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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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左都御史暴昭为何没上朝?”朱允炆忍不住发问。
负责唱名的吏部值官嘴一张,刚待答话,却听朝班里的萧凡淡淡的回了一句。
“暴大人请病假。”
朱允炆愕然道:“他请什么病假?”
“拉肚子。”
朱允炆继续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半路上碰到我了,要我帮他打声招呼。”
清流一党眼睛瞪得大大的,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嘶——”
朱允炆呆楞了一下,不死心的接着问道:“御史黄观为何没来?”
萧凡仍旧淡定的回道:“黄大人请事假。”
“有什么事比开朝会还重要?”
“他大姨妈死了,回去奔丧”
“你怎么知道的?”
“他半路上碰到我了,要我帮他打声招呼。”
众清流:“”
“户部左侍郎卓敬呢?”朱允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请伤假。”萧凡依旧老神在在道。
“他受了什么伤?”
“给他抬轿子的轿夫酒驾,撞到树了”
朱允炆这回聪明了:“也是半路上碰到了你,要你帮忙打声招呼吧?”
萧凡拱手微笑道:“陛下英明神武。”
众清流脸色渐渐发黑:“”
朱允炆叹道:“你上个朝一路上碰到的熟人还真多啊”
“人缘这么好,臣也很苦恼”
“礼部给事中胡魁呢?”一名清流官员站出来忍不住大声问道。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萧凡,看这回萧凡还能编出什么扯蛋的理由。
谁知萧凡轻轻一甩袖子,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哼道:“我又不是他爹,我怎么知道?”
众人:“”
清流一党莫名其妙少了八个中坚分子,再加上萧凡这一番扯蛋的解释,众清流大臣顿时着急了,心头掠过强烈的惊惶恐惧,原本战意昂扬的斗志颓靡了不少,额头上甚至沁出了细细的冷汗。
如此重要的朝会,决定清流在朝堂地位和势力的关键时刻,八个中坚分子竟然同时缺席,这事分明不是巧合,难道萧凡向他们下毒手了?
清流群龙无首,立马陷入了恐慌,有心想出班责问萧凡,奈何这事儿真假难辨,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八人的缺席跟萧凡有关,问也是白问,人家必然不会承认。
与清流的反应相反,奸党们呆楞了一阵之后,纷纷惊喜若狂,若非身处金殿,他们真恨不得跳起来欢呼了。
敌人阵营里少了八个中坚分子,对这场朝争意味着什么?久处朝堂的奸党们自然比谁都清楚。
朝堂上已没有对手,所有的舆论和倾向都会呈现一面倒的势头,今日军制变法之争,奸党必胜
已升任为太常寺卿的解缙正好站在勋爵班的萧凡身旁,见同党们欣喜的模样,解缙忍不住悄悄扯了扯萧凡的袖子:“萧大人,令师的画圈圈诅咒起作用了”
“是啊。”
“令师真神人也”
“是啊。”
解缙睁着闪亮的大眼开始卖萌:“令师还收徒弟吗?下官乃太常寺卿,位列朝堂九卿,应该不会辱没他老人家吧?”
“可你辱没了我等你当到大学士,再给吾皇万岁修一部文治大典,名垂千秋万古的时候,再提拜师的事吧。”
“文治大典?”
