,到底什么也没说。
我笑了笑:“多谢。”
“时间到了。”
就在这时,随着蓝染带着笑意的一句话,如同一个信号,静灵庭的天空被撕裂,数不清的基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