解缙直着眼思索一阵,接着捏紧了拳头,一副奋发上进的模样,坚定的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
殿内群臣或惊惶,或欣喜,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了一阵,朱允炆瞧着满朝喧闹的样子,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侍立一旁的宦官见状,立马机灵的一甩拂尘,尖声大喝道:“金殿之上,天子驾前,百官肃静,禁止喧哗”
群臣一惊,急忙闭口不语。
八位重要的大臣缺席,今日的早朝刚开始便出现如此诡异神秘的一幕,看来朝会之上还有一番变故。
朱允炆情不自禁再瞄了萧凡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道:“众卿,今日朕升大朝会,是为商议军制变法一事,此议由兵部茹尚书首提,朕与朝臣们商议未果,然此事重大,事关大明社稷国祚,今日朕特升大朝会,遍请满朝宗亲功勋公侯齐聚金殿,共同商议此事,还请众卿不吝言辞,畅所欲言,朕先立旨,若朝会中有言语不当或激烈之处,朕不加罪。”
朱允炆的这番话如同拳击台上的裁判敲响了开打的铜锣,殿中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一名清流官员浓眉一竖,便待出班奏事。
萧凡却一个箭步当先跨出了朝班,沉声禀道:“陛下,商议军制变法之事以前,臣有一事面禀。”
“萧爱卿尽管说吧。”
萧凡面色平静,从怀中掏出一份厚厚的奏章,高举过头顶,道:“臣治下锦衣卫经查,督察御史梁回,督察御史陈恕,吏部给事中陈堪,此三人收受藩王贿赂,每年收金玉珠宝十斛,冰敬炭敬逾万,数额巨大,十恶不赦,所行皆有凭有据,现臣呈于陛下阶前,请陛下明鉴”
群臣大哗,清流一党却纷纷面若死灰,一脸绝望之色。
朱允炆却勃然大怒,藩王是他心头的一根毒刺,是他最敏感最忌讳的话题,朝堂大臣竟与藩王私通来往,此罪触犯了朱允炆心头大忌,饶是平素宽厚仁义的建文皇帝,这下也禁不住脖子上青筋暴跳。
朱允炆对萧凡的话自然深信不疑,闻言看都未看萧凡手中那份沉甸甸的证据,狠狠一拍龙椅扶手,面朝殿外大喝道:“殿外武士,将梁回,陈恕,陈堪三人速速拿入锦衣卫诏狱”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决胜金殿(下)
第二百四十章决胜金殿(下)
朱允炆的怒喝在金殿悠悠回荡。
被萧凡参劾的梁回,陈恕,陈堪三人冷汗如雨,待到杀气腾腾的殿外武士走到他们面前,一把摘下他们的官帽,三人这才回过神,他们浑身颤抖,两腿一软,止不住势的往地上倒去。
武士见机一抬手,一左一右架住了他们,接着把他们的双手反扭到背后。
三人一个激灵,立马挣扎着大叫道:“陛下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这是萧凡的构陷,陛下不可信他”
萧凡转过身,冷冷盯着痛哭流涕的三人,将手中厚厚的奏章缓缓展开,念道:“洪武二十九年八月,督察御史梁回受湘王冰敬五千两白银,南海珍珠二斛,美婢四人,洪武二十九年腊月,督察御史陈恕受周王炭敬六千两白银,金玉珠宝无数,洪武三十年二月,诸王入京朝贺,吏部给事中陈堪受燕王贿赂一万两白银,并许诺为其上疏开脱太孙驾前无礼之罪”
萧凡语如冰珠,一字一句的念着三人的罪状,静谧的金殿内,群臣神色复杂,闭口不语,只有萧凡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三人的脸色渐渐变成了死灰,浑身冷汗淋漓,瘫软无力的任由殿内武士左右架着。
朱允炆面色却变得铁青,裹在大红龙袍下的身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他的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眼中却非常罕有的闪过一抹浓郁的杀机。
萧凡念了十余条罪状,然后语声一顿,收起奏章,朝三人扬了扬,冷冷道:“还要本官继续念下去吗?你们三人的罪状,桩桩件件皆有据可查,铁证如山,现在当着天子和满朝文武公卿的面,你们自己说,本官哪一条哪一件冤枉你们了?本官给你们一个辩白的机会”
三人这时方才完全崩溃,使劲挣脱了架着他们的武士,跪在金殿上朝朱允炆磕头如捣蒜,涕泪交加哀求道:“臣有罪,臣罪当诛求陛下饶恕,臣以后不敢了”
萧凡将手中厚厚的罪证交给殿内宦官,然后慢慢退回了朝班,闭上眼不言不语。
剩下的事,就不归他管了,朱允炆自然明白怎么做。
满朝文武看着三人哀哀求饶,数百人的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神情复杂的看着三人,又不自觉的扭头看着龙椅上气得五官有些扭曲的朱允炆。
朱允炆只感觉胸腔一阵逆血翻涌,怒气已然冲上头顶,俊脸一片通红。
“梁回,陈恕,陈堪,你三人可知罪?”朱允炆语气冰凉。
三人颤抖着伏地而拜,同声泣道:“臣知罪求陛下饶恕”
朱允炆星目含泪,长叹道:“皇祖父在世之时,官员贪六十两白银便被剥皮实草示众,你们食朝廷俸禄,暗里却收藩王贿赂,数额如此之巨,教朕如何饶你们?”
狠狠一拍龙椅扶手,朱允炆站起身勃然怒道:“朕若饶了你们,朝堂正气岂不成了一句空话?朕如何驾驭天下官员?如何面对那些心向朝廷的百姓子民?如何对得起先帝在天之灵?藩王们比朕阔绰许多,你们为何不干脆奉藩王为主?还向朕这个皇帝跪拜什么”
这话说得有点严重,满朝文武尽皆大惊,急忙面朝朱允炆跪下,齐声道:“陛下息怒”
朱允炆毫不理会,暴怒大喝道:“左右武士,此三人不必入诏狱,勿复审,将他们直接押赴菜市,枭首示众”
殿内武士轰应,将绝望的三人押出了大殿。
三人哀哀的求饶声渐行渐远,奉天殿内仍旧死一般的寂静。
满朝文武神色不一,清流一党面若死灰,麻木空洞的盯着前方,他们心神俱震,没来由的竟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同时对萧凡神鬼莫测的整人手段更多了几分忌惮和惧怕。
众所周知,这三人是清流中的一员,朝会改革军制的议事还没开始,八名清流中坚分子莫名失踪,缺席朝会,萧凡又施雷霆手段,除去了另外三位清流大臣,清流在朝会中的言语权愈发势弱
还没与奸党对阵,己方阵营便少了整整十一人,接下来的朝争还怎么继续?
——萧凡这次是志在必得,铁了心要扫除障碍,推行军制变法了啊
清流大臣们满怀惊惶,不由自主望向功勋班里的萧凡,却见萧凡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好也望向他们,双方对视,萧凡朝他们龇牙一笑,眼中却射出一道阴沉狠厉的光芒,像一只饿了好几天的狼,盯住了肥美的傻兔子。
清流大臣们尽皆一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然后众人便又看见萧凡若无其事的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本厚厚的蓝色封面的奏章,咧着嘴朝清流大臣们扬了扬。
清流们纷纷暗骂一声“卑鄙幼稚”
嘴上骂着卑鄙幼稚,但大伙儿却忍不住把心吊得老高。
另外一本奏章上写着什么?这个无耻的家伙还想整谁?清流里面还有多少人上了他的黑名单?
这个答案令大伙儿很好奇,但谁也没那个胆子敢去试探,这年头当官的,哪怕是自诩清廉的清流大臣,身为京官,每年收受那么多外官的孝敬馈赠,有几个是干干净净,清廉如水的?谁都有几件见不得人的事儿,那份奏章就像高悬在头上鬼头大刀,虽然还没落下来,却对大家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原本拧成了一条心的清流大臣们,在萧凡不着痕迹的几次打击下,士气渐渐低落,由踌躇满志的对阵奸党,变成了消极颓靡的寻求自保。
攻守无形之中悄悄易位,朝堂风云诡变,一切已尽在萧凡掌握。
朱允炆端坐龙椅,深深呼吸几口气,压下了满腔的怒火,冷声道:“朕奉劝某些大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诸位皆是饱读圣贤书之士,圣贤的道理不必再由朕教你们了吧?你们若收藩王贿赂,何妨踏踏实实投奔藩王,再认明主?”
这番话说得很重,满朝文武凛然跪拜,齐声道:“臣等不敢。”